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清歌水影

17、红龙的传说

　　平心而论，nesta并不讨厌de rossi这样的小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nesta自己带过一些相当不错的狙击手，他对于有天赋的少年往往会特别投以关注。但欣赏归欣赏，如果有要事在身又无法脱身，并非以好脾气著称的圣骑士显然难以抑制自己想砍人的欲望。

　　更不要提另外一个点火就着的家伙。

　　totti捂住耳朵紧闭双眼把自己撑在桌上极力塑造视死如归的贞洁烈女形象，旁边的小金毛依然兴高采烈喋喋不休，nesta猜想他大概已经连续说了两个钟头的话，不要说直接被缠上的totti，连nesta这种只受到少量波及的人也好像内脏被搅拌在一起反复揉捏一般痛苦不堪。

　　拿回巨剑之后，totti简单用薄纱布把手指缠了几圈，血痕隐约可见；nesta随身携带的伤药早已不知去向，又买了一杯馥梅汁帮他止血。而de rossi的存在简直像一个神奇的永动机，前一分钟还因为包扎时的疼痛叫得要死要活，转眼间就蹦蹦跳跳完全看不出异样，他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绕着totti不断讨好。

　　[拜托了至少告诉我你在哪里弄到这把弓的吧这绝对是传说中的‘红龙女王之瞳’我不会看错的！这个能借我摸一下吗看起来完全不像什么好东西但是太酷了竟然不用箭！那个金色的箭是怎么变出来的它会烫手吗？你的手是不是被箭烫坏的那岂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简直太不合理了！]

　　totti长长地抽了一口气，转身泪汪汪地向nesta哀求[拜托干掉他吧]，但圣骑士只顾着摩挲自己失而复得的宝剑，对连带产生的各种预料之外的状况表示毫不负责。

　　[说真的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根本就不相信‘红龙女王之瞳’是真实存在的武器！我的老师一直说这都是上古传奇里记载的神器太过久远不能当真我的天啊太激动了不管怎样以后我就跟你混了老大！]

　　totti紧紧抓住自己的头发，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他又一次转向nesta，碧蓝色瞳孔里满是绝望，[拜托杀了我吧……]

　　与其说想冷眼旁观看某人沮丧的样子，nesta更倾向于从职业角度得到更多情报，比如那张弓的名字——totti向来闭口不谈；又比如他来自哪里——totti只是含混地表示他来自偏北一些的地方，又看过de rossi比赛。这家伙身上充满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性，nesta仅仅从直觉上判断对方没有威胁，但天生理性派的圣骑士仍然想找机会证实自己的观点。

　　[放过我吧……]totti放弃抵抗摊在椅子上不动，他拨弄着额头的几缕发丝，环视仍然巴拉巴拉个不停的猎人和擦拭重剑的圣骑士，[一个两个的都麻烦得要死……]

　　[别把我算进去。]
　　[我是很诚恳的想知道这个啊老大！]

　　totti转了转眼珠，故作轻松，[这个是我从家里仓库翻出来的……]

　　[他一说谎就上脸。]nesta继续检查着桌上的巨剑，头也不抬，引得de rossi狐疑地看了看他。

　　[你差不多够了吧混蛋！明明是帮你的忙你身为圣骑士不应该负起连带责任吗！]
　　[你要我对你负责吗？]
　　[你至少应该负责把这小子搞定吧！]totti伸手指了指可怜的小金毛，连带着扯到了伤口，倒吸一口冷气。
　　[你的崇拜者你自己搞定。]

　　de rossi看他们一人一句吵个不停，额头上的问号越来越大，在战况马上要升级到动手时适时打断，[那个，老大莫非你是被军队通缉的逃犯吗？]

　　nesta冷笑不做声，totti牙齿咯咯作响。

　　[我知道了！你是便衣！]de rossi恍然大悟。

　　[你看那张脸，]nesta抬起手轻磕了一下totti的下颚，对方没有准备，一脸茫然，[看个三秒钟就再也忘不了，这种脸怎么可能做便衣。]

　　de rossi的关注点马上就变成[和专业人士讨论便衣内幕]上去，nesta有问必答，间或扫一眼totti，眼眸里透出几分调笑意味。

　　nesta这种混久了军队的老油条威逼利诱很有一套，小金毛很快就交代了自己的家底——他家在北面小镇，自幼学习箭术，听说镜水城有人类联盟最优秀的弓箭手，就私下攒了点钱背着弓离家南下，到这里时恰逢战事城中戒严，他混不进城只好在外面的小镇闲逛，接了几票生意赚了不少钱。

　　de rossi在讲自己身世的时候时不时偷看totti的脸色，力求语气沉重凄惨，nesta忍笑很久，等他讲完，略微思考了一下，[我认识一些不错的弓箭手，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替你引荐一下。]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de rossi张大嘴巴愣在那里，没等他道谢，一边的totti咬紧牙关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他不小心用了右手，疼得倒抽气——[都说了别对小孩子下手！]

　　[你好像对军人很有偏见？]nesta皱眉。

　　totti不置可否，他犹豫再三地从头到脚扫视了de rossi几次，小金毛被他盯着汗毛倒竖一脸紧张，战战兢兢问道，[老大你准备收留我了？]

　　[我还有别的事情，不能带你走。]totti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勉为其难地说道，[等我再回这里的时候可以教你一些东西。]

　　de rossi毫不掩饰失望的表情，他为难地看看nesta又看看totti，退而求其次地提出另外的要求，[那……红龙女王之瞳能借我摸摸吗？]

　　totti解下弓放到桌上，深红色弓身实在太没特色，细长而锐利的弓弦上沾染了一些暗色的血。de rossi小心翼翼触碰着弓身，轻轻拨弄弓弦，一脸郑重，[真不敢相信……这就是红龙女王之瞳，绝对没错！我从小就听过这张弓的故事。]

　　人类非常喜爱为每种神器配上一个动人的传说，但nesta熟知的兵器谱中并没有这张弓的存在。他对此略为好奇，[什么样的故事？]

　　[在我的家乡古莱克，红龙是传说中的守护巨龙。据说几百年前有一场大瘟疫，很快蔓延到整个地区，死尸遍野。当时活着的人向巨龙祈祷，希望有某个龙族能够拯救我们。据说在民众祈祷的第三天，一只红色的巨龙出现在天空上，向大地喷洒绿色的火焰……其实我也搞不懂怎么会有绿色的火焰难道是鬼火吗？……地上的尸体都被烧成了灰尘，但是还活着的人并没有感觉到火焰的灼烧感，等红龙把整块区域都烧过一遍，火势慢下来之后，瘟疫也不复存在了。然后我的族人就留下了祭拜红龙的传统。]

　　de rossi喝了一口水，急匆匆继续讲下去，[后来有其他地区的佣兵听说古莱克出现了红龙，就都跑来组团争当屠龙勇士，可能为了金币和威望什么的……总之有一个家伙几乎找到了龙穴，他是当时很了不起的弓箭手，趁我们族人没防备的时候偷偷潜进山里，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三天的时候他失魂落魄地出现在镇上，没怎么受伤，只是随身带的弓箭都不见了。酒店老板可怜他，扔给他几块面包，他也不吃，像傻了一样坐在那，不停重复‘太美了’‘太痛苦了’‘该怎么活下去’，其他人都觉得他疯了。]

　　又喝了一口水，de rossi压低声音，像是要讲到高潮部分，[他快要饿死的时候，镇上出现了一个很漂亮的金发美女，背着他的弓，据说那个女人把他带到旅店房间里谈了几分钟，把弓还给他之后就匆匆离开了。那家伙总算肯吃些东西，过了几天他要离开，在夜里的时候同我们的族长谈了很久，之后拉开弓朝天上射了一箭……对，他只有弓没有箭，弓弦拉开的时候凭空出现了一支金色的箭。当时魔法还没传到人类这里，大家都觉得是神迹，大概是红龙女王原谅并且拯救了他，不过也有另外一种说法，红龙女王爱上了那个人类，送给他那把弓，每次射出的金色箭矢都是她的一滴泪。]

　　totti漫不经心地听着，手指在桌上敲打出细碎的声音。nesta倒是听得很入神，[后来呢？]

　　[后来那家伙寿终正寝，他的弓也不见了。几百年来再也没出现过，大家都认为这是个传说，‘红龙女王之瞳’这个名字也没出现在什么兵器谱上。]de rossi轻声嘟囔着，[我爸爸是个制弓师，他一直坚持说那张弓是绝对存在的，从小就给我讲各种各样奇怪版本的红龙传说。所以它真的出现在我眼前……就像做梦一样！]

　　[它看起来挺普通的，]totti轻轻拨弄几下弓弦，[我家里的东西太杂乱，当时我急着跑出门，随便抓了这个走，想要溜出去再买箭……没人和我讲过这个东西的来历，我以为它就是一把普通的附了魔法的弓呢。]

　　nesta凑上前去，在非常近的距离同totti对视，这个举动几乎吓傻了他，totti局促不安想要退后，[你要干吗？]

　　[测谎。]

　　漂亮的瞳孔。

　　呼吸声。

　　太接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