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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开花的栗树 ...

  •   顾北承认对于那个秋天的记忆,起先是从巴黎的细雨和栗树的颜色开始的,十月是巴黎最多雨的季节,但栗树却在这个季节妖娆起来。顾北记得那天莫川带他去看一个艺行举办的非公开画展,他把她领到一幅画前,告诉她这是从他的家乡运来的,这幅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离开过那个在他口里时不时会提起的地方——苏黎世。顾北在那幅画前站了很久,最终才看到那上面的标识:Blossoming Chestnut Branches,Vincent Willem van Gogh(1853-1890)。

      哦!这是凡高的《开花的栗树》。

      在几天之后的艺术课上,她的教授就又提到了这幅画,他是个在课堂外对学生十分冷漠的老头,可在那堂课上,他描绘那幅画时却说得有些唾沫横飞。他说这幅画描画的是在一个烈日后即将迎来大雷雨的栗树,但栗树花却在那一刻暴开了,绚丽夺目,如同万管齐鸣的交响乐!然后他说了很多类似于用色和比例之类的,可顾北却都不记得了,她只记得他描绘的栗树花迎着雷雨绽开的场景,好象真的在她眼前一般。

      这个古怪的法国老头,总会布置一些莫名其妙的作业,作为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顾北却被布置去完成一个任务,走一条古怪老头规定的路线,观察在这期间看到的所有建筑,然后写一份报告。于是,顾北从艾菲尔铁塔开始,经荣军院,过亚历山大三世桥,经大小皇宫美术馆,到凯旋门,沿香街走到协和广场,穿过杜勒丽花园,最后走到卢浮宫。

      那一天下来,累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走路,恨不得把两条腿变成一条尾巴,游到海里去。

      莫川却趴到她边上,摁了摁她的鼻子尖,她连抬手挥他的力气都没有,他就跟摁门铃似的一再摁她的鼻子,在她真的快恼起来的时候,才笑着跟她说话。

      “要不要去看看我是怎么工作的?”莫川微笑地看着她,眼睛还生动地眨了眨。

      几天之后,顾北没有课的那天,终于走进了那座叫做M.K的大楼。

      那天上午,在M.K大厦的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向来行事低调淡漠的首席设计师居然手牵着一个披着一头黑长发的小姑娘来上班,好多男士们都在心里感叹他们是不是也可以来个“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而女士们,手都被自己的漂亮指甲掐出了印子,面上却还要笑着面对这么残酷的现实。所有人都在私下里议论,这个女孩是谁,难道就是那个September cherry?可是她实在看起来太小了不是吗?

      顾北原以为,按照莫川的等级,他应该有一部私人电梯,有一层专门的楼层来供他使用,然后他会有一个大得夸张的办公室,有一个漂亮得可以上时尚杂志封面的女秘书。可事实上呢?

      莫川带着她坐的是普通的任何人都可以上的员工电梯,他们下电梯的那个楼层虽然的确比较安静,但却远不只莫川一人在此办公,他有一间独立的工作室和附带的一个休息室,另外的空间却完全是公共的。莫川后来对这一切的解释是,设计空间被最大限度的利用才是建筑真正的意义。

      但最让顾北没想到的是,莫川的秘书小姐是一个看起来已经四十多岁的法国女人,高颧骨,蓝眼睛,身材高瘦,除了没有一头酒红色的头发,完全跟她的房东太太长得差不多。在莫川和她走过的时候,一身职业套装的秘书小姐也只是很职业地起身点头,并紧跟其后。

      莫川拉着顾北走进房间,等秘书小姐把门合上了之候,他才笑着把顾北拉到人家面前说:“来,北北,这是Camille。”

      “您好。”Camille倒像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礼貌地向顾北微笑问好。

      顾北看着她职业化的笑容,莫名地紧张了一下,一个齐拉尔还不够,怎么又冒出一个更摸不着头绪的Camille,只得强扯起笑容,向她说:“您好,Camille,我是顾北。”

      说完这话,顾北习惯性地去看莫川,他又露出了那种笑容,好象在说:宝贝,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

      顾北大受鼓舞,后面的时间里,莫川在向Camille交代一些事情,她则开始参观起这个房间,这个她之前只能在咖啡店里把头抬到脖子酸才能看到的一扇小窗户的办公室。等到莫川终于有时间来管管她的时候,她已经自行解决了很多问题。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每天回家的时候都和早上离开的时候一样干净整洁了!”

      “为什么?”

      “你的办公室里有浴室!”

      “……”

      “说!你是不是把很多罪证都消灭在这里了?”顾北一个蹦跳窜到莫川面前,拉着他的领带拷问。

      莫川正喝着水差点笑喷了出来:“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啊?”

      那天在莫川的办公室,顾北又见到了Adrian,显然他比顾北更意外,他笑得有些夸张地向她竖起大拇指说:“嗨,Bei,你看你都干了什么,你们中国有句话是不是叫‘红颜祸水’?我居然能在Kevin工作的地方看见女人?这真是今年最新鲜的事儿了!”

      那段时间里,顾北觉得莫川就像一个牵着自己小女儿的手慢慢教会她走路的父亲,他教会她在那些场合中如何使用一些恰当的措辞,有时候一个沉默的微笑远比说更多的话来得好,每当她做对了什么的时候,他都会在一边给她一个微笑,然后朝她眨眨眼,这几乎成了他们之间默契的小秘密。他在他和“朋友”见面的很多场合下都领着她,让她学着去参与一些真正的巴黎女士们会参加的活动,比如参与某个疾病基金会组织的募捐活动,为非洲的儿童亲手做一个小书包,搭乘某架专机辗转多时,只为看那一季最好的熏衣草花。然后她学会了通知Camille帮她准备好晚上要穿的礼服,确定下午茶的时间。

      那段时间的莫川又的确是把她宠上了天的,他带着她去拍卖会,有一件拍卖品她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是个琉璃珐琅,她哪会知道是什么年份,又是出自何处?谁知就因为她的这个喜欢,莫川用六个零的欧元将它拍了下来,连主拍者都目瞪口呆地在台上呆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之后,法国的报纸、网络,坊间的杂志都开始流传,地毯式地挖掘有关这个“童话故事”背后的内容,从来低调不愿与媒体接触的Kevin.Mok,从前是因为他的才华,如今更是因为他的爱情,成了法国人最关注的话题。

      人们总是健忘的,特别是如此浪漫的法国人,他们愿意看到在这座城市里发生浪漫爱情故事的几率远高于看到这之前财经版面上所谓M.K高层波动的消息。于是有人开始传说,这个故事的主角便是September cherry的真实版本。直到在那年M.K秋末的酒会上,莫川将她领在自己身边,走上台去,把那句话完完全全的说出来:“September cherry, with colours of the world!”

      所有的人都举起了自己手中香槟,那些琥珀色的液体在通明的灯光下汇成了晶莹的海洋,顾北突然想到一年前的自己,穿着Michel“特地”为她准备的礼服,自以为能拿到Kevin.Mok的邀请卡就是她最荣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现在呢,她不自觉地将头转向一边,他也正在看着她,灯光很好,身边的人更好,不知谁吹了一声口哨,她觉得她好象真的看到了天使,而他正在低头亲吻她。她听不见有人在欢呼,她看不见那耀眼的色彩,在这个世界上,你才是我的眼睛,莫川,with colours of the world!

      酒会快结束的时候,她才和莫川稍稍分开了一段,她向每一个与她视线接触的人微笑点头,其中也包括了Michel,她看得出她原本是想走过来几步和她聊上一段的,可惜她并没有这样的想法,所以她就像莫川教她的那样,只朝她礼貌的微笑,在这里的法国人都知道这表示什么,于是Michel并没有走过来。

      喝了几杯酒后,她想去洗手间补下妆,然后再去找莫川,告诉他她已经想离开了,她现在已经很能拿捏这样的场合什么时候是可以离场的了。这里的洗手间设立得很是人性化,女士的补妆间都是独立分开的,你可以关上门来剔牙,或者抓一抓后背,都没有关系。而这最大的好处,却是能让你听到一些原本你可能没机会听到的对话。

      “嗨,Michel,你看到了吗?那位September cherry?”

      “当然,不瞒你说,她还是我的同学。”

      “真的?!这样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天!我也是今天才真的确定,要知道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为M.K的香水广告做腿模呢!谁会想到是她!”

      “你是说去年M.K广告里的那双腿是她的?哦!那双腿可够她爬上任何男人的床了!”

      于是,两个女人间一阵赤裸又暧昧地笑声响起,顾北正想冲出去,却没想她们的话还没说完。

      “你听说了吗?之前Verdery Aa家可是很有意和Kevin.Mok合作的,你知道M.K里头的波动可不是那么说得清的。”

      “当然,不知道现下Verdery Aa家的那位小姐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外面传来了洗手的声音,然后说话的声音就越来越远。顾北从里间走出来,走到镜台前面,看着里面的自己,Verdery Aa?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开花的栗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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