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九章 婚庆巧议往事难 ...
-
“主子，说是定下了，福二爷和赛娅公主的婚事-------”
“住口，他是你哪门子的二爷。”紫薇冷声打断入画的回话，道：“你也是宫里呆久了的，怎么这点子规矩都不知道，这宫里是他们能称爷的。”
“奴婢知错，主子饶命！”
紫薇一向是温温柔柔的，很少训斥什么人，尤其是入画年纪小，又生的活泼伶俐，紫薇平时更是偏疼她，如今这一番倒是从来没有过的重话。吓得入画一个激灵，直接跪在了地上。紫薇见她磕头求饶的样子颇为心疼，可这个时候不得不狠下心肠来，如今方才知道尔康尔泰他们多多少少是过于嚣张了，宫里头能称爷除了皇阿玛就是皇子，福家能跟他们比吗？这会子还是因为隆宠别人不敢置喙，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人记恨着，紫薇也不知道他们两个这样多久了，只能保持自己这里不失了分寸。是以说入画重了些，估摸着她知道错了，才开口：“知道错哪儿了？”
“奴婢不该叫福尔泰大人二爷。”入画小心的看着紫薇，可怜巴巴的回道：“错了身份规矩，请主子责罚。”
“知道错了就好，你起来吧，下不为例。”紫薇这才喊起，顺带对着屋里所有的宫女太监说：“我这儿也没别的，就是规矩大些，你们日后都注意了，被说错了话惹了大祸本宫可不定保得住你们。”
“奴婢（奴才）省的。”
“入画，你跟我说，福大人和赛娅公主的婚事怎么了？”
“说是定在下月初五，福大人以贝子身份尚西藏公主。”
紫薇沉吟片刻，问道：“赛娅公主的品级是？”
“多罗格格，享和硕格格仪仗，奴婢还听说回西藏还要办一次婚礼。”
“我知道了，去做你的事吧！”
紫薇挥挥手让入画退下，一个人靠在铺了羊皮的美人榻上，后面听琴给她捏肩膀。
“主子！是不是还在想着福大人的事？”
紫薇没有答话，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这几个宫女的性子多也了解了些。听琴心细，贴身服侍什么的是最好，侍书入画断文识字，司棋出身最好，且在这宫里认识的人多，消息来的快。薇君兰君年纪小，平时活泼伶俐又会医术，紫薇的膳食都是她们一手操办的。至于莲君蕙君，紫薇除了那长的极好的面容倒还真没什么印象，平时都不大出声，办事也是极低调，有时连紫薇自己都觉着身边根本没这两个人。
“没有，只是赛娅公主的婚礼，先头不是说回西藏办的吗？”
“原先是是这么来着，可是听说令妃娘娘还是福大人家希望在这儿半个喜事，嗯，皇上也觉着这样冲冲喜也好，便答应了。”
“冲喜？宫里要冲喜？”
“是纯妃娘娘，听说怕是不好了，四公主这几日都在永福宫呢！”听琴压低了声音道：“太医说怕是熬日子。”
紫薇一愣，她很少听到后宫嫔妃的消息，冷不丁的冒出一个来，心里堵得慌，又想起唯一一次见到和嘉时那苍白略带疲惫的脸色，忙问：“那四公主--------”
“主子，您也准备着些，四公主那儿离不开纯妃娘娘，还有福大人和塞娅公主的婚礼，到时候怕是公主也要去的。”
“我也要去？”
“这是国宴，想来皇上会让人传话的。”
紫薇心里顿然，只是觉得颇为奇怪，怎的纯贵妃不好了让令妃娘娘的表姐家人给着冲喜，这八竿子打不着啊？在仔细想想，心里不由得沉重起来，莫不是-------听说赛娅公主原本是给五阿哥做侧福晋的，可是尔泰怎么？紫薇摇摇头，不想再去烦心这些让自己难受的事儿。又想起金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眠月是皇后身边性子最好的宫女，应是不会难为她的，司棋回话金锁学的很快，估摸着再过几日就是了。
“十二阿哥到！兰格格到！”
“十二弟，兰馨。”
紫薇猛地听到太监的唱名，忙起身相迎，宫女太监斯见过礼，三人方才坐下来。
“紫薇姐姐，我和十二过来谢谢你。”兰馨脸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说话声音也是甜甜的：“上次你带的东西皇额娘看了也说好呢！”
“那便好！喜欢就成了。”
紫薇笑着端过司棋泡的茶，再看十二胆怯的坐在一边，心想今天来不会就为了说两句谢谢的话吧？
“紫薇姐姐，我也就不瞒你说了。”终于在紫薇长久的注视之下兰馨溃不成军，当下和盘托出：“紫薇姐姐知道赛娅公主要成婚的事吗？”
“当然知道！”
她也正奇怪着，这婚礼喜事她一个戴孝的人怎么好去，方才听琴还说------嗯，紫薇笑起来，怕是听错了吧！
“皇阿玛发话说让我和你还有四姐姐都去呢！十二和几个阿哥也去！”
阿哥们去是很自然的，只是她是戴孝之身，兰馨还小，四公主的生母都快不好了，怎么会-------“十二阿哥和兄弟们去是应当的，只是你我和四姐姐怎么回去呢？皇额娘也不会同意的。”紫薇笑着说道。
兰馨见紫薇不信自己，有些急了，忙道：“是真的，连皇额娘也为这个犯愁呢！我们还好，可纯妃娘娘病又重了，怕是离不开四姐姐，六哥也不在身边，三哥身子也不好，听说比纯妃娘娘病的还重。”
比纯妃娘娘病的还重，紫薇一愣，第一次听到关于她这个三哥的消息时只是知道长年卧床，药石罔治，心里也是暗暗遗憾见不到，后来听说六哥永瑢过继只是心里奇怪。第二次听说是钱嬷嬷给她细讲的，才知道自己大哥是被皇阿玛骂死的，三哥被骂的一病多年，心里头不敢相信一向仁慈的皇阿玛怎么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子女，再听说是孝贤皇后葬礼是二人表现不悲痛，被皇阿玛斥责不孝，心里也没什么想法。只是最后听到令妃的上位，在孝贤皇后的葬仪上哭昏了过去，紫薇心里才冒出了一点淡淡的，不是滋味的心绪。按年纪来算，两个哥哥那时也不是很大，又不是孝贤皇后的亲子，平时一日能不能见上几面都不知道哪来的悲痛之心？可是令妃，紫薇隐隐嗅到什么，心里骇然，忙压抑住私下里的想法，只听兰馨继续说道：“这事儿是皇阿玛决定的，皇额娘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我看着四姐姐也不易，就想、就想、就想请紫薇姐姐帮忙跟皇阿玛提提。”说道最后声音都小了下去，宫里的事儿谁也说不好，这看似无关紧要，可内里头的弯弯道道谁知道有多少，紫薇没有母族势力的护持，到底比一般的公主少了几分底气，连四公主都无法，她又能干什么？怕看重的不是她能干什么？而是她如今隆宠至盛。
“皇阿玛没有过问吗？”
紫薇仍是笑着，心里却不知道转了千八百遍了。这事儿能不能做，和皇阿玛说一声简单，但后面牵扯的关系可就大了。令妃娘娘怎么说也与自己有旧，明晃晃的打她的脸不啻于忘恩负义，可是到底是自己的兄长和姐姐，紫薇想到这里又犹豫起来，自小一人长大，因为家里的名声除了金锁之外就没有别的玩伴，更别说其他的兄弟姐妹。对紫薇来说，皇宫就像一个大家，初进来是为了认爹，认爹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还有众多的长辈、姐妹、兄弟，这和紫薇自小想要的家一样，和宫里的格格阿哥不同，紫薇更在意这种天伦之乐，而不是害怕多个孩子来分薄皇阿玛的宠爱，对于没见过面的几个兄长，紫薇也是很神往的。
“皇阿玛他-------”
乾隆极少到储秀宫来，来也也很少留下，从紫薇住在这里后才频繁起来。这也是最初皇后从令妃手里要出紫薇最直接的原因，圣宠谁不想要？
见兰馨吞吞吐吐的，紫薇心下明白几分，又想起四公主将母亲遗物还给自己的情分，咬咬牙道：“我和皇阿玛说说，只是皇阿玛答不答应我就不知道了。”
四公主的好说，皇家女儿很少抛头露面，只要说自己孝期未过怕冲撞了也不成问题，只是三阿哥，听说病的比纯贵妃还重，皇子，紫薇心里暗自泄气，这个她不定使得上力气。
听到紫薇如是说，兰馨方才乌云漫布的脸色一样子晴朗起来。
“好姐姐，妹妹这里多谢你了。”
“没事儿，也不定皇阿玛能答应呢？”
“皇额娘说了，只要姐姐肯帮忙，这事儿准能成。”
兰馨心直口快，却是让紫薇瞧瞧出了一身冷汗，皇后怎么会这样说？
“十二阿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紫薇见着十二坐在一边，也不开口，担忧的问他。
“没、没、没什么，就是来看看姐姐。”
十二阿哥害羞的厉害，脸上偷偷涨红了。紫薇见着噗嗤一下笑出来，这是兰馨又插嘴道：“你别理他，他就是个小跟屁虫，怕皇额娘训斥他牛皮糖似地跟在我后面，哪有什么正经话儿，你瞧着昨日尚书房又被纪先生打手心了。”
紫薇定睛一看，发现十二阿哥手心真的红红的，暗想：皇子书读的不好，自有陪读挨打，怎么十二被打成了这样。
“这是皇额娘打得，说是书读的不好，还好在也不是很用力，只是可怜了那伴读，被纪先生打得一个狠。”
纪晓岚身为汉臣，对教导皇子孔孟之理更加严厉，尚书房的很多皇子都吃了苦头。
这是十二阿哥脸色已经憋得通红，目光微戚竟是被兰馨打趣的要哭了，紫薇忙哄他：“别听你兰姐姐胡说，她打趣你了。”
“永璂没有答不上来，是五哥、五哥------”
永璂抽抽搭搭说，偏又说不清是怎么一回事，兰馨也在一边起哄，闹得紫薇这里一团乱。好容易才给哄了下来，问道：“告诉姐姐，怎么了，可是先生罚的严觉得委屈？”这种事紫薇也遇到过，在济南跟顾师傅学满文的时候因为自己名声不是很好顾先生严苛的让自己哭了好几场，但后来她学的好便也没再说什么。
“没有，那是五哥和小燕子姐姐突然进了来，我被一吓登时就忘了。”
紫薇哄了半天，才把事情搞清楚，那天小燕子和永琪好玩去了书房，结果也不知怎地惹了祸连累的永璂被罚。这时兰馨脸上幸灾乐祸也换成了愤慨，倒是紫薇颇不是滋味，皇阿玛一直说永琪孝悌恭顺，可是这怎么欺负一个年幼的弟弟。
“不管怎么样，请不要伤害小燕子。”
紫薇脑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五阿哥时他所说的，一丝晦涩的失落萦绕上心头，手里的帕子不由得被绞了又绞。
三个人吵吵嚷嚷半天，闹到晚膳过后，才被皇后派人半催半拉的接了回去。
紫薇方才觉得清静会儿，门口又传来太监的唱名：“皇上驾到！”
“紫薇叩见皇阿玛，恭请皇阿玛圣安。”
“起来起来。”
乾隆见到女儿想起昨个儿的事情不由得一阵心虚，但心里头实在惦念，便过来了。如今见紫薇见到紫薇一副开怀的模样，还是很开心的。
“皇阿玛怎么会有空过来？”
西藏的事解决了，还有回疆和蒙古的事，皇阿玛日理万机，没想到还会抽出时间来看她。
“怎么，你这儿不兴朕来？藏着什么好东西了？”
“哪有，他们都说皇阿玛你事务繁忙，可紫薇看皇阿玛挺悠闲自在的，老是逛啊逛的。”紫薇拉着乾隆的手撒娇，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他们是骗我的？”
“哈哈哈-------”乾隆被女儿的可爱表现逗笑了，想起那话，原来自己女儿这么关心自己，更加开心：“倒也不全是，只是西藏的事儿解决了，也能轻松一回。紫薇啊，你和福家关系也近，赛娅和尔泰的婚事朕下令宫里的人都去凑凑热闹，这回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的。”
紫薇听闻，先是惊讶欣喜，后悄悄地皱了皱眉，乾隆自是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只是觉着有些摸不着头脑。
“皇阿玛，紫薇不能去？”
半响，才听到紫薇温和却又坚定地声音。
乾隆一愣，没听明白，后来一回味觉着不对，紫薇不是很喜欢小燕子和福家的人吗，这个尔泰和她的关系还不错啊？在想，忙问：“这是怎的了？”以为女儿喜欢的是福尔泰。
“皇阿玛，您忘了，女儿戴着孝呢，怎么好去喜事场合，怕是要冲了的。”
戴孝，乾隆看着紫薇如今还是月白色暗纹锦缎的旗装，心里想起来的紫薇还在孝期，嗯，衣服还是那日皇后给准备的，这孩子是个有孝心。乾隆一直标榜自己是个大孝子，那么女儿孝顺也正对他的胃口。是以仔细想了想紫薇的话。见紫薇说的一脸认真，乾隆倒觉得也真是，这红白事不就相冲吗？不过乾隆可不是怕冲了福尔泰的喜宴，而是怕冲了自己闺女，再想紫薇身体不是很好，这喜宴上不是吵就是闹得，觉得女儿家还是不要出席的为好。
“那就不去吧！”
乾隆对喜欢的人一向大方的很，只要念头不是他屁股下的龙椅那是什么都能给，也没觉得女儿的意见怎么样，反正都是有理有据的。
“皇阿玛，紫薇还想求您两件事。”
“哦？”紫薇甚少有撒娇的时候，向来都是温柔多愁，这次她难得开口，乾隆诧异之余也来了兴趣，问道：“什么事啊？不会你也想出宫玩儿？”联想起最近小燕子闹着要出宫的事儿，乾隆觉得女儿们似乎一个个都喜欢出宫。
“不是，皇阿玛您想哪儿去了。尔泰婚礼那天紫薇不是不能去嘛！宫里也留不了多少人，就想、就想去和嘉姐姐那儿和纯贵妃娘娘说说话，可是四姐姐也要过去。皇阿玛，你就让四姐姐留下来陪我好嘛！”
“纯妃？”乾隆记忆里这个女人很少说话，问道：“这关纯妃什么事？”
“皇阿玛不知道嘛！”紫薇很疑惑：“纯妃娘娘最近病重，四姐姐进宫照顾纯妃娘娘，她们那儿都走不开，所以------”
“所以让你来跟朕求情是不是？”
乾隆佯怒，这宫里的弯弯道道他还不知道，也就紫薇这个段数的还以为瞒得过他，八成皇后和和嘉找到了这丫头跟前，这孩子就是善心，还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个性子在宫里不定怎么被人利用。
“皇阿玛！”
紫薇可怜巴巴的看着乾隆，乾隆不要意思的撇过头去：“算啦，下不为例。”
“那皇阿玛再答应紫薇一件事行吗？”
“得寸进尺啊？”
“不是不是，皇阿玛，女儿进宫这么久，除了十二阿哥十一阿哥五哥之外，一个哥哥也没见到。”确实成年的皇子都出宫了，也就只要五阿哥被当成隐形太子留在景阳宫，这回紫薇也是干脆问了出来：“不是说紫薇还有好几个哥哥吗？他们都在哪里？”
“你这丫头，这规矩学哪儿了？”乾隆笑着摸摸她脑袋，道：“皇子成年了自是搬出去住，你的哥哥们十五岁都是出宫开府，你要见他们也容易日后太后回来自是能见到的。”
说到自己的儿子，乾隆心里黯然，生下那么多的阿哥几乎殇了一半，谁心里开心呢！想想成年的也就一个老五看得过去，其他的------乾隆也不做想念了，只是在心里回忆起自己的二阿哥端慧皇太子，自己最看好的储君，可惜了，永琏早早的去了。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女儿，乾隆不禁回忆起自己往昔少年。
“皇阿玛，便是他们回来我也见不着啊！”
紫薇心道：不这般我怎的见到那些未谋面的哥哥，若是在宫里哪有见面的机会？
见不着？乾隆转而一想，是了，女儿大了，这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宫里的规矩还是很严的，就是太后回来也未必，想到叫女儿等等吧，又觉得这孩子孝悌有加，她自幼在宫外长大自是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想想和小燕子那么好，怕也是因为这个。心里疼了两分，也想起自己自上次回宫之后就没出过宫，心道：“紫薇啊，朕近来想出宫体察民情一番，你和朕一块儿去吧！叫上永琪、小燕子，都出宫松快松快，到时候也到你几个哥哥府上看看。”
“谢皇阿玛！”
紫薇行了个甩帕的万福，心里窃喜这事儿这么容易，没等自己开口皇阿玛就都说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九章 婚庆巧议往事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