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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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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外面的天也阴阴凉凉的。
“小姐,今天天气怪不好的,我们还是进去吧。”春喜劝道。
何若薇正在招呼着下人挂灯笼,闻言看看天色,道:“大家幸苦了,去厨房吃点东西吧。这雨怕是要下大了。”
下人们纷纷应是。木源站在一边看着她吩咐下人打扮庭院,此时见她有了收工的意思,便走过来微微一笑道:“表妹去姨母那里坐坐?”
“正想着去呢。”何若薇看着他清俊的面容,有点不自在地低下头。
何若薇,不要再以貌取人了,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最不能看的就是样貌。她在心里警告着自己,当先往走廊走。
木源也不介意她的不理会,迈步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便沿着走廊往何夫人的偏房走。
已经是腊月二十六了,整个大义朝一派喜气洋洋之色,何夫人自然也不例外。何若薇和木源一到,便招呼两人过去看她绣的荷包。
“我呀,为你们每个人绣了一个荷包,上面绣着岁岁平安,你们带着,也好喜庆喜庆。”
何若薇接过荷包一看,当真是小巧可爱,每一针每一线都工整精致,便赞叹道:“娘亲的手艺就是好,我正想着拿个荷包装点儿香料,现在可好了。娘,我可是喜欢得紧啊。”
“我平时没事儿做,只能绣绣花儿。你喜欢就好。”
“木源喜欢吗?”何夫人转头去问木源,却见他拿着荷包,表情黯然。
何若薇自然也看到了,问:“怎么了,表哥?”
木源叹了一声,道:“我只是想起了,我八岁那年,娘亲也给我绣了个荷包,那时候我嫌着女气,不好看,如今想找,却是找不到了……”
众人知他想起了伤心事,面面相觑。何夫人便安慰道:“如你不嫌弃,就把这荷包收下,替代那只荷包,以聊慰你思念娘亲之情。”
木源笑道:“多谢姨母。”
何夫人又给蓝巧和春喜发荷包,蓝巧春喜没想到自己也可以收到荷包,又惊又喜,拿着荷包爱不释手。却在这时——
“夫人,小姐,不好了!”
一人大叫着跑了过来,屋里的众人抬头,只见阿立正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夫人小姐,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人!”阿山慌慌张张地说。
“什么?”何夫人大吃一惊,“可是官兵?”
“不是官差,是王家村的人。”
何夫人和木源均松了口气,何夫人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但是我瞧着来者不善。他们想着要闯进来。”
事发突然,何若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待发问,却听到前面吵吵闹闹乱成一团,蹙蹙眉,她对何夫人说:“娘亲,让女儿先去瞧瞧。”
正要走,旁边的何贤道和何文均也赶了过来,边走边问:“出了什么事?”
“正想过去瞧瞧。”
“我也去。”木源走下石阶,何夫人一把拉住他,“木源,你还是在这里呆着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越少人知道你在这里越好。”
木源皱皱眉,正是这迟疑的时间,何若薇、何贤道、何文均已经匆匆出去了,他只好作罢。
却说何若薇他们走到大门,只见阿山等人正堵在大门处和外面的人说话,好像外面的人定是要闯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何文均当先走过去问道。
“少爷来了!”阿山叫了一声,“你们不要急,少爷来了。”
何若薇也走到大门处,只见外面围了大约二十多个王家村的人,有几个还是自己雇来种药草的村人。
“发生什么事?今天你们得给我说清楚!”
当先的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他的眼睛小小的,嘴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名叫林洪。何若薇认得他,他是王家村的地主,貌似家里和朝廷中的某个大人有关系,在云乐县地位超然,连县令都得让他三分。他对何家看不上,和何贤道何文均也处不来。再加上何若薇租了王家村的地种药材挣了钱,这位地主爷就眼红了,想把地收来自己种,何若薇自然不干,拿了白纸黑字的契约出来,他也只能暗自咬牙。
如今,他的面上却是洋洋得意之色,实在是奇怪。
“原来是林爷,到底是何事,要带着人来围着我家?”何贤道年纪大,走得慢些,现在才赶到。
林洪看了正暗自思索的何若薇一眼,对何贤道哼道:“何老,你该好好管教你女儿了。你女儿这么小的年纪,还未出阁,居然就跟着男人私会,还落了胎,也不怕让外面的人知道伤了何老的名誉吗?”
何若薇如遭重击,心中大吃一惊,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胡说八道!”何文均当先发怒,浓眉倒竖,“如果你再胡说八道诋毁我妹妹,休怪我不客气!”
“你别乱来!”林洪被何文均暴喝一顿,吓得后退一步,后面的人赶忙扶着他。他回头看自己人多势众,又稳下心神,得意起来,“怎么,说道你们的痛处,就要威胁我了?”
何若薇皱紧眉头,暗自思索到底是谁透露了消息和林洪的来意。
“林洪,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该知道女儿家的名誉有多么重要。你这样说,居心实在可恶。无凭无据,就算去找县太爷论理,也说不过去。”何贤道慢慢说道。
没想到这话一出,林洪却大笑起来,而其他人更是一脸义愤之色。
“何老,你女儿和县太爷的公子有染,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你说这话不就是仗着县太爷会维护何若薇这个便宜媳妇吗?”林洪道。
何贤道自知理亏,脸一阵红一阵青,然而想到自己女儿的事情,又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愤地看着林洪。
何若薇沉默不住了,站出来道:“林爷,您是大户人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今天带着人围着我家,就是为了羞辱我何若薇,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不管事实如何,事情传了出去,大家也不会觉得林爷您好肚量。”
“牙尖嘴利。”林洪看着她眯着眼道,“现在整个云乐县都知道你和人私会,还落了胎,完全是个不守妇道的□□,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撒野?”
“林爷,休要血口喷人!”何若薇很生气,暗自咬牙。林洪的语气那么笃定,怕定是知道了。
“好,我不跟你辨嘴,我今日前来,就是让你交出租地,滚出我们王家村。我们王家村不欢迎你这个□□!”林洪终于说出来此的目的。
“没错,滚出王家村!”其他村民也愤愤不平,纷纷怒道。一时之间,群情激奋,竟然有无立足之地之感觉。何若薇看着那些平日对自己笑脸相迎,叫自己活菩萨的村民,如今一个个像是对虎狼一样对待自己,不由心酸得说不出话来。
阿山看不过去了,站出来大声对那些依然叫何若薇滚的人道:“你们这么做,简直是忘恩负义!是小姐帮你们治病,还种地付钱给你们,让你们生活变化,你们这样对待小姐,实在太可恶了!”
阿山是土生土长的王家村人,他的话起到一定效果,喊滚的声音小了下来,平日受过何若薇恩惠的人有些迟疑地看着林洪。
“你们好好想想,小姐平日对你们怎么样?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们不能因为片面之词就这样对待小姐。”
人群中走出一个妇人,对阿山道:“阿山,何小姐是对我们有恩,但是一码归一码。就是因为她不守妇道,触怒了贞洁娘娘,才使我们的庄稼颗粒无收。不仅如此,她那日来用过我们的泉水之后,我们村的那口老井就不再出水了。事关大家性命,我们也是不得不这么做呀。”
何若薇是听说过王家村的一口井不出水了,今年的庄稼收成也不好,没想到居然怪到自己身上,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庄家不好,老井不出水,怎么就能怪到小姐头上呢?也有可能是你们某个人做了亏心事,老天在惩罚他呀。”春喜气不过,跳出来说道,“就像某些人,自己霸占田地,明明一大把年纪了,还非要娶人家的清白女儿做妾,害得人家女儿跳井。说不定呀,你们的老井不出水,就是因为那家女儿冤魂不散!”
这话直指着林洪去的,林洪当日是要强娶一户人家的女儿做妾,结果新婚当晚,那女孩就投井自尽了。林洪听罢,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也说不出话来。但是他旁边的管家不像是个简单角色,这人眼光阴沉,看人总是阴冷冷的,见主子说不出话了,便上前道:“下贱奴婢,休要乱说!那女子是失足掉到水里淹死的。况且,她掉入的那口井,根本不是那口不出水的老井。她掉入的那口井,现在都还好好的呢。还有,王家村年年丰收,可就是你们一来,今年这地就收成不好,可是偏偏就你们种的那些地还长得好,不是因为何若薇是谁?”
何文均道:“这就是了。如果我妹妹真的触怒了什么贞洁娘娘,那收成不好的也该是我们的地才对,怎么偏偏是我们好了呢?”
这话让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起来。说得也是,如果真的是何若薇触怒了贞洁娘娘,那么她的地也该收成不好才对。
林洪看众人犹豫,有些发急。
“狡辩!”管家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阴阴的目光一扫,道,“何若薇的地收成好,那是因为老天是在看孙大夫的面子!孙大夫是大善人,他种地养药是为了救死扶伤,老天心善,自然要帮他。”
他顿了顿,又道:“说起来,孙大夫以前看病是不用钱的,就是何若薇来了,才开始收钱,实在是可恶至极!”
这番话着实狠毒,先是把开药堂种草药的功劳全部弄到孙义荣的头上,把何若薇的功劳全抹掉了,接着又来一记何若薇收钱的事。看病收钱这件事,确实有让人不满,这样一来,众人完全是倒向林洪那边了。
何家眼看着情势一边倒,非常着急。
不能这样!
何若薇立马道:“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不能就这样怪在我头上。贞洁娘娘,我听都没听说过,况且鬼神之说,根本无稽之谈!看病收钱,那是天经地义,我们为了维持药堂,只能这么做。”
然而她的话并没有什么作用。
一个人上前怒道:“你敢不尊敬贞洁娘娘?自己不守妇道,居然还不尊重贞洁娘娘,实在太过分了!”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