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微小说1：小丑。》若芸凉衣

2、没有如果

　　休假开始后的这些天天气一直很好，阳光明媚。终于在宅了好几天后，在友人的极力纠缠下，想了想，还是应邀到R大厦与往日同窗一聚。

　　其实我不喜欢同学聚会，也许是因为，无论小学，还是中学，给我的，都是不如何美好的回忆。我宁愿躲避，不想见到那些人。的确当时也有对我不差的人，但我性子已经渐渐变得凉薄，不想再和那些人有太多纠葛。

　　所以聚会还没结束，我就走了。

　　R大厦楼下有一间我很喜欢的咖啡厅，店不大，人不算多，安静柔和的钢琴曲，橘黄色的灯光，一切都温馨的让人想流泪。我点了一杯蓝山，坐在不起眼的角落，望向窗外。R大厦很繁荣，人来人往。看着人们或是休闲或是匆忙走过，我微微哂笑，移回目光，看了看搅动的咖啡，却听见有人在我头顶带着疑问的口气道：“李梓陌？”我抬头，一个男生站在我面前，七八年了，他的容貌变化不算大，还是那样清瘦，浓黑剑眉微微皱起。

　　我勾唇懒懒笑笑：“是啊，简希，好久不见。”我抬起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指指对面的座位“坐。”他依言坐下，眼睛还不住地打量我。

　　“这些年过得还好么？”他点了一杯黑咖啡，眼神专注地看着我。他身上少了些年少轻狂的张扬，但还是骨子里带着一份嚣张的感觉。

　　我淡淡笑笑：“没病没痛，考了一所不错的大学，也算是学业有成。过得也算不错。”我顿了顿，突然嘲讽一笑：“没让你失望吧？”

　　我抬眼斜睨他，他眼里还是有一些不安的尴尬，我心里觉得好笑，他现在是想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冷冷一笑：“如果想说抱歉的话，那大可不必。一直到毕业那天都没有等到你们这些人的一句抱歉，现在事隔七八年，要跟我道歉？还是免了，我消受不起。”我不在乎我说的话如何刻薄刁难，我从未想过再遇见他们时，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我时常在想，如果没有他们，如果没有他们的伤害，我是不是还是那个笑容明媚，喜欢和朋友们打闹，可以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女子？

　　还是傻傻地愿意为朋友们付出一切，仗义，豪迈，不羁。

　　会半夜抱着电话，和一个闺蜜聊自己偷偷喜欢的男生，或是精品店新进的小玩意？

　　可是这个世界哪有如果？正是因为没有如果，所以才变成这样。

　　性格别扭凉薄，笑不达眼底。

　　习惯把所有的往事，悲欢愁苦，深埋在心底，不对任何一个人说起。

　　习惯性地去扮演一个温婉贤良的女子，安静去倾听所有人的悲欢，却不让他们知道我的内心世界。

　　偶尔和点头之交，开无伤大雅的玩笑。

　　转身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把伪装的笑容卸下赖，换成漫不经心的淡漠。

　　爱上一个人的旅行，慢慢晃遍所有陌生的城市。一个人喝咖啡，一个人坐轻轨。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听音乐。

　　在无人认识的城市，拿着相机，看遍所有孤独美丽的风景。

　　偶尔会做噩梦。常常会半夜惊醒。

　　闭上眼睛，听着一首悲伤的歌曲，轻轻哼唱。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受了一点伤。只是我自己还念念不忘。

　　不肯放过自己，更不愿意放过他们。

　　而今简希站在我面前，我却也没了恨没了怒。

　　我还不能释怀，所以我不能若无其事地对他。“我喝完了，先走了，你自个儿慢慢喝。”我扯出一个不冷不谈的笑容。

　　简希连忙站起身来：“聚会还没结束，就走了么？”

　　“你觉得我会想要留下来？”我言语之间嘲讽意味十足。我不想再看到简希那张脸，转身离去。

　　也许真的可以认为我不够大度，但我没办法把所有伤害当做浮云。我想好好爱自己，有的东西我可以忘记，但是伤口还在，即便结成痂，还是有伤痕。

　　一旦碰见过去，它就像被揭开，会流血，会痛。只是，也会趋于麻木。

　　如果没有他们，如果没有伤害。

　　只是世上，从来没有如果。

　　2011.1.29 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