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三嫁》意前

6、以身相许

　　“一边去！”萧逸将萧渺推得更远，埋怨道，“没看见龙公子刚醒吗？其他事以后再问。你有那个闲功夫不如去厨房煮饭！”

　　“诶——我去！到底谁是你徒儿啊？”萧渺抱怨了一句，还是听从了萧逸的安排去厨房了，心想着这龙公子躺了多天应该也饿了。

　　萧渺走后，萧逸帮龙浩天扶着坐起来，笑眯眯地问：“龙公子感觉如何啊？有没有头晕眼花、恶心想吐或者是身体乏力的情况啊？”

　　龙浩天轻轻摇头，笑道：“好很多了，多谢前辈。”其实他还是很虚弱的，只是眼前的这位老前辈这么热情有些不习惯而已。

　　“别老谢我。”萧逸摆摆手，“你该谢的真是渺儿。”他将当日救他的情形说了一遍，还特别强调了萧渺给他做的那个所谓的“人工呼吸”。说完之后，他看着龙浩天，等着他的反应。

　　龙浩天却淡淡说道：“真是难为萧姑娘了。”

　　听完他的回答，萧逸有些不悦，但面上没表露出来，只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那龙公子好好休息，我先去看看渺儿，等会儿再给你换药。”他说完也懒得管龙浩天坐着还是躺着了，只径直出了门来到厨房闷闷叫道，“气死我了！”

　　正在切菜的萧渺问：“谁惹您生气了，是那个要小心捧着的龙公子吗？”

　　萧逸说：“你没看那小子的模样，都跟他强调了是我们救了他，他就好像当没事了一样，说得风轻云淡的，什么人啊，还一口老前辈老前辈的，我有那么老吗？！”

　　萧渺倒不在意，“难道您还想让人家感动得热泪盈眶，对我们三五鞠躬跪在地上感谢我们大恩大德啊？看他也不像是会那样的人吧？”她说着，手却没有停，有些笨拙地拿着刀切竹笋。

　　“那倒不是。”萧逸抢过萧渺手中的刀，熟练地将笋切成了厚度均一的片，嘴巴没停说，“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救人了，从来不求回报，只是那小子嘴太笨，或者是太聪明，都不愿意说些我爱听的。”

　　萧渺拿一旁的抹布擦手，随口问：“那师父你想听什么话？嘿嘿，让徒儿我说给你听啊～”

　　“滚一边去！”萧逸斜了她一眼，“你除了会气我之外，就没做过几件让我舒心的事情。真想找个好人家把你嫁了。”

　　萧渺听完转过身捂着眼睛哀怨地说：“呜呜……师父你这么快就不想要我了……”

　　萧逸不吃她那一套，不耐烦地说：“别在那儿哭耗子了，回房里看看那姓龙的，我把他晾那儿了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从殷切的龙公子到现在的姓龙的，要是龙浩天知道师父态度这么转变会做何感想？萧渺的心情愉快，又一蹦一跳地来到了龙浩天休息的地方，刚转进门，却看见龙浩天自己下了床，坐在了屋内的茶桌旁正颤颤巍巍地拿着茶壶要倒水。

　　“我来我来！”萧缈大步走过去帮他倒了一杯茶水，又送到他嘴边。

　　龙浩天略微尴尬地点点头，接过杯子开始喝水。他的嘴巴沾着茶杯边缘，轻轻地一口一口地啄着，不急不慢。而绿色的茶杯配着他苍白的脸，显得十分好看优雅，连那粗制的茶杯也顿时高贵起来。

　　萧缈托着腮看他，啧啧，就算口渴了也不着急，未免也太不接地气了。哦对了，他现在只穿着里衣，万一感冒了怎么办？想到此处，她起身从房里翻出了一件厚外衣为他披上，那是萧逸原先就准备好的。这么帅的人，感冒流鼻涕了多不好看。

　　“谢谢。”龙浩天抬头看着她，语气温和，他顿了顿，又说，“在下多谢姑娘相救了，如若不是姑娘你，只怕龙某已经命丧黄泉。日后在下一定好好报答姑娘。”

　　他这话说得虽客气，倒比方才亲切了许多，萧缈心满意足地笑道：“不用报答，我们就是顺手而已，只能说你命大。而且别老姑娘姑娘地叫了，别扭。直接叫我萧缈就好，然后可叫我师父萧伯伯萧叔什么的。”

　　有了萧缈这随性的个性，龙浩天自然了许多，说：“曾听闻飞猫虽为盗，却有仁义之心，果真如此。”

　　萧缈眨眨眼，“你从哪儿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评论的？”

　　龙浩天道：“不知姑娘能否记得李铭言？一年前，他为仇家追杀，是飞猫将他救走的。还有流芳郡的县令上官海，在任职路途中遭遇强盗，连官印都丢了，是飞猫将东西偷回来的；还有万宝楼阁主……”

　　“停！”萧缈打住他的话，“虽然我和师父的确帮过许多人，不过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官印倒是记得，只是她也顺走了那个书生包袱里的一块翡翠和几百两银子，然后将账赖在了那一干强盗身上……

　　龙浩天欣慰地笑道：“这几个人恰巧都是我的朋友，在下早就想结识飞猫了，却没想到是位女侠。天下人只知飞猫是贼，却鲜少知道飞猫也行侠仗义。”

　　“呵呵……”萧缈憔悴地趴在桌子上，死死的声音说，“别奉承我了，我现在不是州府首号通缉盗贼吗？莫狐狸还到处抓我呢。”

　　“莫捕头自有他的职责。”主要是飞猫偷了太多权贵了。

　　龙浩天这句话让萧缈平添了一些好感，她仰起趴在桌上的头看他。而龙浩天恰巧也看着她，突然四目相对，龙浩天清澈的眼睛如一汪泉水一样好像要将人吸进去一般。萧缈一下子脸红了，她急忙忙地起身说：“我去看看师父饭做好了没有。”

　　吃完饭后已经是晚上了，萧逸给龙浩天刚换完药，将他扶到了前厅来。恰巧竹屋的主人进来，看到龙浩天醒了，他笑道：“这位公子哥醒啦，真是皆大欢喜！”

　　萧逸冷冷说：“醒了跟没醒一个样。”他低头见农户手中拿着两只鸡，问，“这是？”

　　农户提起鸡说：“哦，就是过来看看。顺便跟萧先生说说这两天的事情。”萧逸让农户坐下，又让萧缈将鸡拿去厨房，农户才继续说，“在你们来了之后，听村口打铁的王师父说有一拨人来找过一个白衣公子，因为萧先生有吩咐，我们就没说。昨天，又有两个人来找。”

　　龙浩天问：“可否说一下这两个人呢？”

　　农户说：“是一男一女，那女的长得还挺好看的。不过我们没让他们进来。”

　　萧逸给了那农户一些钱，农户推开了说：“不是萧先生，老农我不是来邀功的。萧先生在这里住我们都挺高兴，您跟萧姑娘帮了我们许多忙我们还没谢谢您呢。”他说的忙杂七杂八的，尽是些补房子看孩子教书的，还有修水车替牛看病（？）等大大小小的活儿。但细小的东西，却能让村里的人认可了这些外来客。农户说：“几天后我们村有庆典，你们如果方便的话可要来啊！”

　　几天过后，龙浩天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可以自由走动了。大中午的，萧缈炖了一只鸡，三个人围在桌前吃饭，萧逸突然就问：“龙公子觉得我徒儿的厨艺如何？”

　　龙浩天愣了一下，笑道：“甚好。”

　　萧逸又问： “那龙公子觉得我徒儿长得如何？”

　　龙浩天又愣了一下，又笑道：“自然也是甚好。”

　　萧逸满意地点点头，说：“我的缈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龙公子不是想报答我们吗？既然如此，不如以身相许，娶了我徒儿如何？”

　　“噗——咳咳！”萧缈一口鸡汤没来得及吞下，差点把自己呛死，她拿起一条方帕擦了嘴，嗔怪道，“师父你说什么呢？”虽如此，她心里却默默期待龙浩天的回答。

　　萧逸仰头哈哈大笑说：“我几时看见你有这般小女儿情态了？”自家徒儿至少对龙浩天有那么点意思，几天想出，他也觉得龙浩天至少家教不错。既然如此，他就顺水推舟试试。

　　龙浩天沉默了，他放下碗筷，不知道说什么。

　　萧缈尴尬十足，萧逸怒问：“怎么，你不喜欢我家徒儿？”不喜欢也得喜欢！

　　龙浩天摇头说：“并非如此，萧叔，我自小便定下了一门亲事，不能欺瞒萧缈。”

　　几个人同时沉默了。萧缈的脸上火辣辣的，但她又不想丢脸，于是她首先笑道：“我师父跟你开玩笑呢，我心里的良人至少要像陆小凤一样！”

　　“哪来的陆小凤？”萧逸瞪圆了眼睛，“你在哪里认识的野男人？！是不是村口那个打铁的？”

　　萧缈白了他一眼说：“什么野男人，是大侠大侠！真是一把老骨头的还为老不尊。”陆小凤会哭的好吗？

　　师徒俩就绕着陆小凤斗起嘴来，饭局又成了轻松的样子。龙浩天安心地继续吃饭，时不时地应上几句。萧缈虽然还在开着玩笑，却只有萧逸看见，整个晚上她都没正眼瞧过龙浩天了。

　　自家徒儿果然还是失了望。

　　隔天，萧缈做了一根竹剑，让龙浩天在庭前练练。一拿到剑，龙浩天的表情都变了，严肃专注。他长剑一挥，开始动了起来，瞬时天地微动，从天而降的竹叶被剑气又抛向天空；又如雷霆收怒，江海凝光。动作时慢时快，不留一丝破绽。

　　萧缈呆呆地坐在台阶上看着。她的功夫都是拳脚上的，因为师父说他也不会武器的东西。然而她看过许多用剑的，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姿势，一分一秒定格起来，都是美好的画面。

　　除了萧缈在看之外，萧逸也站在门口一脸凝重地看着。待龙浩天舞完整套剑法，萧缈上前递给他一条丝帕。萧逸突然就问：“龙奎是你什么人？”

　　在擦汗的龙浩天似乎有些惊讶，随后抱拳答：“是家父。”

　　萧逸的脸色有些难看，似乎是在生气，气沉之后他终于又说：“你的伤已经好了吧？那么我们也该分道扬镳了。”说完转身就要回屋去。

　　这话让萧缈和龙浩天同时愣住了。“等下萧叔！”龙浩天叫住了萧逸，说，“家父曾言，找到飞猫之后便可找到萧叔您，家父有事相求……”

　　他的话还没说完，萧逸回头瞪了他一眼骂了一句：“小人！”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进了屋。

　　萧缈的心情一落千丈，她低声问：“所以龙公子你根本就不是想结识什么飞猫了？”她抢过龙浩天手中的丝帕和竹剑，快速地跑回屋内，留下龙浩天一个人在林子里站着，有些落寞。

　　当天下午，村里的庆典开始，农户来邀请他们三人，却只看见龙浩天一个人在厅里。龙浩天答应了农户之后，只身一人前来请萧逸和萧缈。萧逸关在房内收拾行李，根本就懒得理他，他只好又来到了萧缈的房前。

　　“萧缈。”敲了两下，没人回答。他站在屋外许久后，开口说：“原先我的确是想认识飞猫的，父亲的嘱咐是后来的事情。所以这不算欺瞒了你。”依旧没有回答，龙浩天有些无奈地微笑起来，心想师徒俩的个性还真是挺像的。

　　其实萧缈根本没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