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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伴君春睡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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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极好。洛云息已经好些年没睡得如此“尽兴”,辰时快过了还没醒。慕北驰睁眼的时候胳膊早麻了,为了不惊醒他也没动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直把这觉睡出了天长地久的味道。然而,没让他陶醉多久,扰人清梦的季小爷上门了。
“
云息云息?起了没?”
洛云息含糊的哼了声。眉睫颤了颤。
“没事吧。我进来了哈。”季南游有点着急,他知道洛云息的习惯,这个时辰不可能还没起身。喝坏身子了?
门栓“啪啦”一下被震落,季南游推门闯进来。
床上两人齐齐回头。一个气定神闲,一个睡眼惺忪。洛云息微撑上身,越过慕北驰的肩看到是季南游,揉揉眼又跌回去,“南游,这么早有事吗?”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忙问:“什么时辰了?”
“辰末。”
“糟了。”洛云息唰地坐起来,发现上身光溜溜的,摸索着找衣服。季南游一脸雷劈过的表情看着他,抽着嘴角嘀咕,“你们……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话是这么说,人可不是这么做的。眼珠子滴溜溜转,看得那叫一个仔细。
偏白的肤色,凸横的锁骨,发丝柔顺的披散,半遮住右肩的伤疤,柔弱中添了强硬,又显得慵懒随性。
“看够没?”洛云息冷不丁地问道。他摸到了自己的衣服,潮乎乎的,比较了下慕北驰和季南游的体型,果断地下了决定。
“呃,差不多了。”
“那把衣服脱了给我。”
“哈?”
“快点。回头换件新的给你。”
季南游利索地脱了给他,边感叹着:“咋睁眼就气势满满的。让人脱衣服也不柔情蜜意点。”洛云息顾不上和他拌嘴,系着衣带问道:“士哥找我没?”“我刚从那回来,他正握着只小木马出神呢。哦对了,春分和惊蛰都回来了,璟言送来的。”洛云息手上顿了下,点头不语。转眼间收拾妥当,随手拢发松松一绑,“北驰的先借我,你用簪子。”
话音刚落,人就风一般,吹没影了。
季南游叉手靠门边上,偏头调侃:“怎么样?”慕北驰摇头,笑得高深莫测。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把洛云息的簪子贴身收好,踱到季南游身边打量。季南游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作甚,乐傻了?”
慕北驰指指他发辫,“把你丝带分我根用用。”
“不行。蓝的是清茗姑娘送的。我很中意那颜色。”
“你不是绑了两条吗。给我另一根。”
“那根是露莹送的。我很喜欢那姑娘。”
“得啦,快解条给我。你丢我院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哪个不是你喜欢的姑娘给的。”接过季南游不情不愿交出的“露莹姑娘的情意”系好发,好心提醒他:“你记错了,这是芊芊姑娘送的,还是托我转交的。”
“怪不得她昨儿个格外乖顺,敢情是见到我戴了。”
“……”慕北驰无语。让人送了水洗漱,拧着帕子道:“发生什么好事了,你看着心情不错啊。”
“哦,昨晚上给那个,谁家来着……反正就是哪个小官家的大少爷讲了堂学。”
“哦,你给他讲了什么?”慕北驰讶然问道。
“做人要讲礼义廉耻,做事要知适可而止。不能仗着带几个打手就三番五次耍无赖,更不能年纪一把了还在穿的亵裤上绣名字。太没脸了。”
“你还有瞧人亵裤的爱好。”慕北驰忍俊不禁。
“谁让他穿着这么张扬来嫖妓呢,还想嫖霸王的。我只好留下做了抵押。他三天内不把欠的渡资还上,小爷就把这亵裤钉城墙上当缉榜使。”
“这办法不错,虽然损了点。”慕北驰倒了杯茶水递给他,沉吟道:“说到缉榜,南游,你有没有见过通缉云息的榜文。”
“那得是十年前了,我还没到京都。我给你打听打听。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昨晚偶然想到的。我有个怀疑。既然有顾瑜瑾参与凌家的灭门案,会不会明面上凌晞曜已经是死人了。”
“你是说顾瑜瑾换下了他?”季南游反映的很快。思索片刻,“有可能。当时起火,场面混乱,他要是有心说不定真能瞒住一个人的死活。事后清数交具焦尸来对付。估计没人相信凌家的死敌会玩偷梁换柱。云息说不定早就是自由身了。”
慕北驰颔首赞同。慢悠悠地喝着茶水,和季南游跃跃欲试的表情截然相反。“你还琢磨什么呢?”季南游疑惑道。
“南游,今晚有没有兴致和我去探探相府?”
季南游眼睛瞬间亮了,舔着嘴唇道:“甚好。”
洛云息急匆匆地进了客栈的内院,春分和惊蛰欢脱地蹭到他脚边打转。他蹲下摸摸它们脑袋,对站在门口望着他的李忘歉意道:“对不起士哥,我睡过了。”李忘冷淡地点点头,回屋去了。
“士哥,你,你昨晚睡的好吗?”问完险些咬到舌头。废话,能睡好么!赶紧换了句:“那个,我是想问几时歇下的。呃,士哥吃过饭没。”李忘皱眉看着形容有点狼狈的弟弟,头发草草的系在脑后,几缕松散的垂到额前,面色泛红,领口的纽扣开着,微微气喘。“哪不舒服吗?”“没事,走得急了。”李忘试了下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热才放下心来。随手扣好他领口的纽扣,“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慌慌张张的。”
洛云息轻轻抓住他的手,“士哥不气我了就好。”李忘叹口气,摇摇头苦笑道:“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了。你自己拿捏分寸吧。”
“士哥,我再大也是你弟弟。别说这种话,我听了心里难受。”
“算了。璟言带了点心,垫垫胃吧。”洛云息拣了块绿豆糕慢慢嚼,“李妈的手艺真是不错。士哥尝尝。”“我吃过了。太甜。”“有吗?我没吃出来。”“你啊,口味还和孩子似的。幸儿……幸而家里的厨子手艺好。外面难买这么甜的点心。”幸儿从小晞那带了点心回来,也是吃得津津有味,一点没觉得甜腻。他们这些从小吃过苦的孩子,似乎对甜本能的钟爱。李忘想起远离自己的儿子,垂下目光。
洛云息咽下点心,倒杯水清了清口,笑道:“不及士哥做得好吃。”
“就你会哄我。”
“是真的。小时候被主母关进祠堂里罚跪,饿得头晕眼花。士哥悄悄塞馒头给我,还给我点心。只觉得世间再没有比士哥做的点心更美味的东西了。”
“还说,我都被你诓骗了。记得那天是你生辰,想着你念叨想吃糯米团子,央求厨娘教我,想亲手做给你。偷偷摸摸做好了来献宝,看你吃得带劲自己也尝了个,差点没吐出来。”
“士哥。”洛云息挪到他身边坐下,肩并肩头碰头,呢喃道:“我最喜欢你了。”
李忘愣住,恍惚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仿佛依稀看见当年两个小人儿,在孤清的祠堂里窃窃私语,小六儿嘴角在沾着点心渣,爬过来依在他身上,笑吟吟地说:“大哥,小六最喜欢你了。”
“小晞,是我没用,护不住你,反拖累了你。”如果不是自己太弱小,他怎么会被赶出家门。如果不是自己执意跪求父亲,小晞说不定能找到好人家收养,脱离了凌氏,生活得平安快乐,不会是如此坎坷。
“说什么呢。我能和士哥做兄弟,心里不知多骄傲。再说,在淮丰的生活很快乐,无拘无束。无论哪件都是恩赐,我都心存感激。”
“你啊,真是的……”
两人说了会话。洛云息看李忘最近精神似乎越来越好,脸上常带了不自然的红晕,有种不详的预感。他按住不安,拣些轻巧话逗趣,李忘不忍辜负了他的心意,陪着笑笑,却掩不住偶尔的神伤。他的床头摆着个小木雕,是李幸送给自己的小马驹,洛云息注意到李忘每次目光扫到它的时候,都会迅速移开。
“士哥,我有东西落到客房里了,去取回来。”
李忘点点头,看洛云息从橱柜里取了套内穿的衣服,快步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