29、第二十九章：安插钉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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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斜，眼瞧着就要下山了，在外地活动的倦鸟，纷纷拍着翅膀飞越一卷有织金带紫的锦缎铺开的灿烂天际，回到自个儿在树上辛苦筑成的窝栖息，结束一日的劳作。
在沈府内，通常是到了主子要用晚膳的时分，掌管其他小姐少爷饮食的大厨房和另外三个主子的小厨房忙碌了起来，生火、洗菜、煮食等一系列的举措，伴随着ㄚ鬟和粗使婆子的往来，在各地热闹的上演着。
中午奉沈嬿年来打探蓝衣男子消息的墨思，就趁着大伙儿在忙着准备伙食的混乱当儿，态度从容的进到沈绍裘院落附设的小厨房外面，拉了平日交好的一个在挑菜的老妈子，到另一边远离人群喧嚣的墙角说着悄悄话。
墨思故作疑惑地问着：“诚林家的，我刚刚去过大厨房了，发现专管大少爷小厨房的管事妈妈去跟大厨房多要几项菜的份例，还说是要招待贵客用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说着说着，不忘把捏在手里的二两碎银子暗暗地塞在诚林家的婆娘掌心，算是给她的打赏，希望能从她嘴里探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诚林家的婆娘掂量掂量分量十足的碎银子，笑开一口黄牙道：“就说呢，姑娘虽然常来走动，但都是要我那口子捎些银子衣裳帮姑娘送回老家，给的跑腿费也没有现今的多，可是……”她不怀好意的转着眼珠子，把银子收入系在腰间的荷包，“可是姑娘这次出手这么大方，必定有要事托我这老婆子去办……”她的话尾断在嘴里，等着墨思将底牌亮出来，她再考虑是否要帮她忙。
墨思知道隐瞒不了诚林家这个贼精著称的婆娘，索性不再拐弯，直来直往的道：“也没什么，只是很好奇今日大少爷是请了哪位贵客来沈府，要的菜不见山珍海味，倒是一些市面常见的新鲜菜蔬，可份量却是比平常要多了五倍，让我怀疑那位贵客是不是食量太大，得要消耗掉那么多吃食，才能填的饱肚子？”这个婆子既是明白她是要来打听消息，就该晓得她这一番话后面未能表达的潜台词。
诚林家的婆娘不是个蠢笨的妇人，她一转脑子，就知道墨思是替沈嬿年探听沈绍裘请来的贵客底细，半是含糊半是清楚地透露，“大厨房多拨给大少爷的那五倍份量，其中有四倍份量，是要给今日二小姐身边的大ㄚ鬟静女，引来小厨房吃面的两位小哥准备，他们的皮肤一白一黑，高的笑脸迎人，是个好相处的小哥，一道厨房就和婆子ㄚ鬟们打成一片，连我都有些喜欢他呢，他要是没有婚配，赶明儿我就暗示他，我还有两个闺女尚未许人，若他有意思，我就把闺女叫进府里帮忙，让那位小哥相看相看，彼此都觉得对方不错的话，我就和他通好声气，请一位媒婆登门提亲，缔结姻缘。”她絮絮叨叨地讲着繁琐的景况，其实是给墨思有个思考的空间，让她能从她讲叙的片段线索里，去推测今日沈绍裘请进沈府的贵客背景。
墨思心领神会诚林家婆娘的用心，一边听一边不住的点头，接着询问道：“那一位黑脸的小哥，情况又是如何？”
“那位黑脸的小哥和白脸的小哥，身上都有一股子浓郁的药草味道。”诚林家的婆娘突地想到那一日和必安无救见面的记忆，娓娓的道来：“不过那位黑脸的小哥，却是不苟言笑，一副不太好亲近的样子，等厨娘将一碗煮好的葱花面端到他的面前，他只道了一声谢，便闷声不吭的埋首苦吃，和白脸小哥足足吃掉各七碗的葱花面，这才罢休。”他们两个人的大食量，是令她印象深刻，只觉得这两个人怎么那么会吃，若不是沈府有自己的庄子产时鲜的菜蔬水果，能够供的起他们三餐这样大快朵颐。
光凭他们的巨无霸食量，倘若放在一般的百姓人家，不被他们吃垮才怪。
太恐怖了。
她这个老婆子自许还算阅人无数，但从未看过那么会吃的男孩子。
一个也就罢了，还来两个，真是难为让他们兄弟俩跟着的主子，那得要多雄厚的财富，才能供地起这两个兄弟的伙食。
可白脸那小哥着实是讨她的喜欢，配给她的憨厚大闺女，自是不差。
毕竟能养的起他和黑脸小哥的主人，一定非富即贵，若是大闺女真能有缘和他结做夫妻，将来的生活会比现在只有更好，没有更坏。
别怪她的心思都径往这边走，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子女，能过得上比自己更优质的生活，不求出人头地，惟求平淡安稳。
诚林家的婆娘算盘在内心敲的价天震响，这厢墨思把诚林家婆娘的一番话在脑袋过了过，略作一番思考，便再度提出疑问：“那两位食量惊人的小哥在言谈间，可有提及他们跟随主子的姓氏或相关的背景？”人在心情一松懈的时候，很容易讲出一些捂的死紧的秘密，则这个秘密，恰巧是沈嬿年要的情报。
诚林家的婆娘搔搔头，拼命回忆地道：“那两位小哥并没有对他们的主人背景有太多的谈论，但是隐约听到厨房的管事娘子私底下透露，这两位小哥的主人是个鼎鼎有名的大夫，好像是姓华吧？”她知道的事情就这么多了，在多，任凭墨思在如何追问，的确是没有相关的讯息能够说道。
有眉目了！闻得诚林家的婆娘提及的线索，墨思皱在一起得眉心，松泛了不少，娇俏的容颜增添几许的笑意。“嗯，我明白了。”她想一想，从悬在腰间绣有数株芙蓉花得荷包掏出了一锭三两银子，塞到诚林家的婆娘的手里，“前些日子妳的孙子秀苗不是得到了风寒吗？这三两银子就当作是大小姐给秀苗请大夫的钱财，并且希望妳的孙子能够早日恢复健康，别让妳和诚林管事担忧。”
诚林家的婆娘喜上眉梢得接过墨思额外赠送的三两银子，一张老脸得细纹笑得像是菊花绽放，言语里有掩盖不了的高兴，“托大小姐的福，我们家的秀苗一定会好起来得，到时候若秀苗的病情有起色，老婆子就带着秀苗到大小姐的前面磕头谢恩去。”
墨思朝诚林家的婆娘摆一摆手，拒绝她的建议，“这到不必了，只要妳懂得在心里时时刻刻念着大小姐的好，并且忠心的替大小姐办事，将来大小姐许给妳的好处，并不是只有单单的这几两银子，说不准还能拉妳的丈夫和儿子一把，担任府内的要职。”假借沈嬿年的名字抚慰诚林家的婆娘之余，她不忘许以重利，就是希望能在沈绍裘的院内正式安插一个不起眼的钉子，只要沈嬿年有需要了，透过她前来以其他微不足道的名目寻诚林家的婆娘谈论，便能随时得到大至沈绍裘的活动，小至今日三餐的食物的情资，让沈嬿年能顺利施展她的计谋，先削掉保护沈千慧的沈绍裘势力，在慢慢的把沈千慧往绝路上逼，非得要把她置于死地不可。“妳继续注意有关那两个小哥的动向，若他们的主子出现在大少爷的院子里，也一并观察他的言行，若大小姐那边有需要，我还是会找个时机来找妳讲话。”她蓦地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嘴巴附在诚林家婆娘的耳畔，低低的嘱咐，“千万别忘记了。”
“会的。”诚林家的婆娘向墨思一颔首，没有一丝的犹豫，立马接受了墨思的条件允诺，带着全家朝沈嬿年投诚，“大小姐吩咐老奴的事情，老奴一定会办的稳当，还请大小姐勿忧。”每一个人都过怕了艰苦的日子，她亦不例外。
在这座偌大的沈府里，谁都嘛想要谋得一个好的差事往上爬，带离全家人走出贫穷的深渊，往小康境界疾驰，若是幸运的话，还能获得主子的恩准，青壮老幼皆顺利得脱离奴籍，当一回正经的平民百姓，自然嫁娶的对象，就不会是府里的一众ㄚ鬟奴仆们，而是多了外面得殷实的农家，或清寒的书香门户等等此类的人家可供选择，后代子孙要光宗耀祖的机率相对来论，是比当奴才的时候要高。
若是有机会，哪个奴才莫不是削尖了脑袋想脱离世代为奴的命运，把全家大小带离生死都由不的自己作主的糟心泥潭。
诚林家的婆娘抱持着就是这个主意，方在墨思许给她重利时，诱使她动了心思靠拢。
墨思明白诚林家的婆娘愿意当她在沈绍裘内院得钉子，再三得保证：“只要妳替大小姐好好得办差，只要有一份好的职缺，绝对不会短了妳和妳的汉子。”她接着朝诚林家的婆娘使了一个眼色，诚林家的婆娘便立马退一步故意扬声道：“大小姐如此关心我们家秀苗的身子，那是秀苗的福气，回头我定会赶紧请大夫来瞧瞧秀苗得病，并且多买一些鸡鸭给秀苗好好补一补身子。”诚林家的婆娘煞有介事得向墨思行了一个福礼，“就请姑娘帮忙老婆子代秀苗转达对大小姐的谢意，但愿有大小姐得洪福庇佑，秀苗这小ㄚ头片子能早日风寒痊愈，对老婆子我也算是一份欣慰了。”
墨思佯装一脸惋惜地伸手搀扶起诚林家的婆娘，安抚地道：“苗ㄚ头我见过，是个孝顺知礼的好孩子，一定能抵御风寒，平安痊愈。”
诚林家的婆娘像墨思一低头，客气地说：“劳大小姐和姑娘惦记了。”
“没的事儿，这么个伶俐的ㄚ头，谁见到谁都会喜欢。”墨思淡淡的笑道，朝诚林家的婆娘提出告辞，“好啦，大小姐那边一刻都缺不得人，我得回去帮着其他姊妹服侍大小姐。”她走出了几步，侧首看到诚林家的婆娘待在原地没有挪步，催促着她：“妳也赶紧去做事吧。”
诚林家的婆娘得到墨思的点醒，本来想要送一送墨思，即刻取消了念头，“姑娘，就恕老婆子不远送了。”
“唉！”墨思应了诚林家的婆娘一个单音，就自己先走了。
诚林家的婆娘则抬脚去至盛放的一大箩筐新鲜的果菜前，正在拢起围裙蹲下身子继续刚刚的工作，就有一个年龄在二十几岁上左右，穿着粗麻制成衣裙的媳妇子凑近她的身旁，压低嗓子偷偷地问她：“唉，我说诚林家的，刚刚那个来寻妳的姑娘好生眼熟，好像是大小姐的贴身大ㄚ鬟墨思。”她展现要听取八卦的表情，用手肘顶了一下诚林家的婆娘腰间，“她也到了要配人的年纪，是不是来请妳帮忙留意看看有哪个相貌出众，人品端正的小厮，可作为她的良人啊？”在沈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ㄚ鬟最早十五岁配人，最晚亦不会拖过十八岁，但除却二小姐身边两个乏人问津得静女、佼月被排挤在求恩典的名单外，其他的ㄚ鬟几乎都有订亲的人家。
什么样的身分配什么样的身分，都是有定数，很少有人会逾越这个规矩。
是故，奴才配ㄚ鬟，天经地义。
那个ㄚ鬟要是得了主子长辈的意思给少爷或未来的姑爷，当嘘寒问暖的房里人，那且另当别论。
在大曜朝的风俗，当正妻的女子若是不能帮丈夫繁衍子嗣，其罪等同于弒父杀母，若还是拦着不让丈夫纳妾绵延后代，是可以被长辈召集族长及耆老们在现场写一纸修书，把人请回娘家，并且终身守贞，不得再嫁。
无形中逼得多少女子用一条白绫悬于房顶的梁柱，结束生命。
无形中逼得多少女子看破红尘，自请去家庙长伴青登古佛一辈子。
硬是被这个不人道得框架剥夺追求幸福的资格。
诚林家的婆娘啐了对方一口，眼捷手快得开始挑起菜，“呸，人家哪有妳想的那么不堪，满脑子都是男人，又不是恨嫁说！更何况凭她容貌和性情，没准是大小姐为姑爷预备得通房ㄚ鬟人选之一，也算是半个主子，妳可得敬着她一些。”她想一想，随口找了个说词把对方想要探听八卦的心态搪塞过去，省的惹出一身躁味，“妳也晓得我和墨思的娘当初是老太太从娘家带来的陪嫁ㄚ鬟，后来墨思的娘在老太太的恩典下，嫁给了顾扬州庄子的一户农家，我则是嫁给了负责各处庄子产出食粮得管事，今天她会来找我，就是跟我问一问她娘的状况，顺道关心我孙女秀苗的身体健康。”她一挑杂乱的眉毛，眼神转瞬变的十分锐利，像柄锥子直捅对方的心窝，“余下的，就没有别的事情。”讲罢，埋首熟练的挑着大白菜被虫子蛀蚀的烂叶。
那个媳妇子知道没有八卦能够娱乐自己，摸一摸鼻子，咕哝个几句，便识趣地远离诚林家的婆娘，免得等会儿找骂挨。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安插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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