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玲珑色子【王柳萱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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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后的第三个月，我出嫁了。就如他曾经所言的那样，凤袍霞帔鸳鸯袄，银钗金钿珍珠屏。一身的雍容，一身的瑰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种恍非人世的美好。我只觉得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渐渐地冷了，一点一点的冷下去。
我的新郎官是杨复。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他骑着马走来，一把把我抱出轿子，把我放到了他的马上，轻轻地撩开我的红盖头，看着我笑。尽管我说过很多次我只是把他当哥哥看，他也从不在乎。他只说，不怕，萱儿，我会是你最好最疼你的哥哥。
我看见那天的夕阳血红血红的，心跳却突然急促了起来，仿佛有什么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即将发生。他俯下身来，温柔的将嘴唇覆了上来，我认命地闭上眼，心中的惶恐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他的嘴唇很柔软，很温和，就像他给我的感觉。但是我这一刻却很拼命的想推开他，我想回家。我想见唐哲修。我很想说我不想嫁给杨复，我想嫁给他。
可是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他已经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他走的那一天，我正在牛头山和杨复一起打猎，他射中了一只山猪，平素温和的脸上满是按捺不住的欣喜与傲气。他不是池中物，这一点我早已知晓。前朝叛军集结的牛头山，看上去杂乱无章，不堪一击，其实只是为了保存实力掩人耳目。究竟杨复你，有什么秘密呢。
这时远方有马蹄声哒哒的想起，马上是我们家的阿庆【不要想到宇文。。】，他一边挥动着马鞭一边大叫：“小姐小姐，老爷有事急召你回去！”
我转头看杨复，他笑笑，将我垂散的头发拢到我的耳后，说：“去吧。”不知我有没有看错，他的眼中有一丝玩味的神色，我刚想仔细辨认，他已吩咐侍从牵来一匹好马，让我骑上它回家。
我只好压下心中的好奇，骑上马飞奔回家。
穿过长廊，我经过唐哲修住的偏院，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一转就向着他的偏院走去。我心中疑惑，我不是要去见爹么，怎么走到他那里去了。
还没进去，远远地就看见他迈步走进了那个我和他修了好久的机器，我不顾一切的奔跑起来，大喊：“唐哲修唐哲修！”这一刻我顾不得什么淑女的形象，顾不得什么伦理道德，顾不得什么礼节优雅，我只想将他挽留下来。再也不要离开，再也不要离开。
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去什么地方，他是要回到另外一个时空，从此天各一方，再无交集。
“唐哲修！唐哲修！”我听见自己的嗓音变得嘶哑，我冲到他的舱门前不停地拍打，疯了一般的拍打，我只想将他留下，我只想将他留下啊。
他似乎听见我的声音，转过身走来，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彩。我继续拍舱门，大喊：“唐哲修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责任心！走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我真的不顾任何形象了，我忘了叫他唐管家，忘了主仆之间终是有差别的，我只记得，不要让他离开，不要让他离开。
他淡淡地笑，笑得苦涩淡漠：“小姐，告诉你又怎样呢，你会和我一起回去吗。”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他还是叫我小姐。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见他叫一声我的名字。
我停下了拍门，愣愣的站在那里。我想跟你一起走。我真的很想。只是唐哲修，你对我有没有一丝好感呢。
他站在门后又说了些什么，我听不分明。但是最后那个“保重”却真真切切的传进了我的耳中。他终究还是不要我是吗。没等我的回答就急不可耐的想要离开了吗。
我的心浸没在了深深的绝望和失落里。我抬眸，看见他决绝的背影，看见这个我和他一起修理了六年的机器慢慢消失。
心中陡然就涌出那么多的记忆，那么多的点点滴滴。
初遇的那天他问我路，我随便指了一个方向就匆匆的离开了。我的脸红得可以渗出水来。
那似乎只是一个开始。从那天开始，那个蓝发黑眸的少年就闯进了我的生命里。他会在中秋灯会上牵住我的手，引导我在人群里慢慢地跟着他走；他会在我被道士欺负的时候跳出来把我抱上自行车，带着我回家；他会唱好听的歌，会在夕阳里脉脉的看着我的眼睛。。。
然而，那些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他在时光机修好以后，也可以决绝的就走，若不是我撞见，他说都不会说一声。
我怔怔地想着，直到有人来把我带走。
爹有些担心的看着我，我摇摇头，咬着牙说没事。他这才有些释然，说刚才杨复派人来提了亲，并定在你十八岁的二月成亲。我脑中有些不明白，有些想不清楚，然而越想越糊，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我什么也不想了，就点了点头。爹看到我这个样子，还是有点担心，说不要紧的萱儿，你不喜欢他我们可以把这门亲事退掉，前两天太子李承也找人来提了亲，爹觉得我们高攀不起太子所以当时就推掉了，如果你喜欢的是他爹也可以。。。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只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眼中充满了忧虑。我摇了摇头，爹你不明白你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喜欢的人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你女儿其实嫁谁都一样了。。。
眼泪流了出来，一行一行的没有停歇。
我终于明白杨复那一丝玩味的表情是为哪般。只不过是炫耀爹推掉了太子的亲事答应了他的亲事吧。
萱儿，萱儿，杨复轻声唤我，我回过神来，抬头刚一张嘴，他的舌就绕了进来，绞住我的舌抵死缠绵。我终于认命，是啊，我已是他的妻，就应该守好妻子的本分。
身子一寸一寸的软下去，他搂住我腰的手微颤，我知道他已动情。我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罢了，无所谓了吧。王柳萱，已经不是王柳萱了。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
洞房花烛。春宵帐暖。
一年以后，我带着我的丫鬟上街买东西，却无意遇见了南宫让。他正在帮一位姑娘写远寄淮南的情信，我笑了起来，又是李佑那个色胚招蜂惹蝶了吧。淡淡一瞥，却看见一行诗。
【玲珑色子嵌红豆。】
我浑身一震。轻轻地喃出下句。
【刻骨相思知不知。】
我抬头，望向遥远的天际。唐哲修，你知不知。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玲珑色子【王柳萱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