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Forever林浅

9、Chapter.09

　　连续两周没跟凌夜说话，我也没再旷课，规规矩矩地早上按时起床上学，晚上按时上床睡觉。

　　买了钢笔和黑色墨水，上课开始写凌夜给我的字帖，一笔一划，从没有过的认真。

　　凌夜依然面无表情地听课做笔记，安静的看书写资料，平和得似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总不自觉注意他的举动，有时甚至看着他发呆。不过他从不转头看我，仿佛我是透明的。

　　无处安放失落和酸涩。那个对我好的凌夜，不久前还用冰块给我敷脸，还知道我胃不好不许我吃冷饮，还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来救我，还在生日聚会上帮我喝酒，还不嫌弃我是坏学生。

　　可现在不是了。

　　现在，他不在乎我了。

　　放学后，我喊住斜挎着书包正往外走的凌夜。

　　“我有事找你。”我硬着头皮开口:“等下可不可以…”

　　“抱歉我没空。”生硬地打断我的话，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不甘心地打凌夜的电话，两次无人接听，再打就直接被挂断。

　　不知道哪来的怒气，我丢下手机就往楼上冲，门都忘了关。

　　无视装桢精美的门铃，直接“哐哐哐”地抬手砸门，我知道他在家。

　　十分钟后整条手臂都麻了，随着敲门声越来越小我的气势也渐渐减弱，正犹豫要不要放弃，门开了。

　　凌夜出现在面前，我仅剩那点怒意也消失殆尽，双手死死抓住门道:“凌夜，我真有事找你。”

　　“我，没，空。”

　　“你现在在家不也没事吗？”我死皮赖脸。

　　“我等下就要出去，你走吧。”他说着便要关门。

　　我赶紧用手指扣住门边，闷声说:“我做错了什麽，有话说清楚好不好？”

　　十七年以来第一次这麽低声下气。

　　他沉默。

　　“真要到这种地步，确定再也不做朋友了吗？”

　　他抓住我的手腕从门上扯开，然后挥手关门，动作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我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离开，算计着原来自己的脸面尊严就值这个价钱。

　　下楼拦了辆计程车，坐上后给域发短信约半个钟后见。

　　NightPUB一如既往灯红酒绿。不可免俗地喜欢这种物质和欲望的气息。黑暗中摇晃的暧昧光影，霓虹闪烁的迷离，所有丑陋、不堪、贪婪、肮脏在看不见的角落滋生暗长，开出妖娆的黑色花朵。绝望和悲伤被翻涌的巨大嘈杂声淹没。

　　一杯杯灌着桌上色彩鲜艳的液体，苦涩顺着喉咙滑落。眼前景物开始晃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越来越远，域赶来时我已经喝得进入半昏迷状态。

　　隐约感觉正被人扶着往外走，忽然被拦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意识清醒一下又迅速混沌，终陷入一片黑暗。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琉璃灯黯淡的光。

　　这是哪里？我掀开身上的线毯从床上坐起来。房间里的摆设简约整洁，空调温度适中，米色窗帘柔柔地挡住窗外的夜色。

　　起身后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纯棉V领睡衣，明显有些大，袖口垂在手心里。

　　打开房门走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身穿白色浴袍的男生。

　　“凌夜？”我疑惑，“你怎麽在这里？”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我在哪里？”他扯了扯嘴角。

　　“…那我怎麽会在这里？”

　　“你说呢？”他挑眉，皮笑肉不笑，“你挺能耐嘛，三杯Whisky一杯果酒，不是回来后吐得死去活来的我都怀疑你的胃是不是比我还好。还有你不是不喜欢男的吗，公共场合跟男的拉拉扯扯不怕伤风败俗啊？”

　　“…”我怎麽从来没发现他这麽刻薄？

　　“对了，域呢？”我问。

　　“很关心他？只是他不怎麽关心你，接个电话说公司有事就把你扔下了。”

　　“…”

　　“你没事了吧？没事就走。”从上到下扫视我一遍，凌夜把沙发上叠着的衣服丢过来，“洗过了，换好回去。”

　　“凌夜。”我说，“在你没跟我说清楚前我不会走的。”

　　“说什麽？”

　　“为什麽会讨厌我？”

　　“没为什麽。”

　　我摇头，表示不接受这个答案。

　　“你烦不烦？赶紧换衣服走。”他不耐烦道。

　　我忽然觉得很讽刺，“既然会没原因讨厌我干嘛还要招我，让我像傻B一样庆幸自己遇到一个关心我对我好的人。小心的和你做朋友，怕你介意我是坏学生就每天按时上课，尽量不再违反校规，你送的字帖也有在写。努力想靠近点别跟你差太远，到头来就是这样。从没那麽低三下四跟人说过话，丢掉脸面放下尊严就差跪地上求你了你看都不多看一眼，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麽…”

　　“够了。”凌夜脸色越来越难看，“你真想知道原因？”

　　废话，我赶紧点头。

　　“因为我喜欢你。”

　　我瞬间石化，愣在原地。

　　“因为你说不可能喜欢男生，所以躲着你。”

　　“你…在开玩笑吗？”沉默一阵，我听到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

　　“你感觉呢？”他两步走到我面前，脸几乎贴到我脸上，语气森然。

　　我连忙退后，后脑勺“咚”地一声撞在墙上，撞得我头晕眼花的。

　　“没事吧？”他慌了，手忙脚乱地上前扶住我。

　　“没事。”我摆了摆手道，“你继续。”

　　他哭笑不得，“罹子墨，我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