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蘑菇不当肉》贾小宝

11、三段心事换来的心疼

　　“在一个慵懒的午后认识的郑宁，记得那时候我正坐在怀德楼树下的藤椅上看书。远远地我看见她从楼里走出来，看到她手里的书本看得出她是刚从自习室里出来的。有一个男生一直尾随他出来，终于走到离我不远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叫那个男孩走开，不过那家伙好像不甘心的样子一直在追问为什么”。
　　“我有男朋友了，请不用再浪费时间了，鲁迅先生说过‘时间就是生命’我这样是在谋财害命呢！”那时候的郑宁是这样说的吧。
　　“我喜欢了你十四年……为什么连追求你的机会都不给我。”那个男孩就这么死缠烂打，沈柯淡淡地评价。梁小白听到这里，简直就可以想到那一幕幕画面：在放学路上偷偷尾随、偷偷记下他逛过的店、去借图书管里他借过的书、见到他难过自己也难过，他对别人好自己也难过，种种那些不是自己情绪的情绪。是啊，我也是那么死缠烂打，难道你会喜欢我吗？
　　“后来我就看不下去了，就走过去挽起她的手做出很亲密的样子，把那个家伙劝离开。后来我就成了她长期的假冒男朋友，我……我从很早以前就发现我的性向有问题，所以没有办法跟别的男生毫无芥蒂地相处。”说道这里沈柯仍然是淡淡的口吻，还似笑非笑地，看向窗外。继续娓娓说道：
　　“而她，她爱上了那个人——许城，而那个伪善的人渣从一开始就在骗她。许城有一家外贸公司，年年亏损，资不抵债也是迟早的事，可是他……他居然让郑宁去陪睡他的客户，只为了区区几笔订单。那天她居然就……就听他的话去了，在酒店里她被那些混蛋给□□了，之后她受了很大的刺激，这个时候许城就消失了，朋友家、公司、他们合租的房间都没有他的踪影。三天后，郑宁就在他们租住的房间里上吊了，可怜，可怜她，她孤零零地那个房间里四天之后才被发现……我不该去什么旅行散心，她那么信任我她偷偷租的房子地址只有我知道，等我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她出了这样的事，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地方。我们踢开门进去的时候，她，她就已经……”沈柯的情绪渐渐变得激动起来，眼眶泛红，紧紧抿着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梁小白情不自禁伸出手搂住他，让他把头靠在自己的肩头。可以感受到怀里的人颤抖身体。伪装太累了，我们可不可以弱不禁风。
　　公车到站了，沈柯已经收拾好了心情。牵着梁小白的手，走在绿树成荫的小路上，树丛里穿梭着忙碌的鸦雀，吱吱喳喳地欢叫着，已经是一点多钟了。就好像两人手牵手走向天亮，只是……一路无言。
　　很想打破沉默，梁小白先开了口：“不要不开心了吧，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好不好？”
　　“嗯。”沈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并不是看不出眼前的梁之勤对自己的心意，一点不成熟的小孩而已，大概是把崇拜当成爱了吧，也没有想过出柜会带来的各种压力，也去这样活着是最轻松的方式吧，自己也许潜意识里是在羡慕。
　　“从前有一个小孩，被他的父亲扔在了公园里。那天父亲是带他去游乐园玩的，同行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阿姨，其实他们是想带着孩子私奔，其实小孩都知道的，他觉得自己背叛了妈妈，如果自己跟爸爸走了，妈妈至少还有姐姐，爸爸有自己就不会孤单了，真的很自以为是的安排呐。后来，那孩子还是一个人被留在了公园里，爸爸有阿姨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沈柯感到有点心疼，想要打断他。不过梁小白用手指碰了一下他的唇，示意他不要打断自己的话。
　　“后来下了很大的雨，才让他清醒过来，男孩的妈妈赶过来的时候，他是躲在公园长椅下的，哦，那时候他才6岁。男孩子手里紧握着父亲最后留给他的项链，想象自己是朵小香菇，没有背叛妈妈的信任，也没有被抛弃。直到被着急的妈妈接回，发了一场高烧之后就一直呆呆的，项链一直被他握着任谁来都不肯放手，因为没有项链他就连蘑菇都不是了，什么都不是。后来被送进医院，只是什么话都不想说就这样拒绝治疗。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小男孩走到他跟前，还告诉他蘑菇可以说话，可有自己的思想，可以有好多朋友，比如他是鸡腿菇小柯，你是小香菇小白，总之蘑菇也是很重要的存在。是他的一番话让小男孩彻底复活，他要感谢鸡腿菇先生，就主动地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送给他，因为有没有项链已经不重要了。不过后来才知道，鸡腿菇先生没有收下自己的项链，而是还给了小男孩的妈妈。等小男孩长大一点了，他向妈妈要回了那条项链，因为它不再是那个父亲给予他的枷锁而是他和鸡腿菇先生之间重要的信物。扑哧，哈哈很可笑是不是。”梁小白好像没有忍住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只是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缺乏演技，连落寞都掩饰不掉。“哈哈哈哈，你说是不是？”脸上名为眼泪的液体像断线的珠子落了下来，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这么复杂的表情都能摆出来——哭着哭着就笑了。
　　清晨的街道静静的，况且本来就是近郊区域，沈柯的家就在眼前了。独门独栋的两楼式小别墅，不是崭新华丽的房子，白色的墙面已经有墙灰脱落的痕迹，二楼的阳台摆满了盆栽，有小棵的景观松树还有文竹、海棠花、仙人掌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它们的长势很不错，郁郁葱葱很有活力的样子，想必房子的主人也是个惜花的人，每天都有认真地打理。从房顶上延生下长长的藤蔓，圆圆的掌型叶子看不出是什么品种，恐怕要等到它们开出什么样的花朵才能区分吧……又或者它们根本不会开花。
　　“我跟我爸住一起，前些天他出差了。房间可能有些乱……你不要介意。”自己努力别开眼睛不去看梁小白，转过身去打开门，外面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屋内，隐约可以看见家具的轮廓，但还是伸手打开了灯，柔和的灯光让房子瞬间亮了起来，朴实的木质地板，田园风格的布艺沙发，雕花玻璃台几，不见得有多奢华的装饰，但处处透露着温馨。梁小白在沙发上坐下，茶几放着沈柯倒来的茶，冒着暖暖的烟还有好闻的香气。看见沈柯又转身走进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拿着条毛巾，然后坐到自己身边。
　　“看你哭成什么样子了。”笑着帮小白擦脸，心里苦笑：你啊你啊还有脸说别人，你自己刚刚又哭成什么样了。
　　小白被他的举动活活吓到，一动不动任由他给自己擦脸，一副很乖巧的样子。把小白的脸擦到满意为止才收回毛巾，又走到玄关把花束拿回来放到花瓶里插好，又细心地浇上水。忙完这一切后才又回到梁小白身边。
　　“现在也不早了，你要睡一会儿吗？”想要避开一些问题，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你不回答我，我想我是不会睡得着的。”梁小白清楚他是在回避自己，他的答案会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很多话说出了就不会再收回，心，也一样。
　　“你知道吗，你说的故事，其实并不是完整的。”沈柯看着他的眼睛，有些事情逃得开的是命运，逃不开的是选择。如果一定要伤害到他才能劝他放手的话，沈柯会不惜把真相说出来，于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从前也有一个小男孩他跟父母过着幸福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放学回到，爸爸告诉他妈妈离开了，以后只能两父子相依为命的生活，男孩不相信，找遍了整个房子真的没有妈妈，好几天过去了，妈妈也没有回来，他好想念妈妈就一直央求父亲把妈妈找回来。父亲无奈，就带他去了一个地方——一个疗养院，父亲说因为你妈妈，有一个男孩也失去了完整的家。刹那间，他好像明白了母亲离家的原因。他进去安慰那个男孩只是出于同病相怜，安慰他，同时也强迫自己接受现实罢了。陈白，现在你明白了吗。你只是陷在回忆里而已，你爸爸和我的妈妈现在应该过着幸福的生活，或者你该叫我一声哥哥。名字可以改掉，但是记忆可以随意修改吗！我们在一起有可能吗，我爸到现在还在等我妈妈回家来，他虽然没有说，但是我看得出来，还是你觉得跟我在一起你可以不顾你妈妈的想法？”
　　后来梁小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房间里的，只记得泛白的天空还有让自己难以安眠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