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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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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翅膀
有一种白色的翅膀,盛开在梦中的一个角落,等待着我们去追逐,去拥有,去披着它飞翔。
有一种白色的翅膀,像平静的水面一样文静,守候着一中心灵的到来,但却经不起年华的摧残。
有一种白色的翅膀,是天使身上掉下的一片羽毛,纯洁真善,却只能远观,不能触及。
——写在五年后的海边
五年前,我还是个文艺青年,那时候我在紊乱的精神下遗憾重重,其实应该叫 “紊遗青年”,但当所有同龄朋友都或主宰或崇拜地成为文艺青年的傀儡并规划着自己宏伟的大学生涯的时候,我略显盲目,最终还是没有独辟蹊径,随后便不约而同加入到随波逐流的行列。只是在后来我还保持着一个习惯,就是有事没事都会对着一方天空张望,我看见蔚蓝的天空,看见洁白的云朵,看见那些飘渺但足够吸引人的梦想。
那时候没有人敢骂我,或者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骂我,因为我那时候是文艺青年,文艺青年在当时社会颇受好评,谁敢骂文字青年,那简直就是找死。另外我也的确有几分文艺气质,不知被哪位大家的个性所渲染,我也个性凸显,谁敢骂我,还不被我骂个半死啊。其实我并不擅长骂人,因为那个年头的骂人以脏话模式主导,另外融合各种大道理一并从嘴里喷出,直至被骂对象像靶子一样被射穿才善罢甘休。
我那时基本不讲脏话,或者说我没有讲脏话的天分,或者干脆说讲脏话是一种基本生活能力,我却不知被谁禁锢没能修炼成功这门技能。不要认为我在夸我,其实我有点无耻,这点我还是清楚的,如果你认为我在夸我,那我就更加无耻了,我无耻不要紧,大不了就是程度加深而已,但如果你这样认为我会认为你也会是无耻的。毕竟在改革开放以来无耻还一直以贬意词的身份稳居,我没有理由让这种无耻变本加厉恣意妄为祸害大众,也没有能力改变这种无耻使之浪子回头悔过自新弃暗投明。
也不知是谁说的,大学里只要弹点吉他,写点小诗,再采点小花,就会有成群的女孩子向你表白。尽管韩寒说过类似的话,或者说这句就是他说的很多句中的一句,但我依旧质疑这种光辉形象之所以包罗万象的源头在何方。或许那时候我也后悔过没学点吉他或者哪怕买把吉他装装样子也好,至于采花一向是我羞于举手的事,再加上一个伪文艺青年其事也写不出什么小诗,所以不得不面临一种尴尬,或者说一种无奈。
那些年是很假很虚的,我不知道友谊这个一再被强调要永垂不朽甚至有人已经定义它为永垂不朽的词怎么就被我们这一代给搞垮了呢?是不是我们这一代的确有过人之处,有哪些前人不比后人不及的特点,抑或我们接触的教育还是生存的环境给了我们天翻地覆的变化和颠倒世事的能力。
我习惯了窥探,因为我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想知道一个个面具之后隐藏的东西。但事实证明,凡是有勇气伪装的人必有实力伪装,否则连伪装的资本都没有,拿什么去伪装?但最终神出鬼没般的,我还是发现了点端倪,在那形形色色的面具之下是厚度一张胜过一张的皮,是人皮,是最真实的人皮。
那些年的我们没什么兴趣,懒得去打球,认为beyond早已过时,空气里到处洋溢着策马奔腾或者最炫民族风的气息,不良少年也不仅仅只是一个人或者一首歌,我很清楚地记得我叫它时代的风。
我们充斥着考试,数落着社会腐败,把自己关进游戏的世界,任凭烟雾弹弥漫和机枪的扫射带来的快感将自己精神麻痹,饿了就吃碗泡面或者啃根香肠,渴了,随便手一拧就是早已备好的可乐。在无数个夜晚,有人进行着彻夜的聊天,不断借助互联网发泄着无边的意淫。
我就是在那个时刻立志绝不吃泡面不玩游戏的,我不喜欢甚至是厌恶泡面的那种腥不腥臭不臭的味道,我也讨厌游戏面前如痴如醉般的神情。事实证明我做到了,但我从不因自己不玩游戏不吃泡面感到丝毫庆幸或者点点欣慰。有时候欣慰只是一种奢望,那时候把奢望看得明了,所以根本不会去奢望。
我还勉强记得一个不说脏话的同学,其实不是不说,只是相对来说少了一点而已,但仅是“而已”两字,已经很不容易了。其实我原本以为他也可以模仿我假清高一回,或者根本就不是模仿,是他真真实实做一回自己,哪怕不是清高,但终于有一天我亲眼看见他在CS中被一抢击毙后爆发出惊天的那个操!彻底折煞了我。
当很多人还一遍遍我勒个去或者操操操不停的时候,我悄悄退出了,形式很简单,只是轻轻带上早已备好的耳麦,随便放了首班得瑞的轻音乐以示掩盖。
每当我烦躁时总想找个树多点的地方去散散心,其实那时候经常会烦躁,莫名地烦躁,没来由的生气,恨自己,恨时代,恨一些无聊的人。但当我走到树多的地方时才发现,那一里一片花白夹杂着花红柳绿,全是下身赤裸到大腿根部的花季少女,做着只有在《金瓶梅》中才可以看到的怪异表情依偎在旁边如饥似渴的男友身上。我不想形容什么,只是那种眼神使我至今都在内心留下创伤,因为就在那一瞬间我不知所措,随即便被电倒,当经历无数个瞬间后,我才骤然发现,原来我一直都在雷电下逃亡。
我记得那时的我已经不再单纯,有着丰富的感慨,或者说无病呻吟也好,总之想法多了,思考的也远了,有人说我心理年龄过大,但我至今也不知道心理年龄的标准是什么,否则也想我也可以把自己历练成一个表里绝对统一的不敢说优秀但绝对不算差的人,由于大家都是盲目的,谁都没有标准,也没有人知道标准到底是什么。于是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发出一声爆笑,我觉得还是什么笑,但一时还真想不起到底用什么词来形容。
我那个时候有一个梦想,我想我要走遍世界所有的角落,然后用文字记录我的脚步,这样也算对得起我文艺青年的称号了,而事实我也去争取过,我读了在别人眼里看似很多但其实少得可怜的书,然后自己总算为自己的清高或者说所谓的清高找回一点依据。
再后来我莫名的烦也消除了,达尔文说过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我不烦躁了就说明我的生存能力还是蛮强的,或者说原来我真的够无耻。有一天我寂寞,想着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吧,这时回头一看,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说100块干不干,我直接晕倒,我不知谁救我醒来的,但我醒来时是在躺在自己的床上,并确信自己没有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完后我想想,怎么会呢,因为我出去的时候忘记了带钱,随即付之一笑。
也不知什么时候我们都忘记了时间,浑浑噩噩的生活终于到头了,我们似乎对所有的过去都已经茫然,也不知道到底花了父母的几万还是十几万,只是最近很少使用剃须刀,下巴生出的胡须短短的,略显扎手。这时候无论是毕业证书还是学位证书都已不再是压力,因为这种沾满金钱的虚荣已经不再纯洁,不再是一个人能力的真实体现,我们所要做的只是等待年华的逝去,没必要为了博学卖命,更没必要让自己变得多么多才奋斗。但我们还是穿上那身看上去还算光鲜的学士服不停地拍照合影留恋,所有的楼宇,所有的湖边,所有的草坪都沾满我们成熟的气息和被大学折磨的丝毫谈不上真实的笑容,然后意犹未尽地回味着这些无聊的岁月。然后我看见有同学买了同学录,给每个同学分发一张,我轻轻一笑说,都大学的人,哦,不,都大学毕业的人了,还搞这套。他看着我深情之极就差流泪地说道,我怀念啊,怀念我们在一起的纯真岁月。
我心里暗暗骂了句,操,纯真个毛啊。
然后我突然惊了一下,我是什么时候学会讲脏话的。
尽管我不知为了什么悄悄把500度的眼镜藏到了衬衣口袋,但还是感到了一丝丝凉意,原来一个女同学红着眼睛朝这边走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用问,毕业之日就是分手之时,也许包括我在内的好多人都感叹,哎,幸好我没谈恋爱,我又被这种无耻的庆幸嘲讽了,我深深感到。再后来我们走了,走到哪了我也不知道,那张不再纯洁的学位证书还有那张沾满利益的毕业证书足以让每个人找到饭碗,也或许有那么一两个高帅富家里早就安排好了肥差就等着毕业后滥竽充数领高额工资,也或许还有那么一两个倒霉鬼被迫发回老家去,和父亲商量到底是买茅台还是中华作为走后门的礼品。
其实早先我就有不戴眼镜的习惯,我喜欢看不见的感觉,从某个角度来说我还是相信眼不见心不烦的。只是后来我拼命将眼镜的度数提高在提高,但即便将望远镜加在眼睛上也很难看到天空中有一丝洁白的云朵。
一年后,我在某个省的一家私营企业上班,我不是党员,也不是优秀毕业生,也没有所谓的关系,没有钱买好的岗位,因此只能找到很一般的工作。其实老板还是很器重我的,因为只要在老板看得见的时候我就拼命工作,甚至从老板说话的语气中我都看到了加薪或提拔的希望。
而此刻的我终于忍不住刚才的激动,迅速转过头去偷笑了一下,以缓和激动的心情。
工作整整一年了,大多数空闲时间我都是加班的,不知是为了加薪还是为了得到提拔,还是为了其他什么,我不知道。这个周末我没加班,带着刚谈两个月的女友去海边散步,突然,她不走了。她说,你看那朵云,像不像翅膀,然后抬手指向一个方向,欢快地笑了,我只是微微抬起头,我说,那是我原先的梦想。
她懂我,看着我缓缓说道,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有点遗憾,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好好把握现在所拥有的,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
我说,是啊,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然后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牵着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