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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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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缓缓驶入市区,因为刚好碰上下班时间,交通出现严重瘫痪迹象。长长的车流停滞不前难免让人觉得心焦,有毛躁的司机使劲地按着喇叭,刺耳的响声此起彼伏,传入行人耳里,让人越发想要发飙。
车里的气氛低沉而压抑,深深觉着憋气,便摇下车窗准备让窗外的空气对流进来。却传来林薮航的声音,“摇上去,很热!”
深深像做错事的小孩,赶紧将车窗给摇了上去,低下头,双手死命的抓住包,手臂上的伤口已经郁结,只是看着衬衣上那斑斑血迹依然心生恐惧。
她本想开口问问林薮航是怎么找回她包的,转脸一想,凭着他的本事,哪还有他办不到的事,也就缄默不语。
林薮航蜷缩在后座的另一边,离得深深远远的。他左手捂住腹部,脸色苍白,额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她以为是车里太闷热了,便马上吩咐张司机调低温度,过了几分,他却仍紧缩着眉头,一副越发痛苦的表情。
瞧见他痛苦地样子,她几乎都快哭出声来了,心里着急,却也帮不上什么忙。车依然停滞不前,她手疼,他也像是生了重病的摸样,咒骂了几声交通,也是于事无补。张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对着深深说“木小姐,林少是刚动了手术,许是早时追歹徒的时候牵扯到了伤口……”
她也顾不得拘谨,凑近他身边,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他的伤口在哪?语无伦次地问张司机,“什么手术?他到底是怎么了?”
张司机正要开口,却被林薮航闷声给制止了,他腾出手拉过深深就往她身上靠,亏得他还有耐力在派出所撑了那么久。林薮航躺在她身上,能清晰的感觉到深深身子的僵硬,他以为她是在排斥他,极力压制住伤口处的疼痛,开了口:“害怕成那样,难不成我会吃了你么?”
仿佛是新生的婴儿,眯着眼伏在她身上,还能嗅得到他发间淡淡的奶香,第一次,他们靠得这样近。以前无论她怎样粘着他,他都是一副拒她以千里的样子,深怕她靠近他就会在他身上种下什么致命的病毒似的。
深深很享受着这样片刻的温存,哪怕他捏住自己的胳膊的手压疼了她手臂上的伤口,却依然是大气不出,深怕一晃动,就打碎了这美梦。
林薮航似乎在睡梦里,突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那么重的力道几乎要把她骨头都给捏碎,疼得她皱起了脸,他在喃喃呓语:“深深,回来!”
她以为是自己错觉,反问了一句:“什么?”
林薮航呢喃着重复:“深深,回来!”
她有那么一秒的呆滞,随即又觉得不对。用手抚上他的额头,滚烫的热度灼得她立马收回了手,原来是在发烧,难怪也变得神志不清了。
深深让张司机调转车头,抄胡同那边的近路过去,不到十五分钟,就绕到了市医院的后门,这还是上次季俊宇带她抄近路才知晓的。
林薮航已经完全昏睡了过去,脸上毫无血色。深深肩膀被他压得一阵酥麻,等着张司机将他从她身边搬离,她才试着伸展了下腿脚,一时失神,踩到地上,差点趔趄向前倒去。
张司机早已经打了电话给邵医生,他们刚一下车就有三个人抬着担架朝他们跑了过来,为首的便是邵医生,几人合力将林薮航搬上了担架,就向专属电梯的方向奔了去。
深深来不及多想就跟了上去,却被张司机转身拦住,为难的看着她,吞吞吐吐的说:“木小姐,我想林少爷是不想让你见到他现在的样子的,您还是去二楼外科把您的伤口好好处理一下吧。”
她虽然担心他,却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强硬着跟过去,只好识趣的点了点头。杵在原地,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回家去,这医院包扎个伤口少说也得上百,在药店买点消毒水和纱布自己随便包扎下凑合下也就算了事,她现在可没有多余的钱花在这种小伤上。再说,妈妈在医院,她也不好方便上去,让她看见自己这副德行,免不了又得让她操心。
转身那一霎那,深深却看见了季俊宇,他刚从车上下来,低着头朝着她这个方向走来。深深心情一爽,连手上的伤也顾不上了,露出一口洁白,喊了声“季医生”就跑了过去,声音娇嫩欲滴的。
季俊宇抬头,露出他招牌式的笑容,却在看清深深衬衣上的血渍后瞬间僵硬住,眉心皱成一团,抓住她的胳膊,就是一顿炮轰:“怎么回事啊你,弄得跟个伤残人士似的,还有哪里受伤没有,快跟我上楼去看看……”
深深不依,连连摆手只说是小伤,死命地往医院的反方向奔。季俊宇哪里肯依,她手心擦掉那么大片皮不说,袖子上还染了这么多血,心早就揪成了一团,他知道她脸薄,自是能想出办法治她。
“要是你再不走,我就把你抱上去,我可是很乐意的!”
她依然固执的摇头。
才一恍惚,人已经被他打横抱在了怀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停下来看向他们,她羞红了脸,在他怀里不停挣扎,求饶道:“季医生,你放我下来吧,我……我自己上去就是了。”
果然是脸薄得很,可他却不想放手了,软绵绵的她被他抱在怀里,四周全是她的味道,香气袅绕,熏得他人都醉了。
她又气又羞的样子惹得他发笑,眉毛微微皱着,眼睛却仿佛是浸了水,如水晶般,清亮的要闪光,真想这样持续的时间长点。
可终究是要顾全深深的感受的,季俊宇不情愿的将她放下来,看着她熟得跟番茄似的脸庞,戏谑的口吻:“早这么听话多好,省得我还出了一身汗,你不知道你多重啊!”
深深低下了头,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反驳:“我只有九十斤而已,不重的。“
季俊宇当然是知道她不重的,不找个借口怎样来掩饰他的尴尬,看着她那娇羞样,他都差点抑制不住想在她脸上咬上一口。
邪恶的渣男!
故意避开妈妈的病房,坐了医院的专属电梯才上了季俊宇的办公室,她的包被他拿在手里,本是想拒绝的,可他挑着眉毛威胁她:“是不是还想被我抱着?”她便只好妥协。她可不想成为众人焦点,这医院暗恋他季俊宇的姑娘没上千,也有上百,她可不想被那些人的唾沫给淹死,抑或被她们的眼光给杀死。
不愧是季俊宇,动作麻利又完美,不到十分的功夫就将深深的伤口清理干净,包扎完毕还有意给她系上了给蝴蝶结,令她心情大悦。
临末,季俊宇又拿了些消炎药给她,嘱咐她过两天就来他这换药。她点头如捣蒜,趁他转身找东西,从包里悄悄拿出了一百块钱压倒茶几的杯子下,便跌手跌脚向门口走去。
季俊宇猛然转身,不禁心怒,这丫头,帮了她忙连谢都不道一声就打算溜走,三下两步就将她给拽了回来,哪知一用力,只听得“嘶”地一声,被林薮航撕破的口子又破出了更大一条缝出来。
深深呆若木鸡,恨不得找个地洞转下去,这,这,这也太丢脸了!
季俊宇倒还镇定自若,扬起双手,蹦得远远的,立马为自己开罪:“不关我事,绝不关我事,是它质量太有问题了,怪不得我!”
最后的结果就是,木深深穿着季俊宇硕大的白衬衣踩着猫步灰溜溜逃出了医院,那惊人的速度跟个啥老鼠似的。
亏得季俊宇是医生,偶尔要值班,就在医院放了几套衣服,左挑右拈深深能穿上的就只有他那件亚麻衬衣,套在身上,才觉得,季俊宇是不是太高大了一点,几乎是将深深整个包在了里面,逗得他差点没笑岔气过去,一个劲的打趣她,“木深深,你也太小不点了吧!”
她也不小不点,净身高也是有165的。
季俊宇执意要送她回家,被她义正言辞的拒绝:“医生不尽职地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每日像无业游民样到处串游也不怕人民群众投诉你,季医生啊,别老在我眼前晃,省得我视觉疲劳。“
何时她居然也变得贫嘴了起来?
季俊宇其实是看出了她极力遮掩的窘迫,才会那么识趣,与其说是她脸薄,不如说她是太要强了。
晚上值完夜班回到办公室,将身子随便往沙发上一扔,脚放在茶几上,无意中就将白日深深用过的那只茶杯给碰到了地上,是没怎么在意的,确实是太累了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却还是被那醒目的红色给逼迫着撑开了眼。下一秒,他似乎就明白了,深深还是有意无意的在他们之间树了一道墙,他的细心呵护换来眼前的百元票子,怎么才值得这个价钱?
一下又没了睡意,索性又直起了身体,将那票子拿在手里把玩,走到窗户前,窗外夜色正浓,万家灯火通明,深夜潮湿的雾气四处流散,窗台一盆含羞草细细地映着蒙蒙的月亮,远天几颗星星交相辉映。季俊宇站在那里,深深的叹了口气,不由得心上凄凉:又是一个不眠夜。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小心翼翼地将那百元大钞压到了钱包的最里层,凝神沉思了几秒,又重振精神坐到办公桌后面,打开了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