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光换心乡》林三从

4、醋意

　　一年一度的花灯会又在炎城开幕了。庞家也老早就被庞熤催着挂上了花灯。来到炎城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盛会，庞家人都起了个大早想出门多逛逛，就连庞焕都饶有兴趣地撂下了生意去参加庙会。
　　白天人们大多都去庙里拜佛了，真正的节目晚上才要开始，可即使是这样，街上也陆续摆开了摊位卖着各样应景儿或新奇的小玩意儿。市里虽不是很热闹，庞焕他们也乐得清静些便迈开步子逛了起来。
　　庞熤这小家伙活脱像个没见过市面的小毛孩儿，见什么都想上去凑凑。花糕糖人就不说了，一收破烂的正哼哧哼哧费劲地拉着车呢，猛地一张白嫩嫩的脸凑在跟前笑眯眯地问：“大叔你这是上哪去啊？卖的是什么啊？”
　　收破烂儿的吓了一跳。嘴里倒也答道：“收，收破烂儿。”庞熤一听不是卖东西的，失望地朝那小破车里瞄了一眼就准备抬脚走人。收破烂儿的看这小孩儿生的可爱竟想也没想就一把把庞熤拉住。庞焕一看刚想阻止，就听收破烂儿的大叔腼腆地说：“俺，俺这的东西，你，你随便挑。挑了拿走。”听到这话庞光噗地嗤出来，连忙拉着庞熤离开，庞熤也连连道谢快步走开了。留下收破烂儿的满脸通红地在原地，竟不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有了这么一出庞焕可不敢再让庞熤胡闹了，就怕庞熤那小脸再牵扯出个叫花子送碗的事来。庞光倒是看够了热闹还不住嘲笑庞熤小小年纪就惹桃花，小心菊花不保。硬是说的庞熤只顾闷头走庞焕在旁边冷哼才住口。
　　到了半下午午大家都走累了，就停在一家名叫“闻香来”的酒楼门口，要说这店名起的也足够不贴切，刚进门就闻到一阵臭味。小二见客人上门便迎上来，庞焕皱着眉问：“什么味道这么难闻。”小二边将几人引入座边自豪道：“客官您可能有所不知，这是我家招牌的臭鳜鱼，虽然闻起来不香，吃起来香味入骨呢。要不您看怎么能有这么多客人点这道菜把整个大厅都熏的只剩一个味儿了呢。”
　　庞光听了豪爽道：“那小二给我们也上一份这个臭鱼。”庞焕刚想阻止就看庞熤也一脸期待的表情，抿了抿嘴就作罢了，只又另点了几个清淡点的菜让小二忙活去了。
　　鱼上来后除了庞焕所有人都急急地捂着鼻子动筷子，到嘴后庞光干脆连鼻子都不捂了连连称赞道：“这鱼肉还真是又香又嫩啊，要说我在庞家这么些年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这臭鱼怎么就这么抓心呢。”说完就不再废话又夹起一块鱼。正想往嘴里送就见庞焕盯着自己，手一转就把鱼肉放进庞焕的碟子里狗腿道：“少爷您也尝尝，真的很香的。这嘴巴一满足鼻子就闻不到臭味了。你看这块肉多好都不用挑刺儿。”说着又咂咂嘴期待地等着庞焕吃。庞焕看他两眼亮晶晶就配合地夹起肉吃了，细细嚼着也觉甘醇入口，鱼肉不仅保持了原有的细腻，更有一股特别的味道在舌尖打转。见庞光还在看着自己，就朝他点点头，庞光便又加入了抢肉的战局。
　　一顿饭下来总算是酣畅淋漓，几人坐着休息准备等晚点直接去看花灯，庞熤也被准多吃两块花糕。正坐着，庞光隔了几桌的一个少年正在往自己这桌看，便悄悄告诉了庞焕。庞焕喝着茶老神在在：“从我们进屋就看着了，八成是被小熤吸引的。不碍事。”
　　少年见两人看着自己说话，就知道被发现了，也不再掩饰径直走向庞焕他们的桌前。可却停在了庞光旁边，庞光正纳闷就听少年怯怯地地叫声“师兄。”一开口庞光就听出来了，这哪是什么少年啊，分明是自己的小师妹。忙拉着师妹坐下，问道：“唐芯你怎么在这里？”唐芯听庞光叫自己的大名觉出自己有些唐突了，便弱弱地解释道：“师父走了，我没跟着。想多在这里待几天。”至于待几天干什么，这种事庞光是心知肚明，庞焕也大概知道这女子对庞光的情意。
　　只是大庭广众不好发作又不能硬把人撵回去，当下庞焕便只拉下脸由庞光自己处理。而庞光这边，虽然不怕庞焕吃醋甚至巴不得能找个女人结婚断了庞焕的念想，只是这小师妹，庞光却也是惹不起也不敢惹的。不是说唐芯有多讨人厌，只是人家是被皇子看上要做皇妃的啊。虽然现在小妮子心高气傲又一心扑在庞光身上，可人皇子也是一往情深信誓旦旦胸有成竹。事实证明最后唐芯也确实被皇子打动两人恩爱有加，当然这都是后话，眼下的麻烦还需要庞光来解决。
　　要说唐芯不来找庞光倒也没什么，小姑娘自己逛逛就回蜀中了。可是人家偏偏冲着庞光来的，而且还不能赶不能依，看着唐芯一脸坚持和庞焕一脸不耐，庞光只好求助庞熤。可庞熤什么都不知道，瞧见庞光看自己，就冲着庞光甜甜一笑，接着吃自己的零食了。
　　庞光心知求助无望，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就开口道：“花灯会应该差不多开始了。少爷我们去看看吧，啊，师妹，你也一起吧，这两天玩玩也好早点回去，不然师父会担心的。”唐芯无所谓道：“没事师兄，我不急着回。和你在一起师父不会担心的。”庞光还想再说什么，话头就被庞焕截走：“唐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不过很多事情强求不来的。”唐芯听了脸色一变，庞焕又接着道：“不过这花灯会是近在眼前，我们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说着径自到门口结账，庞光跟在后边嘀咕：“你哪知道什么强求不来的道理。”
　　…………
　　待一行人出了店门，街上已是人潮涌动了，傍晚的天色加上点起的花灯，绚丽又温暖。被浪漫气氛渲染的唐芯干脆挽住了庞光的胳膊。庞光一惊又见庞焕看着自己冷笑了一下，心道“不好。”连忙把唐芯的手撸下去尴尬地笑笑。
　　恰好路过猜灯谜的摊位，庞光大手一挥领着大家一起猜灯谜了。看见一顶灯笼上写着“一夜鱼龙舞”，大家就摩拳擦掌猜起来，庞光低声一句“不会吧。”就问摊主：“这是，鱼水之欢？”摊主愣了一下忙道：“哪里哪里，您说笑了，其实这谜底，是很好猜的。”
　　“是么。”庞焕思考一会儿，胸有成竹道：“鱼龙混杂。”
　　摊主：“错了。”庞焕斜他一眼又道：“双龙戏珠。”
　　摊主：“鱼呢？”庞焕玩起劲了偏要猜对，又说：“门不当户不对。”
　　摊主被噎了一下，看见庞焕脸色不好，只好说：“啊。差不多差不多了。”
　　庞熤在一旁小声道：“元宵节？”摊主一听高兴坏了，连说：“对了对了。小英雄啊你真聪明。”庞熤被吓了一跳不好意思道：“啊。我瞎猜的。”
　　庞焕不高兴地“哼”一声道：“门不当户不对哪里差不多了。”摊主赶紧赔笑：“大爷您看您家孩子多聪明啊，都是您平时教育的好，教育的好。”说着伸手摘下灯笼往庞熤怀里塞：“来来来，这只灯笼送给你们。”
　　收了灯笼一行人就去游湖了。送走这帮大神，摊主擦擦汗摇摇头就又去招呼客人了。
　　湖上的夜景很美，湖中画舫三三两两地慢慢划着，挂出的灯笼光影攒动，琴声隐约飘到岸边。几人又来了兴致便上船看夜景了。
　　歌女在包厢里跳着舞唱着歌，唐芯时不时就往庞光身边围。庞光受不住庞焕的眼刀就到外边透气。一个人坐在船边吹着小风庞光忽然感到了久违的惬意，低低吟道：“风徐徐兮扑人面，酒飘飘兮勾人鼻，袖扬扬兮醉人面，我在其中乐得闲。”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庞光回头只见一女子身着薄纱抱着琵琶笑笑地看着自己，庞光老脸一红，道了声：“姑娘。”抬眼见庞焕气冲冲地走过来，忙把到嘴的浑话换成了：“您不冷啊？”
　　那姑娘一听又笑道：“若是冷，公子可愿将衣衫借于奴家？”
　　庞光连连叫苦，只好又道：“在下愿意是愿意，就是不是很方便。”
　　歌姬疑惑道：“哦？为什么？”
　　庞焕在一旁再也忍不住，一脚把庞光踹进湖里冷冷道：“因为这个。他比你更需要。”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