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前世之败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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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十九年十月十九日
黑漆漆的密道里分外鲜明的显出一点火光，一个太监手持灯笼在前面引路，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一瘸一拐的少年。
因为来人放轻脚步更显的寂静的密道里充斥回荡着一声声压抑的低闷咳嗽声。
少年穿的异常厚实，拖着一条腿跟在太监身后缓步前行，步伐略显拖沓。火光朦胧昏暗，将少年毫无血色的脸半遮在阴影下，苍白干燥的唇紧抿着，细长脖颈上小巧的喉结上下振动，正是那咳嗽声的来处。
小安子心头微微泛酸，却也没去搀扶。‘殿下好强，从不让自己扶着......’心里头愈发厌恶起那个劳什子太子了。
二人脚步停下，少年解下身后披风欲围在小安子身上，太监惶恐摇头但被少年执拗披上。
十月的天里已经有些冷了，密道比上面更透着股阴潮。
少年挥手让他退到阴暗处，太监把灯笼递给少年，鼻子一酸，眼睛有点发热，后躲在拐角处，少年才按动机关瘸着腿走出密道。
太监看着那裹了厚厚衣物却更显瘦削的身形，被昏黄烛光一晃似要没了一般。一想到殿下再一年就及冠了，现下却瘦弱的像十四、五岁的少年，那些个滚烫水汽就争先恐后的滴了下来。他一惊，忙擦干不下心沾在披风上的斑印。
这是殿下的东西，不能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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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系龙形玉佩的少年听见声响，面带笑意起身与来人互相拱手后便欲上前搀扶，来人略微一侧，避开道：“太子殿下多礼了。”
太子一笑，也不多加坚持，向来人身后一瞥：“皇兄每次前来，有什么不便之处，可需要皇弟派一人迎送”
来人，也就是大皇子瑄煜一顿，又不着痕迹掩下：“谢太子殿下抬爱，我一人便可。”声音虚无低哑，透着股淡然。
以太子的心性，若知晓小安子知道这么多，定会灭口。
瑄煜坐东向西，手持太子所给文函细细看着，太子也十分自然的坐北向南静静等着，满室静然。
瑄煜虽为兄长，但到底是太子比皇子身份更为尊贵，况且瑄煜暗中实为太子谋臣，再说这瑄煜因为...地位不高，因此便这样坐了。
皇室礼节，是无时无刻也不能忘却的。
不多时瑄煜就放下文函：“太子殿下欲知何事。”
“皇兄可知道父皇为什么暗中前往北方？”这么一句看似简单的问话，却包含了很多深意：父皇为何称病让自己监国，为何隐藏行踪前往北方，四皇子与北方邻国...........
瑄煜呷了口茶，勉强压下喉中痛痒咳嗽，面无表情，一字一句一板一眼漠然道：“父皇想吞并从属国昭国，四皇弟叛变勾结昭国恰恰是个好理由。声东击西、将计就计、先发制人占据主导地位乃兵家妙计.......”
太子略一思索就知道其中深意，又温声问道：“那四皇弟那边何时....？”
“不日。”
.......................
这么一问一答中，时间飞逝，已至三更末，瑄煜请辞。
密道中等候已久的小安子赶忙将披风盖在瑄煜背后，接过灯笼带路。
直至到了谡宸殿，瑄煜才猛烈咳嗽出声。小安子被吓到，连忙跑去倒了杯茶：“殿下，您等会儿，奴才马上去给您熬药！...太子殿下怎么能这样，又不是不知道您身子不好......”算算殿下呆在谡储殿的时间，太监又忍不住埋汰道。
瑄煜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厉声喝道：“闭嘴！”又见被惊住的小盘安子一僵，颇有些委屈，又解释道：“背里议论太子，你不要小命了！”
小安子忽然记起初入皇宫时大总管耳提面命，让自己处处小心，谨言慎行，仔细自个儿的皮！一吓，低低声应是，紧闭上嘴熬药去了。
等小安子走后，瑄煜揉了揉僵硬的脸，不见方才漠然，苦笑一声。
冷清的谡宸殿中只余下那一声声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小安子，什么时候殿下没了，凭你的心机，可怎么活啊......
***
乾元十九年十月，四皇子勾结从属国昭国，东窗事发，炀帝率兵亲征。
月黑风高杀人夜，图欲穷而匕欲现。
炀帝下令夜间偷袭昭军，火烧粮草。
一时间战火如荼，厮杀惨烈，哀鸿遍野，血浸大地，满目火光残尸，满耳惨叫哀嚎。
后昭军撤退，丢兵弃甲，徒留断壁残垣，此次战事泱国大胜。
史称属国事变。
***
“禀告殿下，昭国密使多被太尉下属士兵击杀或逮捕，仅有二人受我等护送逃脱。”
那人略一沉吟“哦——？那父皇——可有察觉？”声音温润，语带笑意。
“并无。”
“很好！杀掉其中一人，将密函带来。余下一人护送直至最后。辛苦了，下去领赏吧。”
“是。”
不错，很不错，倒是知些本分，那就留着吧。
（上一任暗卫自作主张，揣测上意，没有太子下令就将密函呈上，太子奖赏他后交给他一个重大任务，至今未回。）
***
不日，四皇子瑄祗手执密函，紧紧攥着拳头，以至于微微颤抖，因过于用力而青筋毕现。
不一会，殿内就传出噼里啪啦碰撞碎裂声。
次日清晨，瑄祗去德清宫请安。
听完瑄祗的话后，德贵妃一惊，不由失声大叫：“不可能！！！”旋即明白过来，赶忙闭上嘴。脸色阴沉的似要滴下水一般，目光闪烁不定，白玉般的臂膀微微颤抖，手指痉挛弯曲，扶手的帛布被长长的护甲扣紧扯裂。
过了一会，德贵妃吐出口气，竭力控制自己不再失态，柔荑理理自己的云鬓，面上已是平静之态，然而手指尖细微的抖动暴露了她的心思。
瑄祗此时也甚为苦恼惊惧，没心思安慰自己的母妃，在一旁皱紧眉头。
德贵妃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虽然知道这差子不能怪他，但心头那股怨气郁结于心，还有...对毒害炀帝东窗事发的惧怕，怎么也排解不了。
突然想起另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想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灌下几大碗催胎药先一步生下了大皇子，没成想他却体弱多病，失去储君资格，还是让那个该死的二皇子当了太子。本来还可以养好身子争上一争，却在七岁那年骑马摔断了腿！自己怎么会生下这么无用的儿子！！
怒火转向大皇子瑄煜，德贵妃没有半点顾忌，面目扭曲，话里话外浸透着怨念之意：“哼！你那个什么破皇兄当真半点用都没有，要么我们也不用在这里争抢皇位！！一个废物——！合该扔在谡宸殿里自生自灭，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德贵妃深知只有爬上后位，她才可以在后宫于不败之地，而辛苦生下的儿子却不能助她一臂之力，心中甚为嫌恶，自然对他没有好脸色，也不闻不问。
这厢瑄祗正苦苦想方设法解决这事，被徳贵妃怒火中烧的话语唤回了神，自然是听见了母妃的话。低头掩饰住眼底深处的阴冷轻蔑，权当仍在深思。心底自嘲一下，如若自己也似皇兄那般病弱无用，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他只知道一旦让太子登基，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黄泉路。
瑄祗并不同情自己懦弱的皇兄，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这个女人还有利用价值，要不自己怎会将此等大事告诉她。母妃未尝不是这样的心思。
想闭，瑄祗敛去眼底冷光，抬头冲徳贵妃安抚一笑，徳贵妃怒火已泄，多少也消了点惧意，也慈爱回以一笑。各怀心思，按下不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前世之败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