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问天》贪嗔痴念

85、第十七章 言命半点不由人（下）

　　因为被束缚着手脚，五阿哥只能爬下来给乾隆磕个头，嘴巴里呜呜的说着含糊的话，不过，乾隆可是听出来那不是什么请安的吉祥话啊！一时间脸又有些黑了。
　　同时，皇后出声道：“看看，真是的，给五阿哥松绑。”
　　福康安自叹倒霉，本来被乾隆叫着进宫，结果尽干这些事。海兰察也是相对无语泪流啊！谁知道这五阿哥会突然发疯？而且还疯的这么厉害？他是以瑶琳注意这点，保不齐这五阿哥又要犯病，伤着上头哪一位，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福康安自是明白的，不过，他稍微胆大的抬头看了看，人似乎变少了一些。也对，五阿哥这副摸样，还是越少人见着的好。
　　“皇阿玛，您要救救小燕子啊！”
　　永琪一得到自由，立刻手脚并用的往乾隆那边爬。
　　乾隆努了努嘴，海兰察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与福康安一起按住五阿哥。
　　“老五，你来这里就是跟朕说这些的吗？”
　　“明月、明月，她不是小燕子杀的，您放了小燕子吧！”他哭着上前去求：“小燕子这么单纯善良、高贵美好，怎么可能伤害跟她亲如姐妹的明月呢！她一定是被人陷害的，皇阿玛，您不能这么糊涂啊，小燕子她……”
　　乾隆皇后连同纯妃又听得糊涂了，皇后勉强平复了下心情，问道：“谁说小燕子杀人了”
　　谁知道五阿哥直接暴喝一声：“皇后，你不要再在这里假惺惺的装好人了，你有本事冲着我来，为什么老是针对小燕子，平时欺负她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诬陷她杀人，你这个黑心恶毒的女人，你不配为一国之母。”
　　皇后气的半死，连同乾隆，脸色是黑了白、白了青，最后还是转成了黑色。
　　她强忍住把五阿哥掐死的冲动，狠狠吸了两口气，这才平复下来，冷笑一声，道：“五阿哥你就是为了说这种荒唐话才又来我这储秀宫的？也是，真给了本宫好大的面子啊！还珠格格杀了人，本宫怎么不知道？还说什么诬陷，我告诉你明月才死了不到半个时辰，还珠格格也才刚刚回淑芳斋，五阿哥，难不成你有千里眼顺风耳不成？话说我可从来没听过有谁说还珠格格杀人了？纯妃妹妹，你听说了吗？”
　　“明月之死尚有疑问，妾身未曾听说是还珠格格杀的。宫人禀告，是明月不甚，踩了裙子跌死的，不知道五阿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纯妃中规中矩的解释着，一时间激愤不已的五阿哥顿时懵了，第一反应是纯妃也是皇后的人，也要害他的小燕子。但是乾隆接口了：“五阿哥，你听清楚了，明月是自己不慎跌死的，虽然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待查证，但这里没一个人说明月是被人杀了的。五阿哥，你怎么莫名其妙的跑出来说这么一番话，是不是------做贼心虚啊！”
　　乾隆闷闷地声音，暗中想着，这老五倒是给了他一个绝好的主意呢？
　　若是明月之死背后有什么猫腻，就把小燕子抓起来顶缸！
　　“是了，皇上，这老五怎么口口声声说着不是还珠格格杀的，我看啊，说不定还真…….”
　　“皇后，你还要给小燕子泼脏水！”
　　五阿哥一时不忿，拼了命似地要往前冲。好在海兰察等人机灵，死死地按住他，这人发疯起来力气可真不小。不过跟着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五阿哥动弹不得，只能红着眼睛对上面的皇后嘶吼。
　　“老五，你这是什么态度！”
　　“皇阿玛，皇后对我是什么态度，我对她就是什么态度，这叫礼尚往来！”
　　“你反了！”
　　因为手边没有茶杯了，乾隆随手就抄起一个檀木底的托架，直接往五阿哥身上掷去。
　　福康安海兰察摁着五阿哥，定然是要被绑陪的。况且因为要制着发狂的五阿哥，两人还不能躲，且乾隆的准头似乎不怎么好，再加上五阿哥也知道厉害，整个人用尽了力气往旁边一躲，结果带着海兰察往右边去了点。于是那原本应该飞向五阿哥的托架居然直直的朝海兰察胸口过来。
　　“海兰察！”
　　福康安揪心不已，一只手摁着永琪，一边赶紧上去想把他推下来，但他赶不及，只能堪堪用身子挡住了托架。乾隆盛怒之下用了大力气，“咚”的一声砸到福康安身上，胸口钝痛，就跟被大锤子狠敲一记。
　　“瑶琳！”
　　海兰察见瑶琳身受了这一击，急的也不敢五阿哥了，直接抱住倒地的福康安，急道：“瑶琳、瑶琳，你怎么样？”
　　“康安！”
　　本来打儿子的托架居然打着了内侄，而且还是在自己心里跟儿子一般的侄子，乾隆急的慌张的从正殿上首下来，慌忙来到福康安身边。就连身后的皇后同纯妃也站了起来，福康安身份敏感，跟这里坐着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要出了什么事不好对富察家交代。
　　“我没事。”
　　福康安冒出跟小猫一样低的声音，好在只是皮肉受苦些，没有受伤。赶紧起来给乾隆谢恩，并且辞绝了太医。只是心口有些不舒服而已，没必要兴师动众的。再者，让额娘知道了又要担心了。这种小痛他忍忍就能过去。
　　“康安啊！你真的没事么？”
　　乾隆后悔不迭，怎么偏偏就------再看一遍惊得张大了嘴，睁着眼睛的五阿哥，见了乾隆，嘴里喃喃着“皇阿玛”，乾隆立刻气不打一处来，照着他的胸口狠狠的就是一脚。同时心想，让着混小子躲，结果殃及无辜。登时把他踢了仰面八叉，狼狈的跟只被翻了身的乌龟一般。等海兰察扶着福康安站起来，五阿哥才反应过来，立刻爬起来，同时被乾隆这么无情的一下惊住了，眼中满是泪水，他的皇阿玛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继紫薇变了之后，难道连皇阿玛也变了么？
　　为什么，他曾经深深地爱着的人都变了呢？他的妹妹紫薇是这样，他深深仰慕的皇阿玛也是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
　　他们都变了，这个魔窟一般的储秀宫，所有进入这里的人都变了。是的，定是这里害了他们，先前皇阿玛不亲近皇后的时候，人好好的，紫薇没去储秀宫之前，也是好好的。结果他们一道储秀宫，立刻变了。变得跟着储秀宫的人一样，冷酷、无情而且还恶毒，连商量的紫薇也没有例外。
　　对，都是储秀宫的错！
　　都是皇后的错！
　　都是在这储秀宫里的皇后的错。
　　是她害紫薇跟皇阿玛都变了的，她会邪术，他把单纯美好的紫薇跟宽容伟大的皇阿玛变成了如今这副自私自利只会听信谗言的摸样，都是她的错……
　　（吐槽：都是皇后的错！）
　　“海兰察，你扶康安，到下面歇着去吧！”
　　乾隆心疼的吩咐道：“让胡太医过来看看，康安啊，身体要紧，让朕求个心安。”
　　福康安拗不过，只得到：“谢皇上！”
　　同时心里喘了一大口气，总算可以逃出去了，不枉他装的一副伤很重的摸样。反正太医问起来，自己只管喊疼就是了。海兰察扶着福康安出去的时候，喊了一队侍卫在外面候着，另外里面再派了两个一等侍卫进去。
　　“真的不要紧么？”
　　一到后堂，福康安憋得差点要笑出来，海兰察板起脸来，这小子还真能装！但还是关切的问了一句，就怕他要强不肯说痛。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以前你我一块儿的时候，真刀真枪都没能怎么样过，怎么一块木头就让你觉得我小命不保了！”
　　说着还跳了两下以表示自己没事，结果胸口一阵蒙痛，福康安一时不查，“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可把海兰察吓得半死，定要把胡太医叫过来给他好好查查才肯放心。
　　福康安自觉自己还不错，不需要这般，只道：“胡太医现在储秀宫侧殿里当差呢！你难道还闯到主子们的寝宫去不成。”
　　海兰察仍旧板着脸，道：“你别乱说话，我在宫里有相识的太医，我现在送你去太医院。不是胡太医也可，他是胡太医的弟子，医术不差，顶够用了。”
　　福康安奇了：“你在宫里有相识的太医，我怎的不知？”
　　“他叫张焕，是胡太医的关门弟子，也在太医院当差，我带你去找他。”
　　说着推了推福康安：“还能走吗？”
　　“看你说的，就像我快死了似地。”
　　福康安拗不过他，只得跟着去了。同时脑子里想着，他什么时候同太医相识了，我怎的不知道？这张焕是什么人？未曾听说过他的名字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储秀宫正殿中，乾隆最后一丝耐心也消耗光了。
　　原来五阿哥刚回到愉妃那里，便听到小太监小宫女在嚼舌根，说是宫里要赐还珠格格毒酒呢！还珠格格因为宫里的宫女明月跟五阿哥好上了，嫉妒憎恶不已，骂了一通之后还不解气，就用镇纸往明月头上砸，结果活生生把明月脑袋打破了，明月就这么死了。皇上皇后跟太后娘娘都震怒呢！明月身后的魏家也是包衣世家，要给人家一个交代。所以要赐死还珠格格给明月抵命。
　　五阿哥听了暴怒不已，明月怎么死了？还有小燕子对下人奴才都那么好，平时连骂一句都舍不得，怎么会打死明月呢！再者这理由也太荒唐了，他连明月脸是方的圆的都没有仔细看过，谁说他跟明月好上了，谁说他背叛了他的小燕子了？
　　再则小燕子是格格，明月只是个宫女，怎么会死了个宫女就要杀了格格抵命呢？
　　结果那些个小宫女笑着说道，什么格格呀，还珠格格就是个义女，连玉牒都没上，就是宫外一个女混混，还是冒充了和慎公主才进了宫来的。皇帝因为她是亲女儿自然喜欢，可如今她不是亲女儿了，只是冒充女儿的小混混，皇帝恨她都来不及呢！爱新觉罗家的血脉尚且有一条杀不得的保障，但她只是冒充的。且她不知收敛惹了那么多的祸事，皇上皇后娘娘跟太后娘娘早就想收拾她了，就是苦于找不到机会而已，如今有个这么好的机会，且不说太监宫女总目骙骙言之凿凿，就是没影儿的事，也会硬扣在还珠格格身上，定是要除了她去。现在三个人正在储秀宫商量着怎么赐还珠格格死呢！是毒酒好啊还是白绫好啊，毒酒是鸩酒好呢还是牵机酒好呢！
　　一定是有人诬陷小燕子，或者明月出了什么意外死了。然后要么皇阿玛误会了，要么就是恶毒皇后陷害的，不，英明神武的皇阿玛不可能犯这么大的糊涂，仁慈高贵的皇玛嬷也不会这么狠心对待他跟小燕子。一定是皇后又挑唆他们了，定是皇后，对了，说不定明月的死也是皇后做的手脚。
　　就这么想着，五阿哥找了小路子探了探消息，果然听得淑芳斋死了个叫明月的宫女，皇后皇帝为了这件事急急的找了内务府的人进来，甚至让赛威赛广去看着小燕子了。这不就是要小燕子命的节奏么？之前皇玛嬷跟皇阿玛那么言之凿凿的保证着，根本就是缓兵之计，定是怕他当场死了去陪小燕子。
　　不行，他的小燕子啊，那些人怎么能那么对她呢？怎么能够那样的冷酷无情，居然要杀掉小燕子，他生命的太阳，人生之中唯一的源泉，没了小燕子，太阳都不会再升起了。没有了小燕子，他也活不了了，他的小燕子，为什么他会这么无力，连救他最爱的人都做不到，小燕子、小燕子，他可爱的小鹿，他该怎么办？
　　“小燕子，小燕子她，一定是……不对，这怎么跟我听到的不一样，一定是有人诬陷的，对有人陷害我和小燕子的，皇阿玛，您要好好的把这件事查清楚啊！”
　　“哼！”
　　乾隆冷冷的哼了一声。怒道：“查，对，朕会好好把这件事查清楚的，而你，就给朕…..咳咳，咳……”
　　乾隆一时觉得气不顺，胸腔里难受得紧。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人到中年，不必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了，身子也是越来越不行了。都是老五这个孽子，把他气得……
　　“咳咳、咳咳……”
　　“皇上！”
　　“快来人哪，快去叫太医。”
　　纯妃惊得直接往前走了两步，皇后也吓了一跳，赶紧命人去叫太医。
　　“朕还没死呢！”
　　都是这个不孝子，乾隆深深喘了两口气。气愤不已，挥开上前来扶着自己的纯妃的手。怒道：“叫什么太医！朕好端端的。就是这个逆子、逆子！”
　　这次是乾隆直接抽出了侍卫的刀，“仓啷”一声出鞘。顺手就往永琪脖子上去。
　　“皇上，三思啊！”
　　五阿哥若是死在储秀宫，那么她跟皇后，这等后果不堪设想------纯妃当即跪了下来，乾隆被这一声叫住了。后面已经是吓的魂不附体的皇后赶紧上来，同样扑通一声跪倒，已经不管坚硬的石砖砸的自己膝盖生疼。五阿哥就是死，也不能死在储秀宫，哪怕乾隆自己在养心殿还是什么地反砍了他都没关系，只要不在储秀宫就好。
　　“皇上，虎毒不食子啊！”这句话对皇家是最可笑的，但这时候，皇后只能搬它出来做挡箭牌。皇后拉着乾隆的衣角苦苦哀求：“皇上，永琪毕竟是你的儿子啊！永琪、永琪，赶紧给你皇阿玛磕头认错，快点儿。”
　　皇后虽然又不想揽祸上身的意思，但也着为乾隆跟皇家考虑，让人传出去像什么话，皇家狠毒如此，连儿子都杀，还要不要名声了。皇后后所得没错，这个时候乾隆是气的狠了，若是五阿哥乖乖的磕头认错，给乾隆个台阶下，或许乾隆还能放他。但是，五阿哥要是能这么做，他就不是五阿哥。
　　他此刻倒是想学那些风骨之士，如同福尔康一般梗直了脖子。仿佛自己是对的一般，正义凛然的说道：“皇阿玛，您要杀我就杀吧！如果生与义不可兼得，那么我跟小燕子之间的感情，远远比得过我的生命。若是不能跟小燕子在一起。我宁愿死！皇阿玛，我一直认为您是一个有道明君，可是今日，您这样听信谗言，忠奸不分，颠倒黑白。在我心目中，那个仁慈的、高贵的、伟大的皇阿玛，死了！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
　　“皇上！”
　　皇后见势不妙，跪着爬过去挡刀。
　　“皇上，您不能这么做！”
　　“皇后，不用你假惺惺，皇阿玛要杀，就让他杀吧！”
　　五阿哥此时仍旧振振有词，仿佛真的是引刀成一块，大好头颅为了爱情牺牲，多么伟大啊！皇后确是急的脑袋都要冒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