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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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住在海边远坂家的别墅中，因为从楼下传来的震天呼噜声，我老早就醒了过来。
身边的恩奇都睡得正熟，大概已经习惯了卫宫家吵吵闹闹的环境，以至于失去了往日的机敏。我轻手轻脚的起身，替恩奇都盖好被单，披上外衣离开了卧室。
大家都还在睡梦中。
一楼的客厅内乱七八糟，还有一群四仰八叉躺着的醉鬼，睡相真不是一般的糟。我无声的笑了笑，打开门走入将近黎明的夜色中。
夜风有些凉，顺着毛孔渗入肌肤，意外的舒爽。
四周寂静的只剩喧嚣的海浪声，一声，一声，敲击在沙滩上。
仿佛钟声，又仿佛世界的心跳……
踢掉鞋子，我走入冰冷的海水中，心情依然和昨天一样糟糕。
为什么？
如果昨天有沉闷的理由，那今天又在为什么而不安？
“像梦一样，不是吗？”
不知何时，卫宫切嗣来到我的身边，和我一同遥望远方微红的天际与海面。
“是啊。”我迎着海风站在柔软的沙粒中，任冰冷的海浪一次次击打我的足踝，“不可思议，我还记得伊斯坎达尔向我冲来时的模样，还有乖离剑刺穿他的胸口时溅出的鲜血，没想到如今还能与他畅快的共饮，不得不说是个奇迹了！”
“我也一样。”看起来有些苍老的卫宫切嗣点了支烟，重重吸了一口，吐出一缕青烟，“肯尼斯和索拉都活着，前些天还接到了夏利和娜塔丽雅的电话……”他用单手掩住脸，发出古怪的笑声，“现在还能与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站在此处如同朋友一般聊天……非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大概只能是‘万能的许愿机’了。”
我不屑的哼了声，“你在说些什么，杂种，明明就是本王的恩赐，你才能与本王比肩。圣杯那种东西，不过是本王遗失的宝物之一，或许能够左右凡人的命运，但不能支配本王的意志！”
卫宫切嗣并没有理会我的话，这一点和Emiya如出一辙，他自顾自的说道：“会是谁呢？拥有这样纯洁的愿望，如同理想乡一般宁和美好。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如今发生的一切，不过这个结局意料之外的令人满意。”他看了看手中的烟，挥手将之丢入海水中，“话说回来，英雄王这是认同我等存在的价值了吗？”
说出这种奇怪的话，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这个男人真是意料之外的有趣。
我双手环胸，不禁笑道：“一个人胡乱说些说什么呢？杂种。身为王，定当有王之气量！在这场以‘圣杯’为名的战争下，本王从未否定过你等蝼蚁存在的价值。相反，其中的几人本王青睐有加，也算让本王痛快了一场！”
“王之气量？”他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对你吉尔伽美什而言，恐怕更多的是骄傲吧。”
听到如此的定论，我忍不住哈哈大笑：“不骄傲，做什么王！”
卫宫切嗣没有说话，又燃起另一支烟。
我收敛笑容，轻声说：“王者，理应如月亮般光彩四溢，引领群星，不被自身之光芒迷惑，不被群星之光芒遮掩。即使黎明即近，群星黯淡之时，也必将在苍蓝的天空毫无畏惧的等待崭新的未来。
“就和此刻一样——”我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的残月，“当属于夜的一切因为白昼的到来消失殆尽，月亮依旧不会消失。
“当我的时代因为不可阻挡的洪流逝去在时间的漫漫长河中时，我的一生依然会被世人传颂！
“我的骄傲，是我的国家的骄傲，是我的民族的骄傲，是我的时代的骄傲！
“王！不得不骄傲！”
不知不觉垂下头，心中的某一处仿佛被紧紧的攥住。
“你说，难道我不该骄傲吗？”
“是的，王必须骄傲。”恩奇都站在我的身边，陪我一同享受海水温柔的抚摸，“就像每当想起月亮时，必然会想起黑夜。有吉尔伽美什在，就没人能忘记我们的乌鲁克，我们的苏美尔王朝。吾友，你应当骄傲。”
我欣慰的笑了笑，牵起恩奇都的手，“卫宫切嗣呢？”
原本应该站着卫宫切嗣的位置，现在换成了挚友，可我却丝毫不感到惊讶。
“他先走了，临走前让我带给你一句话。”恩奇都看向我，黎明的光线让他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浅金色，“‘骄傲的混蛋，活该输在女人手上。’”
我失笑，自言自语道：“说什么呢，那个杂种。本王的失败可是对阿尔托莉雅的恩赐，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吗？”
海浪将熄灭的烟头冲上沙滩，仿佛为了证明谁的存在……
天海相接的地方正在变换着奇异的色彩，空气似乎变得温暖起来。
“大家都离开了，吾友也该回去了。”
我看着远方即将升起的太阳，“杂种们，都不来和本王告别一声。”
恩奇都伸出手，又轻轻弹了我的额头，“大家可是特意来向吉尔告别的。”
“吉尔……”
“英雄王……”
“吉尔伽美什……”
“吉尔酱……”
“……”
耳边仿佛又回响起分外吵闹的声音，这一次，意外不觉得烦躁。
“吾友，你也是特意来向本王告别的吗？”
“嗯。”恩奇都点了点头，“吉尔，梦该醒了，不要沉沦于梦中。睁开眼，你的国家和臣民在等待王的苏醒。”
“我知道，挚友。虽然是无聊时的消遣，但不得不说，又遇见你真好。”
“对了，还有……也稍微感谢下排解了本王寂寞的家伙们。
“这一次……应该是永别了……
一缕阳光冲破了海平面，光线异样的耀眼……
我眨了眨眼，影影绰绰间好似看见侍女婀娜的身影在纱帘外摇动……
又似乎……看见破晓时分熹微的光线……
空气中蕴含着异样的香味，熟悉又陌生。
那是乌鲁克空气中特有的味道，蕴含着金色耀眼的阳光，富丽堂皇的宫殿，毗邻相接的庙宇，淳朴勇敢的子民，随风摇曳的植物，丰收的喜悦，还有幼发拉底河绵长的气息……
这里是我的故乡……
我的国家……
我的一切……
“陛下，您怎么了？”
我用手臂遮住双眼，微微侧过头。
“没什么，只是做了个奇怪的好梦……”
End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