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二十三章 言且宴宴心难猜（下） ...
-
自十六岁后，他便很少在踏足内宫，就连长大慈宁宫也不例外。会回去的话一般都是奉召入内，或是跟随乾隆进去给太后请安，或是宫中有筵席的时候。福康安对此倒不是很在意，毕竟宫中再好比不上自己的家，尽管他在家的日子也不长，领了差事后不是住在外宫做乾隆的贴身侍卫，就是随军打仗。当然这不是福康安自军营后回来的第一次踏入慈宁宫，但是带着如此明显的目的来的，别说成年之后，就是从小到大从宫里乱窜的次数都算上也没有这么荒唐的，但愿晴儿呆会不要不理他！福康安心中暗暗祈祷。
太后待五阿哥平静下来之后，好不容易有了喘口气的机会，所以破天荒的没有一大早就去景阳宫看着，于是撞上这个机会的乾隆就带着正好在身边当值的福康安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他选的时辰比较好，皇后已经请安结束，带着一群妃嫔晃晃悠悠得回去了。这个时候还要应付一群叽叽喳喳且还不省心的妃嫔，乾隆深觉自己没那么强的精力，正好太后这里人少了，他也可以就老五的事跟太后好好聊聊，该怎么个解决法！
一番表面的母慈子孝之后，乾隆颇没耐心的直蹦主题。因为聊得关于五阿哥的事，自然是要清场的，于是福康安跟晴儿都很顺利的被乾隆和太后用“不拘着年轻人”的借口给赶了出去。
“晴儿，许久不见啊！最近可好？”
他准备先套一套近乎。
晴儿却是冷着脸的摸样：“一直不见才叫好呢！”意思就是见到你便不好了。
谁让之前自己把晴儿欺负的太狠了呢！
他准备让一让步：“总归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你不用对我这样吧？”
福康安也无奈，小时候的调皮事不用记得这么清楚吧？他也不过是耍了几个恶作剧，对，他知道晴儿讨厌自己的理由，再说那时候她也跟自己一眼不到处给干坏事添麻烦吗？那时候她比自己小两三岁的样子，才六岁吧！福康安很清楚的记得那时候是晴儿刚来慈宁宫的时候，自己住的比她早，一副留着鼻涕整天默默地流眼泪的摸样。后来为了不再看那个掉眼泪流鼻涕的小丫头，所以到处带着她闯祸，也干了不少让人笑掉大牙的事。不过他一直很仗义好不好，不管是他干的还是晴儿干的，都是他一力背下来的，就为了这个也不用这么排斥他吧？晴儿真应该想想自己为她背了多少次黑锅！
“正因为这一点，我才肯跟你说话。”晴儿停下来跟他说道：“但是仅止于普通的问候，我现在是一点再跟你交谈的念头都没有。”
福康安就是福康安，从来都很容易挑起她的怒意。
天知道他跟紫薇婚事的时候她的震惊，若非觉得成婚是个逃离宫中的好办法，而富察家看上去又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选择了，她绝对会在里面插一手把它给破坏掉。而现在她有些怀疑这个有些幻想的念头是不是正确的，于是一开始见到福康安就该转身离开的她跟破天荒跟福康安说话也是因为这个，她需要一些理由说服自己这门婚事很不错。
当然，前提是福康安不再跟小的时候一样，还是个混世魔王！
“你小的时候最喜欢我们两个一起捉弄那些宫女太监，你都忘了？”
福康安试着唤醒她关于两个人童年的革命友谊。
但下一刻他就会明白，很显然这是不成功的。果然晴儿说道：“忘了什么？小时候很多事情我都忘了，但我忘不了的一点是你闯了弥天大祸让我来背黑锅！”她狠狠地说了这么一句：“现在，我完全不想再跟你说下去，你可以走了！”说罢把头一昂，转身就要离开。
“晴儿？”
“等等晴儿，我是有事-------”
福康安不可置信的看晴儿头也不回的走掉，惊诧的自言自语：“她耳朵聋了吗？喂，我以前也经常帮你背黑锅好不好。”虽然可大可小，但是以前那么多次绝对抵得上最后一次了吧？好吧，自那之后他跟晴儿除了大场面上不得不说的话之外，再也没有只言片语。都这么多年了，她要记仇一辈子吗？
虽然不清楚晴儿的想法，但是可以预见的短时间内他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可以跟她说话的机会了，该死，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现在该怎么办？他觉得除了海兰察之外晴儿是他可以说话的人，而且能够开解他的人。两个人从小青梅竹马的长大，关系就跟亲兄妹一样，晴儿出来慈宁宫的时候孤身一人，他认为过了这。么多年她也该消气了，可是------问晴儿的话会直接一点，如今只能拐弯抹角的从小十二那里打听了。
但是，不能老是跟晴儿这样。当年那件事自己也不想的，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赖到了晴儿头上。晴儿一直不肯听他解释，但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让晴儿背黑锅，他甚至跟皇上解释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那种情况。
老天啊，谁能来帮帮他？
而一边的晴儿心中也是怨气难消，忽然想起一件事，要是紫薇的婚事成了，那么自己该怎么去------要不要给紫薇提醒一下？
她猛的摇头，还是把不切实际的幻想清出脑袋吧！晴儿深知这次联姻代表着什么，他们当事人本来就没有一点发言权，若是让紫薇知道顶多还是让她一个人多想，什么忙也帮不上。而且她现在忙的要死，连自己额驸是富察家哪位公子都懒得打听了，自己告诉她的话非但于事无补可能还会-------真是愁死她了，福康安为什么偏偏挑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真是讨厌！到了现在还来让她难堪。
而同时慈宁宫内，太后同样跟乾隆一般长吁短叹。
“不行！”
乾隆的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决，说道：“老五这摸样，难道还不是废了吗？朕已经决定等他一好，就立刻让他出宫建府。还有之前准备大选的时候赐婚的西林觉罗氏的大格格，他们家来求朕说要给女儿求免选的旨意，朕已经同意了，并且指婚给弘昼的长子。皇额娘觉得这么做可好？”
原本定给老五的媳妇也没了，就是西林觉罗家的支持也没了。太后一个激灵，怒道：“皇帝，秀女不禁选看怎么能私自成婚呢？”
“不是私自，朕已经准了。”
乾隆说道：“明旨朕来这里之前让高无庸发了下去。”
“皇帝啊，你好糊涂，这么一来--------”
“朕知道，因为老五才留着他们家的大格格，否则上一次选秀就该给那孩子指婚了。而不是透露意思让他们家称病隔年再选，白白耽误人家姑娘青春。结果盼来盼去，咱们就交个人家这么一个老五，皇额娘开的了口，朕还嫌臊得慌！”
乾隆说这话很不客气，就是明明白白告诉太后老五没戏了，不用再做什么想头。之前的圣宠不过都是为了给太后面子所以才装一装的罢了！
如今太后可谓是就差急的上火了，放软了语气苦求道：“那你是要老五光着身子去府邸，连个福晋都不给赐么？”
“朕准备把包衣胡家的彩霞指给老五做格格！既然皇额娘这么疼爱老五，朕记得钮钴禄氏中舅舅膝下正好有一个孙女儿，跟老五也算是年龄相当，朕有意赐婚，他们是皇额娘的母族，朕也不能慢待，就赐嫡福晋吧！皇额娘觉得如何？”
“不行，艺玲那孩子还小呢！”
太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虽然这抬举了她的娘家，却让老五吃了天大的亏，虽说是钮钴禄一族，但是钮钴禄一族中自己家这一支向来都是一文不名，便是母族太后也觉得也就配给老五做个格格，做侧福晋都是抬举了，怎么皇帝一下子就大方的给了个嫡福晋？这、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除了年纪小，身份也是个天大的理由。于是太后斩钉截铁的反对道：“皇上抬举她是她的福气，可是这孩子年小，怕是受不住这么大的福气。不如就给老五做个侧福晋吧！我看索绰罗氏的姑娘倒是不错，就选他家的女儿为嫡福晋如何？”
“索绰罗氏？”
乾隆决定装糊涂到底：“他们家似乎没有合适的姑娘啊！”
“我上次看到-------”
“哦，那个孩子如今正在孝期呢！”
乾隆毫不客气的打断太后的话，再度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给老五娶高门大户的姑娘平添助力，想都别想！他如今对老五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是以这些好资源自然不会再浪费在他身上，给他一个嫡福晋一个格格已经很够面子了。至于侧福晋，老五要死要活要娶小燕子，那就让他娶吧！但是小燕子只是侧福晋，而且不得上玉蝶，她以后生的孩子，玉牒上也不会有他们的名字。至于那个嫡福晋那个格格是那小燕子给老五做妥协的，他再怎么狠心也不能让老五这支绝后，等孩子一生下来立刻就抱到宫里来养，绝不能毁在老五手里。其实按乾隆的意思，就是侧福晋也不乐意给小燕子，准备就让她当一个没名没分的格格，然而老五选了淑芳斋的彩霞做格格，那么还定着固山格格头衔的小燕子自然就不能比她低，否则丢的就不是小燕子的脸，而是他自己的脸。
而太后一直不合作的态度也让乾隆很是恼火，如今他不圈了老五已经是开恩之极了，哪能还把他列入储位考虑之中。况且最近小十二挺长进的，老三半是也不错，老六也开始去户部做事了，剩下的十一虽然不能指望，可令妃肚子里还怀着呢！乾隆在被五阿哥逼得走投无路之后把档次降了又降，倒也有个好处，就是发现他儿子的资源还是挺阔绰的。至于老五，他既然天天哀叹只恨身在帝王家，那就让他恨去吧！反正如今乾隆对他是彻底绝望了。
“皇帝啊，那么老五他-------”
“皇额娘，儿子最近实在是不想再谈老五的事了。儿子这次来，还有要是要跟皇额娘商量。”乾隆不给面子的强硬的岔开话题：“除了老五的婚事，永瑢也到了年龄了。还有宫里的几个丫头，皇额娘身边的晴儿，跟紫薇的年纪也差不多。下个月朕打算紫薇一除服就给她指婚，兰馨还小可以再留一阵子，但晴儿年纪可不小了，儿子想问问皇额娘的意思。”
永琪的事才是迫在眉睫，但是对于太后来说，晴儿也的确年纪不小了。
“可是我还想要留这孩子几年，你也知道我身边没了她不行。”
但是乾隆苦劝道：“晴儿也快十九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她是我们皇室恩养的孩子，总不能让人家说我们皇家对着孩子不尽心。我打算给她跟紫薇一起指婚，人选皇额娘有合适的吗？”
总归是太后身边长大的格格，要问太后的意思。乾隆在这等小事上也不忍再拂逆太后，晴儿在她心里怕是跟亲孙女无异，虽然乾隆心里也有几个不错的人选，但是总归太后是会比较尽心的。
“皇帝有人选吗？”
“你觉得丰升额怎么样？”
太后一愣随即道：“皇帝觉得好那自然是好的。”说完有问道：“没有其他的人选吗？比如说庆桂？”
“庆桂？”乾隆皱眉道：“这孩子年级大了些，若是庆桂的弟弟倒是不错。”
可若不是庆桂，尹继善其他的儿子不是小就是无甚建树，别说乾隆了，就是太后也看不上眼。两个人对了半天，觉得还真只有丰升额比较适合。太后最近纠结在永琪的事情上，很多事都力不从心，由得乾隆做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总之乾隆带着福康安离开的时候，一个是尽兴而归，一个是垂头丧气，路上几次乾隆很奇怪的转过头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第二十三章 言且宴宴心难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