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话 ...
-
天阴沉沉的。
阿梦无趣地支着下巴，对着窗外连绵的小雨发呆。
“小梦，你怎么说也是我的丫鬟，不能打扫打扫房间吗？”方凌翻着厚重的账本，有些烦心地皱着眉。
她扁扁嘴，然后走过去轻轻按压着他的太阳穴：“我还没忘了我们第一见面时说的话。”
方凌把账本往前一推，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休息：“哪句？”
阿梦的手指慢慢打着圈，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还带了一些不该有的沙哑，“‘不要把我当丫鬟看。’”
“‘那样我就帮你扩张势力’这句？可我还没见过你有什么动作。”方凌坦然街上，嘴角的弧度还是那么懒懒散散。
她难得不恼方凌，只是悻悻地收回手，斜着眼：“看你的账本去！”（这还叫不恼= =）
他要是知道身边这位就是强大到不行的势力的话会一头撞死吧。
经方凌这么一说，阿梦也才思考起前几个月时所下的套。
“是叫雁春君来着？人又笨又没本事，长得更加不讨喜，也就权利大到不行，不过也正因此才有利用价值啊……哼，过几天的妃雪阁有好戏看了。”
雪姬的舞宴，既供阿梦消遣，又是个为了方凌所布的局。
愚蠢的家伙。
方凌没心思再看枯燥的账本，反正这些琐碎的数字天天也没多大的变化，也不急着去管理。
他指尖轻触先前几个厨房的下人端来的茶壶，已经有些凉了。
阿梦注意到他微微皱起的眉毛，一挥手打开他已经碰上壶把的手，“喝凉茶对身体不好。”
表情还是那么云淡风轻，眼神还是那么高深莫测，语气还是那么不温不燥。
只是方凌却感觉到身体某个地方开始温热。（其实小生想歪了什么的噗）
刚好就在指尖碰得到的地方。
像包满糖汁的甜点，轻轻一口，挡也挡不住的甜蜜就蔓延至整个口腔直至心房。
“被关心”，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方凌不知道，自己的眼底的笑意已经快要流露出来了。
就好似阿梦不易察觉的温柔。
“那你帮我重泡一壶？”
“想得美！”
撅着嘴毫不留情地拒绝后，阿梦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了方凌鼓鼓囊囊的钱袋：“我去逛逛。”
方凌无奈地拿过角落的红色纸伞，那是阿梦很爱护的一把伞，然后递过去：“小心点，最近燕国不太平呢，你也别给雨淋着了。”
阿梦眨眨眼，挥挥宽大的袖子：“我知道，听说秦国要太子丹殿下的头。”
方凌脸色微变，竖起食指比在自己唇前，有意地压低了声音，“嘘！这种事情再没确定之前可不能乱说啊！”
她似乎对方凌的表现很是鄙夷，故意抬高了下巴，明明是仰视却硬是摆出了俯视的架势，然后她轻“哼”一声，说：“我可是已经确认了啊，再说你有必要这么窝囊么。”
方凌当然不窝囊，但是他的事业太过庞大。
青楼在这个时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行业，他同样让手下的女子卖自己的身体，他同样让有才华的美貌女子在各种各样的场合弹唱说跳。
供人娱乐的场所，就那么被瞧不起么？
供人发泄的场所，就那么肮脏不堪么？
女人们没有能力靠实力去赚正常的钱。
那么就用自己的身体去维持生计。
这样赚来的钱就不干净么？
答案是否定的。
青楼的背后往往牵连着各种各样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点方凌值得骄傲的倩尤阁也同样不例外。
不可以为了太小的事情，而牵连整个倩尤阁，整个倩尤阁的人。
阿梦没有这些顾虑。
所以她不理解，但她不是不知道。
她的世界或许不只有自己，但她首先考虑的，永远是自己。
因为她是公主，因为她是大秦的公主。
阿梦做工精致的绣花鞋小心翼翼地避过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水坑，踩踏在古旧的青花石板上，发出柔软的碰撞声。
细小却紧密的雨滴击打在漂亮干净的红色油伞上，然后顺着伞的弧度滑落在她眼前。
下雨的阴天，街上并没有太热闹。
但是也还是有不少为了养家糊口的人摆着摊铺，偶尔有人走近就会吆喝几声，也没有平日的响亮和热情。
可这并没有打消阿梦到处逛逛看看的念头。
事实上她的确这么做了。
有兴趣、没兴趣的摊铺，她都不会例外地慢慢走过去，将头伸到小摊驾着的雨棚底下看看看，然后对疲惫的摊主眯眯眼，往下一个摊位走去。
步伐一直不紧不慢，像是在享受逛的过程。
直至她路过一家有名的绸缎店。
店内有不少高级的绸布，都是给有钱人家做衣服用的，旁边也有一排排的漂亮绸带，很受年轻女生的喜爱。
阿梦当然对这些没兴趣。
她从宫内带出来的绸带比这些都精致华丽多了，更何况她不是个喜欢打扮的人。
“老板，这条和这条多少钱？”
她拿起一条水蓝色的绸带和一条纯白的绸带，看也不看坐在柜台后面的老板。
年迈的老者推推土气的圆眼睛，声音带着颤音道：“咳咳，姑娘你喜欢就拿去吧。”
听老者这么一说，阿梦才抬起头正视着这个似乎已经没几年可活的老头子，挑了挑眉：“哦？可其实我不喜欢，这是要送人的。”
老者又咳了几声，然后脸上有了慈祥的笑容，让阿梦愣了一下。“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送给那个人呢？”
“因为我觉得应该是她喜欢的吧。”
老者又推了推似乎不太适合他的眼镜：“呵呵呵，那姑娘也拿去吧，老夫这家店大概也开不了多久了，也难得会有你这样的客人在这种糟糕的天气来替别人挑选礼物呢。”
阿梦似乎有些不解“这家店听说是老字号了，怎么说不做就不做呢？”
老者忧伤地垂下头，咳了几声，才叹口气道：“说来惭愧，老夫的孙子一生下来就有怪病，老夫的钱也差不多都拿去给他治病了，如今这店的租金，也交不起了。”
“那样的话不是更需要钱吗？”
老者笑笑，脸上的皱纹几乎快要将细小的眼睛掩盖了。
“姑娘真是好心地，不过这点钱老夫赚来也没多大用处了，何况还是赚姑娘这样善良的人的钱呢？”
阿梦抓抓头发，问道：“你们筹得钱够支持你孙子一个月么？”
老者虽奇怪她这么问的原因，但还是点了点头。
阿梦伸手向老者借来笔和纸，“刷刷”飞速写下几个字，然后交给老人。
“那好，一个月后，你拿着这张纸条去秦国咸阳最有名的大夫，他会救你的孙子的。”
老者接过一看字条，上面写的他一个字都不认得，但也知道这是秦国的字。
“姑娘，这……”
阿梦笑着扬扬手中的缎带：“是这个的报酬唷。”
老者也坦然一笑：“那这里就谢过姑娘了。”
当她走出店铺的时候，才发现，天不知什么时候晴了，一缕阳光正懒懒散散地照在她身上。
“下雨天，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