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峰回路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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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料着这个三姨娘平常看起来是个性子娴静，待人温婉的女子，今日却为了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沈千慧在质问他？难道她不知道在他的面前，她算是半个奴婢，根本没有资格插手有关沈千慧的一切事宜，甭论是端个长辈的架子要藉此教训他！沈绍裘明显感觉到不悦的瞪着三姨娘，口气硬梆梆地说：“姨娘，今日千慧病况危急，我也很痛心，所以我想尽办法透过黄公子的关系，把隐居在太行山的华大夫请来，还不就是为了要帮千慧治疗，只是现在千慧的肺结核并不是单纯的伤寒引起，进一步的情况，还是得劳烦华大夫找到原因在说。”其实治病的主因是找到了，但碍于三姨娘虽是和沈千慧私交不错，的确对失依的沈千慧当成是自己亲闺女在照顾，但是怕她一个不注意，把关于沈千慧致病的内幕说溜了嘴，不是会给沈千慧招致丧命的灾害吗？
为了沈千慧的自身安危，沈绍裘选择保留一部分的详情，只挑了最无足轻重的消息告诉三姨娘，盼三姨娘别与他在纠缠沈千慧的问题，在她探望到了沈千慧一面后，便该识趣地走人，别耽误到华星凤的后续治疗工作，方是正理。
三姨娘的媚眼一撇，竟带了与她平日给人印象大相径庭的几许凌厉锋芒，微勾唇角，两个浅浅的梨窝在腮边若隐若现，衬得她头顶鎏金的牡丹团花散发着冷冷的光彩，产生一股媲美十二月飞雪季节的寒气钻入沈绍裘骨子里，有着空洞洞的疼在不间断地刺着遍布四肢的筋络，引得他浑身战栗。“病况危急？是怎么个危急法？绍裘，我虽然是你爹的妾室，但到底是你和千慧的长辈，千慧她平日的起居，我也是要负起一半的照顾责任，她若真得此次不幸夭折在这一场病痛中，不仅你对亡故的嫡母难以交代，就连我没有完成主母的临终嘱托，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亦是羞于见她一面。”她先是拿长辈的身分压沈绍裘，再动之已经辞世多年主母的情谊要让沈绍裘松口沈千慧的病况，她好作出相应的预备，看是要拿珍稀的药材，或者需要用到的解毒丸，她都一应俱全，只期盼沈千慧能早日康复，继续在沈府活出自己的一片蔚蓝天空。
沈绍裘压根不晓得三姨娘这么难缠，是个一点都不好糊弄得主儿，而且问的问题都直逼核心，教他要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他烦躁的用手搔搔披在肩头发丝，把自己的考虑在脑袋过了过，认为由医者的华星凤来对三姨娘解释沈千慧的现在病况较为妥善，遂十分无奈的侧首看着华星凤，“华大夫，事关大妹的身子病情，您认为有这个必要透露给三姨娘知道吗？”他等于把皮球踢给他，充分授予他权柄，让他决定要把沈千慧的病情告知三姨娘与否。
沈绍裘这是把他当自己人，还是沈千慧的未婚夫，把主动告诉得选择权利放在他的手里，目的是要他早些适应沈府女婿的角色，将来在面对沈府长辈的质询，才不会显得手足无措，没有办法口齿流畅的应答。
他的作法无意中取悦到华星凤，他偏头思考了一会儿，把文诌诌的长篇大论，缩短作简单的三言两语，告诉三姨娘一部分有关沈千慧伤寒转肺结核的详情。“沈小姐在体内有从娘胎带下来的寒毒，本来底子就虚，再加上她又被府内的人下了热毒，其目的是要减轻她在寒毒发作的痛苦，并延续她的寿命。但人算不如天算，下热毒之人错估沈小姐体内寒毒的份量，下的热毒根本无法与寒毒互相制衡，再加上沈小姐曾感染风寒，没有及时延医请药，导致游走在各个经脉的寒毒入侵在肺脏，刺激喉管，促她咳喘不止，转为了肺结核。”这是她真正致病的主因，是他要治疗的重点之一
“喔。”三姨娘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只手撑着下颐沉吟着，“请问华大夫，那您在扶过二小姐的吋口脉，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若是她搭得脉象和华星凤扶得脉象结果吻合，那她就有办法先把来势汹汹的寒毒给压制，同时不教热毒胡乱冲撞五脏六腑，造成二度伤害，减缓沈千慧一命呜呼得危险。
华星凤一撩眼皮子注视眼前的三姨娘，不容置疑地问道：“莫非如夫人懂医？”假设如此，或许他刚刚浮现出的熟悉感觉没有任何差错，说不准立在他跟前的娇艳女子，就是曾名动华氏一族，拥有倾国姿容，擅长使毒解毒的药女〝华朝盈〞。
那个他仰慕的传奇女子，对华氏一族在医术上有卓越贡献的堂姑。
却在十几年前奉华氏医长命令进宫为妃，在有一次回家省亲的半路上，被刺客暗害，现场只留下马夫和随行宫婢的尸体，她像是在人间蒸发一样，任凭华氏一族医长派遣影卫暗地四处搜罗她的下落，都是得到石沉大海的消息，十几年过去了，老的医长辞世，新的医长在华氏有名的大夫举荐下，坐上了号令群医得宝座，发布的第一件政策，即是将暗卫通通召还，不在搜寻华朝盈得行踪，并朝外宣布她的死讯，允许她的牌位进入华氏祖祠永享后代子孙香火，还拿了她当姑娘时最爱穿的月色河塘云锦缝制的齐胸襦裙，摆在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椁，帮她举行最高规格的丧礼，替她造一个简朴的衣冠冢，给他们深受她书写各种毒药解药典籍恩惠的大夫烧香凭吊。
几十年的光阴匆匆得在忙碌日子里悄悄溜走，他有时候在想，假设她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是和在他眼前这个女子有相同的岁数。
华星凤的思绪变得朦胧，看向三姨娘的神情，没有适才得咄咄逼人的锐利，温驯的宛若一只无害的绵羊。
三姨娘几不可查的身子一颤，心头一凛，但依旧维持着不变的笑靥说：“华大夫太看得起我了，我本就是一足不出户的深闺妇人，哪里像华大夫一般，能受到一代神医华铭秧收作最后得关门弟子，得到他的亲自栽培，成为大曜朝首屈一指的天才神医。”她乌黑如墨的眼珠子转了转，努力思索着能说服华星凤的借口，不想要教他瞧出一丝半缕的不妥，破坏她想安居一角的安宁，“只是闲来无事在闺中读了几本寻常医书，略通一点歧黄之术，养身保健是没问题，但若要治病救人，那跟华大夫可差得远了。”毕竟她漂泊大半辈子，只想找个片瓦守着自己和沈志范孕育的女儿平淡得过一生，不想再被外界得狂风暴雨侵袭，或者有着不可预期的变化，摧毁她渴望许久的平淡幸福。
纵使华星凤猜到了自己原先的身分，她为了保护目前得生活，只得矢口否认到底，装傻充楞规避接踵而至的麻烦。
三姨娘的言词仍是露了馅，令华星凤一听，越发肯定他的臆测无误。
怎么讲呢？
世人皆晓得他华星凤是华铭秧的徒弟，与他追随在华铭秧门下学习医术还有其他师兄弟，为何一个不涉世事已久的深闺妇人，却清楚他是华铭秧最后收得一个关门子弟，更绝的是，她似乎明白他的医术都是华铭秧手把手亲自传授，而不是由华铭秧底下的嫡系大师兄教导，凭着这一点，他有十足的把握，确认眼前这位女子的确是失踪已久的华朝盈本人。
但碍于某些她个人的苦衷，没有办法大方地坦承自己往昔的尊贵家世，宁愿在一个商人的府邸里当她小小的妾室安稳度日，不想再重回繁华的庙堂之上进行永无休止的斗争----那是她在个人意识下挑选的路子，作为一个局外人的他尚且无权干涉，却懂得尊敬她的抉择，扯唇一笑，他不针对她的语病挑刺，反倒是将他把得沈千慧的脉象一一告知：“沈小姐的脉象沉而无力，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隔个几分钟才跳一下，活动力明显不足，不像是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情况。甚至是连她的呼息也跟着断断续续，胸口不似我们平常人有规律的起伏，若是一个不注意，随时都有绝了气息的可能，得加紧治疗。”倘若三姨娘是华朝盈，对于各种药性的了解，比他这个擅长外科的大夫还要通透，若是她能鼎力相助，想必沈千慧能够提早脱离鬼门关的召唤，恢复健康。
既是华星凤把的脉象和她探查沈千慧的临床表现，并无差异，那……“这样啊……”三姨娘的心里有了一个谱，可不她能暴露自己的敏感的身分，得假托另一个名义跟华星凤商量，厘清沈千慧患病产生的征状，好对症下药，“据华大夫口述的症状来看，二小姐现在的情况，很像我在医书读到的〝龟息〞。”
“原来是龟息，这下我明白了。”华星凤这下子更加肯定三姨娘是华朝盈本人，因为这个病症的名字，唯有接近华氏一族中心的杰出医者，在获得族里医长的赞赏，能只身进入收藏华氏历朝历代医者悬壶天下的亲笔纪录，方能知道得讯息，如今再由三姨娘的嘴里讲出，他不免有他乡遇故知的欣喜。“请问如夫人，那该对沈小姐采取何种治疗的方法呢？”那还是他从少年就钦佩的女神。
三姨娘一手环胸，一手伸出纤长的食指敲着下颔，拼命的搜索着深埋在脑袋的古老医学知识，掰碎了跟华星凤说：“这龟息有分两种，一种是病患的呼吸中断了半个月到数十年不等，像是要让身体修复体内五脏六腑的剧烈损坏，采取的保护措施，等五脏六腑恢复到一定的程度，病患自然也就苏醒啦；一种是病患在假死状态的呼吸续断，时而如缕缕烟雾，时而又似平静无波的湖面，半丝涟漪都不起，那是毒性入侵在心肺已深，若不按病人的反应给予相对的正确治疗，扫除病患因毒害产生种种的激烈排斥，那只会加速患者的死亡速度，到最后无力回天。”照她观察沈千慧的种种回馈，应该是属于后者，但…..她的眼睛扫了华星凤扎在她身上五个穴位的金针，启口问道：“本来我一个深闺妇人是没有资格过问华大夫治疗二小姐的过程，只要全心信赖您的医术即行，但毕竟事关二小姐的生死存亡，我还是得要多嘴问个详细，好让您能够厘清她病征的疑点，挽救她于水火之中。”沈千慧这孩子，是她从呀呀学语的婴儿，看到如今快满十三岁的窈窕大姑娘，她这一路的艰辛，她是看在眼底，疼在心里，奈何她是一个卑贱的妾室，顶头有个难缠的大太太，她使劲浑身解数令沈千慧主仆三人衣食无缺，是她能够说明的范围，其他部分，为了不使沈宁安变做欧月芙下毒手的目标，她只能隐忍万般的怜惜，冷眼旁观了。
华星凤犹若一个要在自己欣赏的偶像表现的孩子，心情充满了忐忑，甚至干净的嗓音带着些微的颤抖，把他刚刚治疗沈千慧的步骤和盘托出，听的三姨娘不住点头，末了，待华星凤讲述完毕，三姨娘开始委婉的品评华星凤的治疗方法，依据她往昔施药于患者的经验，给予他客观的建议，“关于前面的治疗虽是做的不错，但过于保守，无法将她猛烈的症状压制，治标不治本罢了，但凡一个治疗步骤有个闪失，二小姐随时都有危险，倒不如改采药浴和金针度穴，再相机让她喝下你的血，或许便能加速她体内寒毒的排泄。”其实华星凤体内的血和她的血都有异曲同工的妙用，那是属于华家的最高机密，不对外公布，省的惹来不需要的祸害。
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华星凤犹如醍醐灌顶的赶忙向三姨娘连连鞠躬道谢：“谢谢如夫人的指教，晚辈必然会按照如夫人的指示，好好研拟一套对沈小姐精细的治疗过程，务必让她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往昔的健康。”然后在治疗的期间，用温水煮青蛙的阴谋，慢慢地成为她无助时的仰赖，成为她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等她蓦地醒悟，她的生活处处充盈他参与的痕迹，她的人时时挂念着他的音容笑貌，之后再心甘情愿的成为他张网捕捉到的猎物，彻底沦陷在他爱的陷阱里，不得自拔。
三姨娘不甚在意的一笑，“这没什么，华大夫不必跟我客气，都是自家人，哪还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她想一想，接着补充一句话：“若是药材短缺，尽管跟我说，我那边有多的库存能够支持你的治疗。”这是她唯一能出力的地方，其余的，恕她要明哲保身，不能有太惊世骇俗的作为，破坏她现有的宁谧岁月。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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