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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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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热的冒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像是跳窜在热锅上的蚂蚁,燥渴得想要寻得一两处阴凉处消消暑。木深深站在冷气十足的店里,闲暇中时不时地偷瞄窗外,已经两天没见着那辆熟悉的迈巴赫了,他总归是淡下来了。
深深做好了一份巧克力奶昔,准备下班后带给妈妈,妈妈最近总感觉呼吸不畅,她以为是气温太高的缘故,家里连个风扇都没有,等明天领了工资就可以给家里置办一台风扇了。
昨晚,季俊宇打来电话,说是已经为妈妈找到了合适的肾源,深深自是高兴得合不拢嘴,阴霾的心情,瞬时转晴。转念想了一下,她还是决定将做好的奶昔先拿给季俊宇,这位医生为了妈妈的病可谓是全心全力,其他酬谢送不出,一份亲手制出的奶昔还是可以的。
因为不是周末,店里只零散地坐着两三为客人,还没到下班时间,深深就向领班告了假,跳上公交就向医院赶了去,她实在是太难掩饰雀跃的心情了,直到上了医院的电梯心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
偌大的电梯里面只容纳着她一个人,这个时候她心里是有点小窃喜的。爱出汗的体质,致使她的棉布T恤早已经湿了个透,汗水夹杂在身上,汗津津地,倘若身边有人靠近的话,定是会闻出稍微有点刺鼻的汗味。深深在心里犯嘀咕,这燥热的天气什么时候才会下点雨来降降温啊。
电梯停在十楼,有人走了进来。当时深深还顾及着手里的塑料盒,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等到电梯门合上,她感觉到了有人正在直直的盯着自己后脑勺,才抬了眼,看清了来人原来是林薮航,他右手打着石膏,正站在自己身后,冷冷地看着自己。深深条件反射般跳离了他身边,躲到了电梯的另一角。
沉默,还是沉默,谁都没有开口率先打破这沉默。木深深怀里抱着奶昔,可能是因为温度太高的原因,里面的小冰已经慢慢融化,顺着塑料盒缝隙流了出来,一滴,一滴,滴到了她雪白的帆布鞋上,像无数粒干掉的苍蝇血。
时间真的过得好慢!
深深用右眼偷瞄了一眼林薮航,他始终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未曾挪动一丝。
电梯终于到达24楼,那是季俊宇办公室所在地,深深快速地逃离出电梯,像是身后有猛兽在追赶似地。没想着林薮航也跟了出来,她终于按耐不住,转身挡住了他,问,你跟着我,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不是说不要让我出现在你面前了吗?我已经很识趣了。
林薮航“冷哼”了一声,没有看她一眼,而是望向了她身后,大步离开,临末还甩了一句:医院是你家开的么?
张穆筱站在不远处,正在向林薮航招手,深深觉着窘迫,吐了吐舌头,呆在原地,不知接下来的一步该怎样跨出去。季俊宇刚好从办公室出来,看见深深,扯着嗓子喊,深深,你来了么?
深深才恍悟,朝季俊宇的办公室跑去,路过林薮航的病房时,她听到狠狠地摔门声,那响动几乎想要震破她耳膜似的。
在电梯里的时候,深深是打算出于关心,问问林薮航的手伤是怎么一回事的,可想起那晚在她家楼下,他所说的决绝话,便没了底气,生生将要说出口的话给逼了回去。
进入季俊宇的办公室,深深将手里的奶昔藏在了身后,它现在融化成一团,着实丑得可以,怎么还能让斯文的季俊宇咽得下去。可是季俊宇眼尖,一把从深深手里将那被奶昔给抢了过来,端在手里,看着深深,问,是你亲手做的?
深深羞愧地低下头,憋红了双颊,点了点头。
季俊宇乐呵呵地笑笑,打开盒子,就自顾自地舀出了一大勺送进嘴里,朝深深伸处大拇指,一个劲地夸好!
深深试图从季俊宇那问出那位愿意捐肾地好心人士的联系方式,想要上门亲自感谢。可他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说是善心人士不愿与病人家属有任何地牵扯,深深只好作罢。
倒是临出门的时候,季俊宇突然提起了住院的林薮航,问深深要不要去探探病人,毕竟也曾算是深交。深深笑着摆了摆手,说,他是不想见着自己的,只怕会让他心情不爽,影响了他手的恢复。
季俊宇无奈地叹息。他本是打算要将深深亲自送到楼下的,可是有病人按响了呼叫铃,他必须得去查房,深深就只好独自朝电梯口走去,告别时当然也是对季俊宇说了好些感谢的话。
路过林薮航病房的时候,深深不由自主地朝门缝里偷瞄了几眼,她想要知道他手伤恢复得怎样?也想知道他是为何会折了手?那么在乎形象的林薮航,那么害怕被束缚的林薮航,怎会忍受得了每日打着石膏像个滑稽的冲锋战士般被束缚在医院里?
林薮航没在病房,只瞄见了在里面忙碌着的张穆筱,她将削好的苹果切成了一块块小花,摆在盘子里,像是盛放的莲花。深深深深地清楚,张穆筱确实是对林薮航倾尽了心思的,以前自己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地宣告林薮航是她木深深所有的,她心里该是得多怨恨自己啊,只希望她的付出能在林薮航那里得到回报吧,按目前的情形来看,两人相处得还不错呢,要是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也不错。
想到这些,深深不由得心里一阵酸楚,她希望张穆筱不要像自己那样,即使付出再多,却只能遭受到林薮航的不珍视,现在再怎么疏离,张穆筱也曾是她最珍视过的小姐妹。可是,林薮航当真跟其他的女生在一起了,自己会是从心底为他感到高兴么?
哎。
往事云烟,早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了,那些担心也说不定纯属多余。
电梯很快就到达了底楼,深深快步地走出去,她想要在晚饭之前赶回家去,今天妈妈说好要做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以前家境富足的时候,顿顿不离口,也是百吃不厌,现在偶尔妈妈想要改善伙食,深深自是要乐呵上半天。她还在思量,要不要待会去超市买点小米酒陪妈妈酌上一两杯,她们终于盼来了合适的肾源,这样高兴的事怎么可能离得开酒呢?
“木深深!”
她还没走出大厅,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恶狠狠地呼喊声。深深循声望去,看见林薮航披着件外套歪歪地倚在大理石的柱子上,刚才路过时她一直低着头,连他都没注意到。
她站在原地,等着他说出下一句话来,可是林薮航就是闭口不说话,依然是冷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深深,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般。深深想,自己到底又是哪里得罪了他呢?
林薮航依然是不发一言,深深站在这里觉着也是浪费时间,到点了还不回家 ,妈妈定是会担心的。她转身正要离开,林薮航倒又开了口。
“木深深,你给我站住!”
他快步跑上前,一把拽住深深,她想要挣脱,推搡间她额间渐渐渗出了些细细的汗珠,却依然没能执拗过他。深深无奈,只好徒劳地站在原地,等着他发落,可那林薮航却又是以沉默应对她,看不出脸上是个什么表情。
三三两两的过路人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深深现在是越发害怕外人跟随的目光了,以前骄傲的公主落魄成现在这个样子,谁还喜欢时时被人们关注,那眼神里或许什么都没有包含,顶多有些许好奇,可她却固执地以为那里面定是少不了藐视,少不了看轻。深深想快点结束尴尬的对峙,最终率先开了口,林少爷,你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话你就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你耗的。
又是喊他“林少爷”,林薮航瞬间脸色铁青,他一把抢过深深手里的塑料盒,“嘭”地摔在了地上,周围的人听见响声,又都忍不住站住了脚,看了过来。
真是窘迫,又是这样尴尬的场景。深深想要从林薮航手里挣脱出来,去捡地上的盒子,可手被林薮航死死地拽住,就是不肯松手。
她也来了气,抬眼,恨恨地看着林薮航,说,林薮航,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薮航这才松开了手,盯着蹲下身去捡盒子的深深,像是自言自语般。“木深深,你还记得我是林薮航。”
深深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低着头也不回应,他继续说道,语气里夹杂着明显的怨怼,“我受伤,你居然连一眼都不来瞧瞧,就只想着做什么奶昔讨好那个医生,那样廉价的货色,也好意思拿得出手,不觉着寒碜么?”
“还是说你就那么缺不了男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在我这不受待见,见着一稍微优质点的男人,就像苍蝇见了血似的那么兴奋,天生就是爱犯贱的命!”
林薮航极尽羞辱的话语让深深瞬间面红耳赤,他用不着专门来提醒她现在处于的是个什么境地,她不是没有自知之明。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原来是这么刻薄的人呢,“犯贱”亏得这样的字眼他林薮航也说得出来,罢了,反正也是无所谓的人与事了。
她起身,抱着塑料盒,刻意压制住心中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依然,然后一字一句告诉林薮航:“这些,跟你何相干?!”
这些,跟你何相干?!
林薮航站在大厅中央,气得无处发泄,一拳重重地砸在旁边的大理石柱上,他疼得牙痒痒,血从手背上流出来,有些许血丝渗在白色的大理石上。还是觉得不解气,又在大理石柱子上补了一脚,终于触动到了痛处,他也顾不得形象,抱着腿在原地直打转,嘴里还应景的配合上了“哎哟喂”的哀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