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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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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躺了两天的苏青崖稍微感觉好点。便跛着脚决定出去转转。她差不多忘了,正是由于自己的“转转”,才会与哥哥分开。
刚出门,收到温暖阳光的照耀,青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一转身,看见屋边树下的一团白影,正好背对着她。青崖决定过去吓吓他,看那家伙到底是有多怕她。可她貌似高估了自己的腿脚。顺利的潜到白露身后,准备抬手用力拍他,那团白影却很迅速的往旁一闪,苏小姐顺利的扑了空,整个人直直向下摔去。那团白影又快速闪回来,稳稳接住了差点再次光荣负伤的苏小姐。
青崖靠在白露的臂弯里,再次对上那双似曾相识的大眼睛,又一次渐渐沉沦。喃喃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我们昨天见过。”白露诚恳的回答了好奇宝宝苏青崖,将她安稳的放在附近一块石头上坐着,有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了。
青崖心底暗暗腹徘:的确,我们是昨天见过,不就是你昨天救了我么……
闲闲的玩弄着肩头几缕散发,青崖又忍不住扯起话头:“你在干嘛,晒药吗?”
“嗯。”某人头也不抬,认真翻弄着手中药草。
“你说你叫白露?是不是白雪的白,露珠的露?”苏小姐继续追问。
“嗯。”
“咦……那不就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白露?”苏小姐坚持不懈。
“我不知道”终于换了个词。
“呀!你怎么连这句诗都不知道?隐士不都是很博学的么?”苏小姐兴奋了。
“什么是隐士?”
“隐士嘛,就是很博学的人,但是喜欢像你这样住在深山里。”博学的苏小姐。
“噢,我是隐士。”继续头也不抬的淡定。
“……”又一次沉默。
“你好像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不甘沉默的苏小姐。
“嗯。”
“我叫苏青崖,怎么样,好听吧!”
“嗯。”
“瞧瞧,咱俩名字可以合成一句诗:且放白鹿青崖间,遥望青冥闲惊梦。嘿嘿!不过此白鹿非彼白露,那正是我和哥哥上山的目的。只是……”忆起自己的病,青崖渐渐不再言语,偏头望着山中无限绿意。
意识到青崖的沉默,白露停下手中动作,抬首问道:“怎么了?”
青崖犹豫了一会儿,方缓缓开口:“……我生病了,只有十七年寿命。能把我治好的,只有云别山里的白鹿。可那只是传说,爹和哥哥找了十七年,丝毫没有白鹿的踪影。”言至此,青崖倒撇开嘴角,满不在乎的笑笑:“呵呵,其实找不到又如何,人迟早都会死的,我只不过比别人早了许多。可我还是会舍不得……我喜欢惊梦哥,我想嫁给他,我才十七岁……”
白露不语,静静走到青崖身边,抬袖轻拭去她不经意滑落的泪痕。抿抿嘴角,说道:“你说,我听。”
青崖灿若星辰的眼眸,终于破涕为笑。颊边的梨涡,绽放着得意。
一整个下午,两人在大树下对坐着。她在说,他在听。
听她说自己的病,爱她的父兄,她从小仰慕的未婚夫……她的叽叽喳喳,连树上的麻雀也静了。
他只是惋惜,错过了她的十七年。
次日大早,白露背了个竹篓,说是要去给青崖采药。青崖一听,又兴奋了。拄了根树枝,蹦跶地跟在他身后,还发誓绝对乖乖不到处乱跑。白露只得应允。
两人来到一处山谷,在一条清澈的小溪边停下。白露叮嘱青崖在溪边坐好,拿着水囊去灌水。
青崖独自坐在原地,无聊的拿着先前采摘的野花编花环。蓦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起先青崖并没在意,那疼痛却越发明显。青崖终忍不住,痛的躬下身体,手指在疼痛中竟捏碎了花环,残破的花瓣散落一地,眼前渐渐模糊,一个白色的人影似乎也在晃动。
白露扭紧水囊,转过身,看见青崖似乎不对劲,忙跑过来,赶在她摔倒前扶稳她的身体。看着怀里疼的出汗的青崖,白露却是心急如火。
“怎么了青崖!快醒醒!出什么事了?”
青崖艰难的睁开眼,嘴张合了几下,白露能听清的只有:“病……发作……疼”。立即明白出了什么事,白露迅速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雪白的手腕,鲜血很快涌了出来。将手覆在青崖唇上,任由她吸着自己的血。
估摸着差不多了,白露移开手腕,又喂青崖喝了些水,不多时,青崖渐渐好转,白露也稍安了心。
“我是不是快死了?”青崖睁开眼后的第一句话。
白露稍愣一下,忙摇头回她:“瞎说,你看不是没事儿了吗?”
“不用骗我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明白,我今年十七了……我没时间了……呜呜……”终于忍不住,青崖揪住白露的衣襟,如孩子般哭了起来。
“别瞎想了,你会没事的,有那么多人爱你……”轻拍着怀中人的背,白露茫然的安慰着她。
青崖不管不顾,继续放肆哭着:“有人爱我又有何用?他们找不到白露,我一样得死……可我不想死,我舍不得爹,舍不得哥哥,舍不得惊梦哥……舍不得你……没人能救我……”
听至此,白露愣住,又紧紧抱住青崖,慌道:“会有办法的,相信我!你看,刚才你发病,我不是让你没事了吗?你不会死,你会好好活下去……我会救你的,相信我,我有办法……”此刻,乱了心神,已说不清,是在安慰她,还是自己。
“呜……没有了……没有了……不可能了……”青崖摇头,绝望的喃喃自语。对自己十七年的生命,束手无策。
白露不断念着“相信我……相信我……”抱着怀里的人,心里只有满满的心疼。
较远的一棵大树后,苏青冥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盯着眼前之景。垂下的双手紧握,骨节泛白。其中一只手里,捏着一块皱了的锦绸,那样式,与青崖的裙摆一模一样。
苏青冥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对身后一个道士冷冷说道:“你确定?”
“确定。贫道方才用玄光镜照出了那畜生的原形,确是白鹿无疑。再者,白鹿在这山中生长了快五百年,可幻化成人形也无甚稀奇。”似乎对自己的推断很是满意,道士眯着眼,得意的捋了下灰白的山羊胡。
“那好,你们下去准备吧。”苏青冥的嘴角,绽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最后看了眼远处相拥的两人,带着那道士悄悄离开了。就好似从没人来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