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不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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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莹和江夫人虽好像在闲话家常，只言片语之中却问清了琅莹的家族支系，在何定居以及在淮城的生活巨细。
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家，她们在牙牙学语，脑子还未学会如何思考之时，嘴已经先学会吐字伶俐。尤其是经过多年实战和观摩的夫人们身经百战，对于八卦和消息，她们拥有百折不挠的毅力和兴趣，总能保持警惕百般试探。每一场夫人们的会面都不输于金銮殿上的唇枪舌战，且更为含蓄和锐利。这种将两种极端融为一体的功力是男人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女人们不学男人拼死相杀，只肯在唇齿之中杀的丢盔卸甲。好似打了一套化骨绵掌，外表完好无损，实际内里早已让人探清虚实，甚者万剑剑穿心伤了根基而不自知。
只是江夫人这套化骨绵掌练得还不够纯正，未打几掌便露出了痕迹，让琅莹瞧出了端倪，勉强对上了几招。双方的招数都不甚熟练，渐渐都失了了耐心。
“听闻苏小姐在城西有一家铺面？”
“是，在临水街上开了家食铺。”琅莹心中疑惑，想是奉先还没有把详细告诉江夫人。
江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咳了一声，问道：“临水街靠近码头，往来繁碌，位置倒是十分不错，不知开这食铺，一年盈利几何？”问完似乎又自觉也有些尴尬，打听了不该问的话，有些惴惴不安，语气中带着些许小心翼翼。心中又觉得自己以后该是她的婆婆，不论问些什么，做媳妇的都该谨礼恭禀，这番小心倒失了做婆婆的威严，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以掩盖脸上复杂的神色。
这回，春娘也听得一头雾水，心道，难道是江夫人也想开一间食铺，特意向琅莹询问？只见琅莹脸上看不出端倪，只深思了片刻，缓缓道出：“我那食铺虽开在临水街上，但多做的是码头生意，往来多为行商和劳力，前者走街串巷不是常客，后者则多光顾些干粮生意。好在铺子是自己的，少了租钱，但一年下来除去本钱和日常开销，只是略有盈余，赚几两辛苦银子罢了。”
江夫人一听，脸上竟带了喜色，面色顿时有些绯红，“即使如此，看来开这食铺辛苦一年，到底只是赚些散碎银子，倒不如及早地歇了铺子，也省些力气。听说最近泗水街一带地价高涨，还是早些将铺子卖了，在城中觅一处宽敞些的宅子，早日置办些产业。”
春娘愣住，知道琅莹视苏记为珍宝，此时江夫人竟劝琅莹盘了铺子，眼光不免担忧地在江夫人和琅莹之间逡巡。琅莹十分意外，只得答道：“我开这铺子虽是安身立命之法，但也是兴趣所在，几年来倾注了许多心血，如今略有成效。水边的铺子前院店面，后院住人，倒也十分方便宽敞。况且，琅莹不曾听闻城中有宅子挂售，即便是另置家业，一时也难寻着合意的宅子。”
江夫人坐直了身子，循循善诱：“前院既是店铺，人多嘈杂，你一个女人家住在后院甚为不妥。更何况日后于归，自是与夫家同住，既为人妇再抛头露面有损夫家脸面，生意应是早早停下为好。
宅子一事，你也无需担忧，城中状元坊有一处小院，前后两进，干净整洁，邻里皆是书香世家。只因着那家主人前年中的进士，现今才被外派做了官，在京中等职又花了大笔银子，因而急着变卖一处祖产，好供全家赴任，又与我江家有些姻亲，卖得十分便宜，换你那铺子还有结余。余钱正好可送奉先上京之用。”
琅莹面色已有些不虞，江夫人则说的神采飞扬，细细地描绘那宅子如何精致整洁，这桩买卖如何千金难遇。琅莹不做声，只听江夫人在说，江夫人注意到琅莹的沉默，停了下来，只是面色有些难看。
琅莹细细地喝了口茶，抬眼看向江夫人：“这等俗事，蒙夫人挂心，琅莹甚是不安。当年琅莹背井离乡，只身一人来到淮城。既无亲眷，又无朋故，只在淮水边上盘下这一爿小院，得一小铺。此番数年，蒙这间食铺给了琅莹上有盖顶之瓦，下有立命之本，与我同甘共苦。于琅莹有如衣食父母，琅莹视之若心中珍宝。日后琅莹之夫君定是知我爱我者，纵不如我般视它若珍宝，但定重我所重，护我所护。”
琅莹一席话恳切真挚，一番情意拳拳，只是并不如江夫人的愿。
“苏小姐情真意切，让老身感动不已。只是我江家乃书香门第，我儿奉先秉承家学，不日定要高中，若得御前钦点，更是要留京重用。日后为官，更需内室清明，求取贤妻，宜室宜家。上要侍奉公婆，下要操持家事。我江家选媳，不求聪慧过人，但求贤惠知礼，晓得万事以夫家为重。”
“如此，老夫人可要细细挑选，为奉先求取一户好女，内可谨侍翁姑，主持中馈；外可得系裙带，夫唱妇随。天色已是不早，琅莹小铺微薄，今日已歇了半日，还得尽早赶回去，才好开铺门赶晚市。容琅莹先行一步了。”说完，琅莹也不等江夫人回话，自顾地略福了福身，转头便走。春娘顾不得也不愿给江夫人道别，急忙跟上去。突又想起秋官并不在前堂，刚想去叫他，扭头竟看见秋官就在左首边的屋檐下，此时已大步走来，满脸凝重，想是已听见原委。
琅莹带着春娘姐弟头也不回地走出江家，秋官走在最后，刚转过影壁，还未出大门，就听见壁后，一声脆瓷掷地。秋官不语，快步跟上，抬头只见琅莹微昂着首稳步向前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不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