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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二章 ...


  •   蔡仲勋替我扣好袖口,又整理我胸前衣袋内的领巾:“OK。不错。”

      蔡家有喜事,亲近堂兄弟统一定制新衣,由英国savile row直抵本城。

      早早有人将我的礼服也送过来,袖口的宝石扣刻有跟他一样的低调徽章,内搭衬衣左袖有一粒扣,还有他名字的英文缩写。

      蔡仲勋赖在我家,霸占我的睡床半月有余。

      他扳过我的肩,穿衣镜中两道身影,均是西装熨贴,身姿挺拔。

      我说:“我不去了。让我留在家里吧。”

      他说:“今天订婚宴,早点受打击比缩在家里自我安慰强。”

      然而几乎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

      我不肯下车。

      他将我拖出来。

      是举办去年夏季社交晚会的别墅群。

      我记得那时名媛社交晚会,有大幅篇章报道世家联姻,锦上添花。

      那位私家庄园的拥有者,在此邂逅甫将归国的豪门闺秀,情定云城。

      于是在此举办订婚派对,为纪念彼此的初识。

      来得较早,客人并不多,实质是小型的家族聚会,我随着蔡仲勋进入礼堂。

      其实这样更难堪,我喜欢宴开几百桌,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向新郎新娘,随着众人微笑举杯,时间一到就可以开溜。

      而不是现在这样,他站在门口,含笑跟每一位来宾握手。

      这是从打猎回城,第一次见面。

      他轻轻握我的手,打量我的衣衫,笑容温煦:“来了。”

      我挣了一下没挣脱,慌张看着他漆黑明亮双眸:“嗯,来了,来的有点早。”

      旁边身着晚礼服的女眷扑哧一下笑出来。

      宾客签名,我习惯性掏出钢笔,又收回去,脸都红了:“给我一支笔谢谢。”

      蔡仲勋看不下去,将我拽进大厅。

      大厅内尚未布置好,水晶瓶中盛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铭牌隐藏在花束中,烫金法文花体字母写着准新郎与准新娘的名字。

      我端了红酒,上三楼露台。

      帷幔更换了华丽的香槟色。天气有些炎热,我脱了西装,解开衬衣扣子,藏到帷幔后,一个人喝闷酒。

      草坪上诸多宾客云集,有许多人在海滩边悠然散步。

      有身着同款礼服的男人进来。看我一眼:“我好像未曾见过你。”

      他与我轻轻碰杯,看我神色忧伤,笑:“来者都是客。今夜不醉不归。”

      我微微一笑:“谢谢。”

      他大概将我当成了新娘的仰慕者。

      他背靠栏杆,说:“该嫁人的要嫁人,该结婚的总会结婚。剩下的,都是失意人。”

      我:“嗯。”

      他喝干杯中酒:“现在抢亲,来不来得及?”

      我摇头:“怎么抢?抢了以后,又能怎么样?”

      他也苦笑,拍拍我的肩膀,又说:“其实从另一方面看,对人生未尝不积极。失恋从来都是艺术的最大动力。”

      我喝干杯中酒:“也对。创造艺术,从来都需要激情。失恋确实是最深刻的一种激情。”

      他认真看我一眼,低声说:“那不知道,你对摄影怎么看。”

      我靠近他,慢慢说:“其实两个星期之前,你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他疑惑拧眉,说:“哦?”

      我看着楼下蔡邵雍微笑寒暄的背影,说:“雪茄会。你也是这样,站在旁边,一眼就看透什么人的心理防线最脆弱。”

      他倒也不惊慌,依然笑得很自如:“谢谢夸奖。”

      我叹口气:“是不是蔡家的兄弟,都有这样的好本事。”

      他微笑,与我错肩而过,右手将一张小小名片顺势塞入我衣袋,附耳说道:“若有机会,出来一起喝一杯。”

      我点头答应。

      廖启望已是许久不见。

      他提着酒瓶踱到身侧,为我倒满香槟:“喝一点。”

      我捧着长长酒杯摇头:“不能掺着喝,容易醉。”

      他笑:“我知道你酒量很好,喝完也不发酒疯。”

      我有些困窘。

      他打了个手势。蔡邵雍匆匆过来:“你在这里?我有事找你……”

      他看见我。

      我很尴尬,酒意上涌,脸都红透:“刚才忘了说恭喜。”

      他走到我身旁,为我整理歪到一侧的领结。手拂过我脖颈一侧。

      我的身体立刻有反应。

      他低声说:“穿得很好看。”

      我低头看着酒杯。

      他说:“要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我连忙笑:“不用,待会我还有事,可能会先走。”

      他深深看我,又说:“玩得开心吗?”

      我点头,回答:“拍了照片,想等……”我笑:“还可以,景色很好。”

      他说:“我很忙,现在不能招呼你。”

      我点头。

      他向廖启望示意离开。

      廖启望站在我身侧,过了一会突然说:“有一次蔡仲勋清醒过来,跟我说有个人曾经很喜欢我。他说在我看不见的时候,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很绝望。”

      他为我又倒了一杯酒:“我一直不明白那是怎样的绝望。现在我懂了。”

      他也转身离开。

      天色渐渐阴暗,晚霞铺空,夕阳西坠入海。

      音乐婉约,订婚派对已经开始。

      我躲开热闹人群,一个人往沙滩慢慢散步。

      灯火辉煌的别墅内到处可以见到身影窈窕的淑女,衣冠楚楚的男人。那是另一个世界。

      我本来该在家里炒一个清淡的菜,下一碗面条,从新闻里看看这些繁华的报道,然后换台。

      这是我入行至今,参加过的最令人厌倦的晚会。

      我躺在沙滩上。口袋里手机在响。

      是一首忧伤的曲调。

      Hey,tumiradadice estar arrepentida……
      Hey,dime si es verdad, oes solo idea mía……

      我接起。

      与他遥遥对望。

      他在露台之上,或许看见我,也或许没看见我。

      长久沉默。

      电话挂断。应该是错拨。

      我听见了他的呼吸,隔着长长电波,如此温柔。

      我终于溜走。我实在没有勇气微笑着站在他对面,以一种淡然的口吻说恭喜。

      也不可能任凭蔡仲勋说着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虚伪的假话,说我是他的朋友或者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谁能医得好我。

      我在写短信,后来又删除,后来又写短信,后来再删除。

      最后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我爱你,所以理解你的所有一切,并祝你幸福。

      我把它随手删除,扛着一身昂贵的行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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