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如梦》伊儿毛头

494、双份的爱

　　“你是怎么知道她夜视缺失的？”这样问一个是转移话题，否则真忍不住要再切磋一顿；另一个，也是疑惑，这种事，知情人恐怕也就那几个，没有谁会不走脑子的告诉年纪尚幼的吉时啊。
　　这个，父子之间经此一事，隔阂已完全消除，吉时不愿早早结束对话。尽管父亲惜字如金，却是能多听一句是一句，这么多年缺少的，能补一点是一点啊。于是，小家伙在接下来的对话中，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父子二人坐在土坡的一块岩石上，又聊了许久，直到日近正午，吉时才不得不起身辞行，遗憾的回番队去了。今天中午他执勤，必须赶回去。
　　风吹草摆，衣襟飘动。朽木白哉立于土坡之上，望着吉时远去的背影，心绪激荡。
　　小家伙儿辞别之时终于用了‘父亲’这个称呼，虽然之后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可是那声满含儒慕的称呼，却久久回荡在耳边，心底。
　　目送吉时的身影远去直到不见。朽木白哉眉峰微微皱起。重聚以来，知道东方隐瞒了一些事情，没有刻意追问，是因为来日方长，人在身边总能一点点探知。丫头不说，就肯定不是什么高兴的事，那么，何必逼着她再回忆一遍呢？
　　不过现在看来，这些事情的严重程度远远超出预想，还是应该尽快弄清楚，不能问本人，那么只有问这些年陪在她身边的人了。
　　骄傲，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令朽木白哉起先宁可慢慢自己发现，也不愿去询问别人。但是这些都没有那个懒散的丫头重要。
　　刚才与吉时谈了很多，也曾谈到东方体弱，孕育子嗣会有危险这一话题。小家伙儿很焦急，却自始至终没有舍弃任何一方的想法。年纪尚幼，不懂得取舍之道，自有他不足之处，但是，这才是纯净的稚子之心，赤子之心啊。
　　“我们不如一个孩子。”自语的朽木白哉似警醒，似疑问，似感叹，似坚定了某种心念，似做出了某些决定。

　　青竹坡，大书房。
　　摆放好茶水的仆从躬身退出屋子。
　　浮竹静静看着对面的朽木白哉。对于这个瀞灵庭年轻的优秀队长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虽说做事带有大家族子弟的一些傲气，有时也会任性一些，但外冷内热，重情重义，行事磊落，言出必践。
　　昨天朽木白哉曾说三日后来访，这怎么现在就来了？还一脸的郑重之色。这里所谓的来访，以浮竹的智慧，自然不会误会成普通的来往。那种情况下，朽木白哉所说的来访，必然是正式提亲之类的事情。
　　“前辈，她缺失了夜视。”朽木白哉单刀直入的问。
　　“嗯。”浮竹点头。
　　昨夜的外出，今晨的喧闹，时刻关注妹妹的兄长都已经知晓，并且推断出父子二人离开后可能的大致情景。朽木白哉这一问，让他又立刻判断出是吉时告诉对方的。
　　哎，本想瞒着吉时，实在不行也得等他再大一些，心智再成熟一些，未成想～。就是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小家伙儿太让人心疼了。
　　“可还有其他？”朽木白哉沉声问道。
　　“你觉得呢？”这回浮竹一改常态的迂回起来。
　　“她的行为举止不对。”朽木白哉斟酌着说。
　　“如何不对。”浮竹问。
　　“牵强，与本性有悖。”朽木白哉十分肯定的说。离开瀞灵庭时的丫头，孑然一身，桀骜不驯，游离世外，甚至有些离经叛道。而重逢后的东方，由眼底深处流露出的本性虽然没有多大改变，但是行事方式却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懒妞做事，开始顾忌规则，规范以及一般人的道德观念。总之一句话，她的举止开始同化于世人，不再与这个世界的生灵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原以为是孤立于世的丫头终于融入芸芸众生，但是亲近的人，久而久之就会发现她眼底的淡漠和不以为然。
　　闻言，浮竹手一抖，随即轻叹。“她忘记了一些事情。”
　　遗忘？朽木白哉皱眉思忖。自再聚后虽然觉得东方有些不对劲儿，但是还真没觉得她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至于不重要的，懒妞就从来没记住过，比如路线之类的。
　　“我的幺妹小时候因为意外，一直身体羸弱，”浮竹继续开口道，“丫头过去后，两个人很投缘，感情很好。”
　　朽木白哉预感到了什么，有些怔然的看着面前这位令人尊敬的前辈。虽然早就猜到当初东方诈死是李代桃僵，但是如今经当事人亲口叙说，才觉得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以至于小妹病逝，丫头不能接受，神智一度混乱不堪，清醒后，便是现在的情形。”浮竹压抑着动荡的心绪缓缓地说。
　　现在的情形？朽木白哉突然想到一点，饶是他冷静镇定，也不由得露出震惊的神色。
　　看到朽木白哉的表情，浮竹点头，“是的，你想的不错，丫头忘记的是她自己，她以为自己便是映月！”
　　“可是，可是。”一向言简意赅，干脆利索的朽木白哉这一刻不禁语塞。
　　“是，这样有很多地方对不上。”浮竹稳了稳语调，“丫头重情义，她忘不了瀞灵庭的一些羁绊，于是她便当自己是斩魂刀觉醒后瞒着兄长偷偷溜进来的，当然，这是不能解释所有事情，所以，她的记忆其实十分混乱，尤其是某些时间顺序上。”
　　“对不起。”朽木白哉俯身一躬到地。因为他的询问，令对方回忆如此痛心的事情，道歉虽然弥补不了什么，但却是必须的。
　　“没关系，其实映月一直想到瀞灵庭看看，是我这个兄长不称职，生前没能满足她的愿望，到是轮回之时，托丫头的光，能在瀞灵庭～”浮竹声音续断几不可闻，“也算是～她的心愿。”
　　朽木白哉直起身，知道其实他应该离去了，可是，为了意外怀孕的懒丫头，事关母子安危，他还有些话必须得问清楚。丫头说得真对啊，人都是有亲有疏的。
　　“我想知道她生育吉时的经过。”朽木白哉微微偏离视线，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为了吉时，丫头做了一个母亲能做的一切。”好一会儿，室内才响起浮竹低沉的声音。
　　夕阳偏斜，朽木白哉起身告辞，并再次行礼，“前辈恩情，白哉铭记。”
　　咳咳，浮竹压抑着胸中翻滚的气血，摆摆手，“她是我的妹妹。”是的，没有恩情，只有爱，投注到懒妞身上的是双份的爱。
　　“白哉，”在朽木白哉要走出门口之际，浮竹又开口说，“映月幼年意外之后，便已不能生育，吉时我不清楚她是怎么自我暗示的，但在这件事上她的记忆是混乱的，你，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