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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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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陪妈妈去医院做完检查之后,木深深去拜访了季俊宇,那位年轻的医生总是面带着微笑,鼓励深深要乐观坚强。他也是当初接手木易天的医生,从车祸现场到急救室,季俊宇都一直在竭尽所能的想要将木易天从阎王手里夺回来,只不过都是徒劳。
深深敲门进去,季俊宇正在埋头看手里的资料,见来人是深深,就示意她先坐下,等他忙完手上的工作。她就坐在皮椅上,看着他。
夕阳的余晖从百褶窗的缝隙中散下来,镶在他的身上,显得很不真实。举凡这世上所有形容男子的夸赞之词都用在季俊宇身上,她都觉得没有配得上他的,凤眸星目,瑰资艳逸,面如傅粉……都差那么一点点。她是真觉得他生得好看,温文儒雅,小麦色的肌肤又显得阳光俊朗,却又不同于林薮航的阳光,内里多是带着沉稳。深深词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面前这个男子,只安静的看着。
终于季俊宇将手里的资料都全数放下,回以深深歉意的微笑。他起身来到深深面前,问她,找自己什么事深深才回过神来,稚气的脸庞挂着浅浅笑意,却依然难掩住她双眸的忧郁,她说:“季医生,我是特地来感谢您的,谢谢您这段时间以来对我和妈妈的照顾,另外,肾源的事还要拜托您多多费心了!”
季俊宇仰靠在沙发上,看着她,觉得她装成熟老练的样子甚是可爱,明明稚嫩得很。他回想起当时从急诊室出来,第一眼看见坐在长椅上浑身发抖的木深深时的场景,木易天在急救室里已经断了气,他见惯了太多生死,所以已经变得麻木,可是看见木深深,他还是觉得满心的愧疚,虽然当时的她没有嚎啕大哭来表现出她的悲伤,可她心间压抑住的难过还是直达到了他的心里。他上前握住木深深的手,说:“乖,不要悲伤!”那话里带着的宠溺连季俊宇自己都不习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站在原地手脚不知该往那摆。深深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会,随即憋进肚子里的眼泪就像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争相的冒了出来,撞向季俊宇耳膜的全变成了深深的哭泣声。
她的无助该向谁倾吐,以后该向谁依靠?
妈妈在听到木易天出车祸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惊吓得晕倒,倘若她再获悉他已经离世的消息,是不是就会有要追随而去的举动?她不是不知道妈妈和木易天的感情之深,她是他们爱情的最好见证者,将他们的幸福悉收眼底,也将那些小细节烙在了心上。在她的脑海里,也曾幻想过这样的画面:她未来老公会在下班回家之后,懒洋洋的将身上的西装往她手上一扔,再来个拥抱或是亲吻,她都会觉得幸福,类似的梦各样的场景都是幻想过的,而她的未来老公的轮廓影像永远都只会是他——林薮航。
想到还在昏迷中的妈妈,深深又强制着自己收回来了眼泪。眼泪,在逆境面前,多么的廉价无用!
有时候,长大只是一瞬间的事。她想,她不坚强,不收回眼泪,怎样搀扶起妈妈继续走下去。学会不哭不闹,不骄而淡定从容,也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原来,懂事,也不是那么难的事!只是这以木易天的死换来的成长,代价是不是太惨烈了点?
季俊宇将思绪收回来,连连摆手,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深深还是起了身向他深深的鞠了躬。
季俊宇看着眼前的深深,突然想起今晚要出席的宴会,想必她应该是绝佳的女伴,便试着问了问她,今晚是否有空?
重新出现在季俊宇面前的时候,木深深换上了一条浅蓝色长裙,衬出了她娇小却不失饱满的身材,胸前别着一枚天鹅纹的胸针,点缀得恰到好处,海藻般的长发垂在肩上,更添了几分娇态妩媚。季俊宇看得失神,满意的点了点头。
车子开向半山坡的时候,深深心跳慢了一拍,莫不是林家主办的宴会吧,岂不是会遭遇到林薮航?果然,季俊宇开着车驶进了林宅。他优雅的拉开车门,作了一个请的姿势,深深顿了顿,随即又低眉浅笑,配合着随他走向了大厅。
林薮航站在别墅的二楼将底下的所有尽收眼底,他手里握住的礼盒因为用力而变了形,前几日他派张司机给木深深送出请柬,却被她拒绝,如今她出现在自己家,却是挽着另外男子的手。
张穆筱出现在林薮航身后,提醒他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他整理好礼服,若有所思的向楼下走去,张穆筱在旁边昂着头,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木深深不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阔别的感觉还是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今天应该是林薮航的生日宴,她居然差不多都忘记了他的生日,连份礼物也没备上。换做以前,她早在他生日一月前就要开始忙活着为他准备礼物,阿玛尼的西服,劳力士的手表,镶了钻石的袖口……只要是她能想到的他会喜欢的东西,她都会挖空心思准备,如今却连像样的生日蛋糕都送不出手。她又转念自我安慰,他又不缺什么,自己送不送又有什么大不了,以前送的那些名牌也没见他用过,现在的东西他一定也是瞧不上。
厅中央的那盏水晶灯照的整个厅堂通明,那是以前木易天为讨好妈妈专程从瑞士拍来的,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特别之处,只是缠绕着灯罩的那两只亲吻的水晶天鹅较为显眼。妈妈曾说过她钟情于此灯的原因就在于此,这两只天鹅象征了爱情的忠贞。
小时候,深深也曾听妈妈讲过天鹅的爱情,它们不似人类,当两只天鹅开始相爱,它们的眼里,便再没有了任何别的天鹅。这也是深深这么钟情于那枚天鹅纹胸针的缘故,即使生活再艰难,她也舍不得变卖了它。在木家没败落之前,她经常在林薮航面前以天鹅自诩,说是在她的眼里,永远只能看得见他这只天鹅,却引来林薮航的一顿白眼。
家里别墅被拍卖时这盏灯也跟着被倒卖了出去,深深没想着它居然出现在了林宅大厅。
谈吐优雅的来客们小声交谈着,不时发出酒杯轻碰声,多数的宾客将目光有意无意的瞟向了木深深和季俊宇这边,在他们看来,这对璧人果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季俊宇去跟熟人打招呼,深深自觉没趣,就端上盘子将自助台里的糕点往里面夹,心情复杂或是无助的时候,吃东西是她用来缓解紧绷神经的方法,屡试不爽。
水晶盘盛装的那些精致糕点,也是许久没再尝过的东西,像撒了一张网带着巨大的诱惑力,深深向四处瞄了瞄,发现没有人将视线投在自己身上,就放心大胆的吃起来,几乎是狼吞虎咽。
林薮航带着张穆筱站在自己面前时,木深深吃的正起劲,张穆筱蹦跳到她身边,亲昵的挽着她的手,仿佛上次她给木深深的那一耳光只存在于梦里,惊得她被慕斯卡住了喉咙,吐不出,吞也不是,憋得满脸通红,四处找水。
林薮航在边上双手抱肩冷冷的看着她,眯着眼像是看滑稽的小丑表演。还是季俊宇来得及时,从侍者盘里拦下一杯东西就快速的递给了木深深,她只是心急,仰头一口就给灌了下去,没想是威士忌,辣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张穆筱在旁边继续惺惺作态,不停地拍打木深深的后背,实则深深清楚那力度是有多重。张穆筱嘴上却关切的问,深深没事吧,深深好点没有?声音里夹杂了太多的虚假分子。
木深深只感觉头昏脑胀,这窘态应该是被林薮航尽收眼底,由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说,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便拉住季俊宇的衣角,期盼着他快点带自己离开这里。季俊宇心领神会,朝林薮航和张穆筱说了声“失礼了“就搀扶着她慢慢的走出大厅,身后的林薮航看着他们,眼底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懑,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大口,便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