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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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一直觉得，如今的日子，比之多年前纵横天下无所不能的时候还要幸福。
默默地站在主人的身后，静静地陪着自己冷傲高洁的主人，看着主人一袭白衣一管玉笛淡看人间沧桑世事变迁。
他不需要主人的语言，不需要主人的环顾，甚至不需要主人的哪怕一次回眸……只要主人知道他就在身后，他在他的身后存在着。
是真实地存在着……哪怕主人从不去看他也无妨。
他一直记得第一次真正站在主人身后，那时候的主人独自活在众生之上，白发黑眸，云淡风轻，如此的高贵也如此地淡漠，几乎从不曾有什么情感。那时候，黄泉常会想主人在看什么，在想些什么？或者……其实他什么都没有在看，什么都没有在想吧。
从记事以来，他一直站在主人身后，然而，主人的眼中，他却从不存在。
他忘不了主人无视的眼神……
那日，凤族少主凤清羽来千重莲池看望主人，一向淡漠的主人也只有在他到来的时候才会有半丝一点的情绪波动。
黄泉激动地看见默默站在千重莲池边千年的主人站起，转身，走过……
没有看陪着他跪在千重莲池边千年的黄泉半眼……不，不是没有看见，而是在他眼中从头至尾都没有过他的存在！
感受到轻薄冰凉的衣摆从自己的脸颊边拂过，衣摆主人的心中眼里，却没有他一丝一毫，黄泉看着相携离去的两人背影，手指紧紧握着，嘴唇紧抿，紫色的眼眸中是让人心寒的嫉恨。
他嫉妒，嫉妒那个叫凤清羽的男子能够得到那人的顾盼。
他痛苦，痛苦主人的眼中心里，从来就没有他黄泉断刃的一分一毫……
他忘不了多年前，那个寂静的深谷中，那个一袭白衣的男子的莫测一笑。
他忘不了后来，他从熊熊烈焰中□□而生，以黄泉断刃的面貌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第一眼见到的那个白衣人的手指，轻轻拂过他剑刃的感觉。
他忘不了这个人，这个人是他的一切！
是他将他从那个禁锢他的地方带出，是他给了他力量，给了他身体，给了他自由，还给了他……心。
但，他的眼中……没有他！
如今的黄泉已经想不起来那年他的心中想了些什么，怎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怎会……背叛他！
难道只是为了在主人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存在吗？
那么……他做到了。
他还记得那一天，万载不变的千重莲池边，密密麻麻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吵得人心累心烦。
他站在众人身后，默默地看着漫无边际的白色莲花丛中那个一袭白衣的男人，无言以对。
而在那人的对面，那个一向对他照顾有加的重华天君依旧一袭红衣妖娆妩媚，美艳的脸上却是他从未有过的憧憬和希冀。那个一身墨衣邪气霸道的墨莲神君一脸张狂地笑着，手中紧紧抓着凤清羽的手臂不放。
而主人……而他的主人，只是看着正不断挣扎着的凤清羽脸上一片淡漠，无喜无悲。
“云隐，你退无可退。论实力，你抵不上莲渊，论人手，连黄泉都已经投向了我等，你独自一人又能如何？论你我境况，凤清羽在我等的手中，你除了束手待毙以外，还有什么退路可言？”
重华当先一步站到了众人之前，修长的指尖直直指着苍天云隐的眉眼，冷冷而道。
“非说我等不义，只要你将业火红莲莲心交出，并且自此带着千重莲池远遁域外混沌，再不见凤清羽，我等必然不会为难于你，你看如何？”
赤色的眼眸贪婪地看着苍天云隐低垂的眉目间那一点耀眼的红痕，重华心中是克制不住地渴望。
“兄长，本君从未想要与你为敌，但奈何本君所求之人心间，却只你一人，本君无法，只得出此下策，还请兄长成全。”
看着无动于衷的苍天云隐，苍世莲渊排开众人，拉着凤清羽的手走到千重莲池边对着自己的长兄，冷冷道。
“三千年，自本座将你从孽龙口中救下，护持你化形成人成就金仙之体，庇护你族休养生息，本座自承从未亏待于你，可对？”
没有理会苍世莲渊的话语，苍天云隐只是慢慢抬起了头，看向了苍世莲渊身后那个低垂着头的男子，淡淡问道。
依旧是淡漠平静，一如往昔，依旧是冷傲高贵，一如往昔……
凤清羽身体一颤，本就低着的头更低了，青色的发丝覆着眼瞳，遮掩出一抹浓墨重彩的阴影。
“长兄，你我之间的事情，与清羽无关，长兄身为四莲君之首还请不要将事情责怪于清羽身上，毕竟，我等如此，不过是因为长兄之能令我不服罢了，本座乃是墨莲神君，论实力何人能出其右？长兄凭何让本座屈居在长兄之下？此事归结到底，不过是长兄不配罢了！”
感受到身边人的异样，苍世莲渊紧了紧握着凤清羽的手，道。
虽然这一席话不过是为了顺利地解凤清羽的围，但这一席话又确实是真话。
当年混沌青莲四分，他净世白莲法力也不过如此，凭什么身为四莲君之首？他身为灭世黑莲法力滔天又凭什么只能屈居第二？
苍世莲渊心中不服，但多年来早已习惯如此了也就没有什么在意的，若非今日为了凤清羽，也许这一席话仍会藏在他心中，然后渐渐忘了吧……
“黄泉虽身居世间最深的一点魔性，但本座自知他定不会以武力强逼你怎样……你会来到此地，若说是他欺骗诱哄而来，本座不信凭你的智慧竟能被他轻易诱哄了去。清羽，本座做事从不探根寻底，今日本座想问，为何？”
哪怕是号称有灭世之能的墨莲神君，似乎也从没有入过他苍天云隐的眼。
凤清羽闻言，手指狠狠收缩，指尖直直刺入了掌心，如火焰般鲜艳的鲜血顺着指节滴落。
“今日……若是你葬身此处，我定会与你同生共死。”
抬起头，他说。
“不必了，本座从来不强人所难，此间事了，你我便形同陌路即可。”
凤清羽修长的身体狠狠一抽搐，苍世莲渊脸色刹那间铁青。
“长兄，本座知你性格冷傲，如今竟连本座也不放在眼里了？那就休怪本座无理了。”
“我要我的莲心。”
听见苍世莲渊的话，重华上前一步，道。
“好，待本座将苍天云隐斩下，便将业火红莲的莲心炼出来交给你。”
两人脸色狰狞。
“重华，苍世莲渊，你们……当真将本座当成瓮中之鳖了吗？”
终于，苍天云隐装过头，看着一体同源本应是自己兄妹的苍世莲渊，原本淡漠站在千重莲池边的他身后，隐现一株巨型莲花，遮天蔽日，洁白夺目。
“你，你们不是说定不会为难主人的吗？你们……欺骗我？”
越听越不对劲的黄泉忙排开众人走上前来，大声喝道。
他只是想在主人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存在，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主人的！
但此刻，小小黄泉断刃又有何能力阻止这一切呢？这一刻，黄泉用主人的鲜血铭记住自己的无能和残忍。
也是在那一天，万载浮云之上，少了几位天下无双的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