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之落矣》黑简

2、 2

　　罗静禾来看我，我正把酒杯里德酒往壶里倒，纹理分明的瓷器触在指尖带来些许凉意。罗静禾是宰相家的女儿，十六七岁，刚封了太子妃。为此我还到她宫里给她行礼来着。她长的并非绝色，但是也灵巧秀气，一双眼水汪汪的，唇角也时时向上勾着。我听说她很会跳舞，舞姿曼妙的紧，可惜我不曾饱过眼福。
　　“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她笑着在我身边坐下，示意我也坐。
　　“真是做不来这侧妃。”我懒懒说道。
　　“这话可别乱说，”她轻笑道，“这宫里是无聊了些，殿下整日呆在皇宫里……这不，昭阳宫实在闷得慌，我便过来和妹妹你聊聊天。”
　　我不大喜欢和她说话，因她也是靖央的妻子，且是正妻，然我又必须招待她，这是规矩。
　　见我不答话，她便又道，“妹妹这耳坠好看，可否让我看看？”
　　我狐疑的瞧着她，这坠子是外边小摊上随意买的，廉价的很。刚进宫时见别人似乎都穿了耳孔，我才特意去穿了。为我穿耳洞的似乎是个刚来都城的乡下人。我看她四十多的样子，长的也面善，就去找她。结果疼的半死，铁针还插在耳朵里时我就慌乱的跳起，整只耳朵都贯穿着火辣辣的疼。我大叫道，“你会不会弄啊？怎么这么痛？”
　　她好声好气劝我，估计也知道自己技艺不行。“您坐下来，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我看她倒也真诚，就强忍着痛坐下来，她瞅瞅我，又瞅了瞅我耳朵，收迅速一拔，我只觉得自己快要骂粗话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俺不知道穿耳洞如此之难。以前俺在乡下杀猪刀的时候一刀下去就完事了……”
　　我十分惶恐地看了她之后才发现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耳洞！小心翼翼的摸了摸痛的要命的耳朵，心里叹道，“还在，还在。”
　　“妹妹？”
　　罗静禾的声音突然将我又拉了回来。我怔怔地望了她一眼，“太子妃还是叫我卫桑吧。”
　　罗静禾又笑了笑，“卫桑？那好，你也别叫我太子妃了。这宫里就是麻烦……”说着她打量我并无甚神情变化时马上住口。
　　紫竹是我的侍女，进宫很早，人也似乎比较老成。我听说先前她是被赏给靖央的，可是自我进宫后她便被靖央遣到我这里。原本我还不知道为何像紫竹这样安静的女子会给送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她不会说话，而且耳朵可能也不是特别好使，经常要时时注意着我，仿佛那样才能保证她不会漏掉我的吩咐。靖央将她送给我，或许也是想让我学学人家少说些话。
　　紫竹这时端了茶过来。
　　“紫竹，你去歇着吧，这天怪热的。”
　　我觉得夏天在树下睡觉应该是很凉快的，她便代我去凉快凉快好了。
　　紫竹并未动，只继续呆在我身旁规矩的站好。
　　罗静禾瞅了瞅她，眼里掠过一丝鄙夷。她弯着唇角 ，优雅的喝了口茶，“卫桑一直是这样对待下人的吗？倒是个和善的姑娘。这些人就该对他们严厉些，不然早晚要爬到主子头上来。”她说话声音也不大，但是却有种威严，我看到她身后的婢女指直了直身子，严厉既有警惕又有怨愤，其中一个受伤还有淡淡的淤青。
　　我笑了笑，并未说话。
　　罗静禾金额离开的时候太阳已斜到墙边。我向来分不清具体时间，在卫府的时候，靖央因为这个还嘲笑我傻，没有时间观念，因此他都不和我玩。想到他我又笑了。我站在院子里，只看得到四方形的天空，歪歪斜斜，并不规则。天空正染了一层绚烂的绯色，好看的紧。
　　由于中午陪罗静禾谈天，傍晚时我才又睡了午觉，而且睡得很好。所以紫竹推我的时候我只是不耐烦的在竹床上翻了身，将脸对向里面继续睡。
　　她用手肘捅了捅我的肩膀，力道稍稍大了些。我突然想到今日罗静禾说的话，想莫非紫竹要把我骑在脚下？我蹙眉道，“轻点儿。”睁开双眼，迷迷糊糊中竟似看到了靖央，我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果真是他。我慌乱的坐起来，直直地望着他，那双如星辰的眸子里全是我喜欢的风景。一袭蓝袍，坐在床沿上也正看着我，四目相对，我又揉了揉眼睛，“靖央？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