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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半路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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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缈没去过清源郡的龙家庄,在这几天她也了解了一个大概。龙家庄在山区里面,整个庄子占了大半个山头。虽是剑宗世家,但龙家似乎不以剑术出名,而是因为黑白两道通吃,既有白道英雄称赞,又有□□枭雄折服,所以龙家还是挺神秘的。她前世看小说,向来觉得XX山庄都有浓浓的装逼感,因此此前在江湖上耳闻龙家庄的名声,也不怎么在意;再说她自认为贼属于灰道,不黑不白,也不用去抱别人大腿,就更加不当回事了。后来认识龙浩天,她才对龙家庄真正有印象起来。
想起龙浩天,萧缈心中蓦然升起了一股心酸。她从怀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凤求凰翡翠,用手轻轻擦拭上面的手指印,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如果当初不知道是龙浩天,她还会接这趟生意吗?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因为她现在真的已经记不清龙浩天的模样了。
萧缈的脑中闪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果然是模糊了。随着轿子的颠簸,她突然又烦躁起来,随便地将翡翠重新塞进怀里,在轿子里坐稳了,刚才的睡意早就消失不见,换来了一声声叹息。
迎亲队伍终于远离了城门,来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外。因为听了线人的说法,萧逸一路上都警惕十足。他一脸严肃,却不知道因为刚才动情的泪水让他脸上的红妆花成了一团,整张脸都滑稽极了。旁边的随嫁丫鬟偷偷的瞄着他,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出城门后将近一个时辰了,吹吹打打的随从也开始懒散起来,声音扭曲得不成调子。在前头的媒婆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只嚷嚷着:“诶诶,都给我精神点!这才刚开始呢!”随着她尖锐的声音,队伍又重整了气势一般,音乐慢慢地整齐起来。
就在曲调的最高潮,突然“哐锵”一声,前头敲锣的不知怎地脚下一拐趴在了地方。之后从两旁的小山丘上跳出了七八个穿夜行衣的蒙面人,他们手中握着大刀,见人就砍。排前头的仪仗还没喊出声来,就满是血泊地倒在地上了。媒婆见状,哇哇地大叫起来,跑到了队伍的最后头躲了起来。队伍瞬时乱成了一片,仪仗队的人纷纷扔下了手中的东西四处乱窜起来。
黑衣人径直来到了花轿前头,轿夫吓得将手上的活儿扔掉,萧缈在里面撞到了头,疼得两眼冒星。两旁的护卫拔出腰间的刀与他们打了起来。萧逸躲在轿子旁,说道:“啧啧,这次果然是被坑了,这里的人怎么功夫都那么水啊!”他一面嫌弃地看着那些护卫被黑衣人砍到在地,一面骂道,“你娘的赵府,分明就是让我师徒来送死的!”
萧缈在轿子中,听见外头乓乓直响的刀声,便也猜到了来人不少。她刚想从轿子里出来,突然轿门被一个手挡住了,有一个声音叫道:“小姐你别出来,我们来保护你!”
我X你大爷的!萧缈在里头骂了一句,又坐了回来。只听见师父在外头着急地说:“这、这算什么事儿啊!”萧缈在里头抱着手,心想也对,合约里就声明了她是不许露面的。
外面打得不可开交,萧缈在轿子里头抖着脚。突然轿子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有人喊了一句:“保护小姐!”声音虽这么喊,但敲击的声音还是接连不断。萧缈停下了自己悠哉的动作,左边的耳朵敏感地察觉到了细微的犹如空气被敲碎的声音,她下意识地向后一倒,千钧一发,一把薄薄的剑就横在了她的眼前,差之一毫,她便命丧黄泉!
萧缈屏住了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思绪不被打乱。还好以往被莫狸追了太多次,她很容易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那把剑还没抽身回去,轿子突然就沉了一下,又一把长枪从她头顶直入下来。萧缈倒吸了一口气,从座位上滑了下来,又向一旁滚开,那把长枪果然直直地插在了她的座位上。
两次差点完蛋,萧缈的心跳得快没办法呼吸了。她想要是再来一次,她估计见阎王不过是分分秒秒的事情。剑很快被拔了回去,长枪则略微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手感不对?无论如何,两只夺命快手是都走了。轿子周围多了兵器碰撞的声音,萧缈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来救她了……外头有人用低沉的声音喊了一句:“轿子没人,撤!”
萧缈以不雅的姿势躺在轿子里头,有些没力气起身。直到外头的声音渐渐消失,黑衣人都散了,萧逸才掀开帘子,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家徒弟,看到她衣衫凌乱,满脸是汗,他突然又笑了起来说:“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命大!”萧缈翻了个白眼,又看着被毁得不成样的花轿,她慢慢地爬起来,外头有人叫了一声:“莫捕头!”萧缈吓得手一滑,差点又从座位上落下来:啥?莫狐狸打酱油怎么打到这里来了?!
萧逸也吓了一跳,连忙将帘子放下来。萧缈则坐好将盖头也披了上去,随后才拍着自己的胸膛舒缓呼吸,又觉得不对劲:她现在不是女装吗!怕他做什么!果然平时被追捕都成习惯了……不过,她现在也不能露面,躲着也对。
地上横着好几具尸体,有黑衣人的,仪仗队的,也有赵家护卫的,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一身墨蓝色便装的莫狸皱着眉头蹲在地上,检查了那两三个黑衣人的尸体后,抬头对一个年纪稍大的管事问:“洪叔,知道这些是什么人吗?”
叫洪叔的管事摇摇头,唯唯诺诺地回答:“莫捕头,我们哪里会知道这些?大喜的日子碰上这遭事情,也不知道龙家庄会怎么怪罪了?”
如今已经临近夏日,大中午的阳光照在尸体上,引来了许多绿头苍蝇。莫狸起身,眉头锁得更加紧了。他转身对一旁吓得脸都绿掉的小厮说:“你现在骑着我的马回县城报案,而后再回本家通报,我看这亲是结不成了吧?”
洪叔连连摇头说:“那可不行,这几个月也就今天是吉日,我们小姐躲过了今日,说不定也算是大捷!这亲无论如何都是得继续的。这是老爷的意思。”
莫狸狐疑地看了一眼洪叔,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既然是赵老爷的意思,那莫某也不会勉强。”明明是见血光了,却还要继续操办婚礼,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但或许江湖没有世俗之人那么多规矩,何况是龙家?他让那个小厮回去后,又转而对洪叔说:“洪叔,我想见见……赵小姐。”
洪叔犹豫着,“这个……恐怕不太好吧?”
莫狸又说:“只消带她到一旁说两句话而已。”语气中俨然带了一丝哀求。
洪叔只好答应了他,他来到轿子对着里头说:“小姐,莫捕头想要跟你说两句话。”
我勒个去!萧缈心里将那个洪叔骂了千八百遍,明明知道她是个冒牌的,万一被莫狸发现了怎么办?然而洪叔将帘子掀开,轻声说了一句:“莫捕头与我家小姐青梅竹马,你可别说话。”言下之意还是不希望莫狸发现替嫁的事情。洪叔将她慢慢牵到远远的一旁,萧逸抓着轿子的手柄紧张地看着,只看见莫狸的嘴巴在动着,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莫狸看着新娘被红嫁衣包得严严实实的,连走路也十分小心,他心里颤抖了一下:那个平日里有些顽皮的女孩,今天也会因为红妆而变得柔婉起来。等洪叔走后,他才开口:“容儿,我是来送送你的。”他见她的盖头在风中微微动着,金黄色的流苏飘扬,盖头上的凤凰图案也灵动起来,显得煞是好看。只是他却不能见到她的脸,“呵,连盖头也不舍得摘下了。”话一出,他又觉得唐突了,补充了一句,“也是,掀盖头本来是新郎的事情。”
盖头下的萧缈吐了吐舌头,心说,狐狸你想太多了,摘下来我的生意就玩完了。不过狐狸今天怎么了,说话扭扭捏捏的,还是他平日里就是这样?带着一种窥探的心情,萧缈体会到了一种八卦的窃喜。
莫狸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记得你小时候过家家最喜欢扮新娘子了,现在终于当了新娘,高兴吗?”
萧缈听着这话酸酸的,略有一种“可惜新郎不是我”的味道在里头,莫非狐狸喜欢赵悦容这个笨蛋?啧啧。
莫狸又说:“初闻你婚讯,我还有一丝不信,曾经嬉闹的你也会安静地披上嫁衣。如今看来,当真是对那龙公子十足的喜欢。我……真为你高兴。以后,可不要像小孩子一样了。”
他停顿了,萧缈愣了一下,很配合地点了几下头,算是替赵悦容答应了。莫狸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柔声问:“可否,再唤我一声莫大哥?”
这个……萧缈心里就苦了,大哥,你好好的捕快不做,来这里看别人出嫁当什么琼瑶男主角啊?这不符合你的设定啊!她想不出什么办法,又不能说话,只好杵在原地等着莫狸的反应。
莫狸最终苦笑起来,他转过身背对着她,说:“哈哈,那莫某祝赵大小姐与龙二公子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啧,这话说得……萧缈差点又叹息着摇头了,心里想着,这狐狸苦情男当不成,潇洒哥也不适合,祝福语说得字字重音,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心有不甘一样。她又有些同情莫狸,青梅竹马的感情应该很深了吧,不会从小只喜欢赵悦容而已吧?赵悦容那只迟钝的傻瓜,不知道会明白莫狸的意思不?
无论如何,这些都不用萧缈来操心。也多亏了莫狸心情不好,没注意她的奇怪之处。随后,洪叔让萧逸将她牵回了花轿里头。
尸体还曝晒在阳光中,莫狸从队伍里要了几块布将他们遮住,又让洪叔留了几个人下来。他对洪叔说:“再走半个时辰,可以到附近的镇子住下,晚上就别赶路了。最好通知龙家人多派几个人跟着。万事小心,我处理完这些也会赶过去看。”
因为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所有的人都显得有些不快。原先躲得远远的媒婆跑了回来,连刻意逢迎的笑脸也没有了,懒懒地说了一声:“起轿。”轿夫又重新将轿子抬了起来。
莫狸看着稀疏的队伍慢慢走远,他皱眉叹了口气,转身再也不回头看了。
预告:百转千回绕云窟,九死一生嫁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