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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离开或是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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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我要了一杯拿铁,我想我喜欢的你应该也会喜欢。”她略施粉黛的脸上挂着恰如其分的微笑,从容的搅动着面前的已经喝掉大半杯咖啡,一如段林海。
还真是一个漂亮的下马威,我把摆在我面前的咖啡往一旁推开,招手叫来writer:“帮我换一杯卡布奇诺.”我看着她的眼睛,不卑不亢的说:“ 我一向只要我喜欢的。”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年小姐不好奇我为什么找你吗?”她望着窗外繁华如昼的车水马龙,漫不经心似的问道,我并不言语,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和他是商业联姻,我们对于爱情都没有选择,一段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真的就像是一个真空的匣子,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尽管,我很爱他。”她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笑意吟吟的看着我:“不过,那是以前,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伸手抚摸看似很平坦的小腹,眼里的笑意和隔壁的那位做了母亲的她一样浓的话不开。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着个曾经在我的爱情里无关痛痒的角色,现在这样的高傲与骄傲。
“我并不介意成为他的后妈。”似乎没料到我会这样直接毫不避讳的回答,她有一刹那的怔住,不够转瞬就消失在她从容的微笑里。
“可他不会接受你成为他的妻子。”
“你应该知道你们可以保持只有的关系这么久,原因无非是你”她故意顿一顿口气,可我的心却悬了起来,我听见我脑子里拼命的在嘶吼,她一定是知道了,不然有怎么会这样的高傲不可一世的样子。她呵呵轻笑:“原因无非是你无发生育。”我的全身瞬间僵硬,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然后一起涌向大脑,她那样的云淡风轻的说着我最难以启齿的痛。
“这么多年你绞尽脑汁怀上一个真不容易,男人的情和欲可见并不会相互影响的,希望你可以顺利生下这个孩子来套牢他的心,母凭子贵的话,中国封建社会妇女的悲哀还真被你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她慢慢变难看的脸色里我起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我知道我的狼狈,因为那是我此生都无法释怀的伤痛。
曾经她能够视如无睹的忍受着我的存在,今天的局面大抵是它最致命的一次反击,我一直隐藏避讳的秘密就是她的筹码,她在等待的日子就要看着我向今天一样气紧败坏的躲藏起来,像一只赤裸无住的野兽。
什么是报应,这就是报应,尽管我一直认为爱情是属于两个人的火花,可在一个有家庭的人身上,我就是那个千人嫌,万人骂的小三。
我怎么会不清楚我和段林海之间刚刚够用的温存,我一直都明白,只是不想面对,害怕相信,他们又怎么会知道,我眼中的薄凉,只是因为内心的荒芜。
是啊,报应,来得这样快。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乐天,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嘈杂的舞曲,突然间没了所有的力气。坐在墙角,拿出手机按下段林海的号码,我想嫁给你,你要吗?这是我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我的勇气也只有这一次,可是回答我的却只有忙音,我知道他不会娶我,可我还是固执的把这句话转到了语音信箱,哪怕他有一刻的犹豫对我就是一种宽慰。
很长得春熙路,很多的情侣相互依偎而行,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怜悯,我已经不在乎,也无所谓,难过不是因为段林海,只是因为那个隐秘的伤很痛。那么长得春熙路,他离开了好久,没有再见,没有来乐天,多想再陪他走一次春熙路,他会笑意融融的问:“你喜欢蒲公英还是向日葵。”我一直想告诉他,我迷恋的是梧桐。
我的爱情树不仅招来了凤凰,也招来了另一只凤凰。
“我难受。”我把短信发给稻子,也就才几秒,稻子的回复就到了“你在哪,我马上到。”
我难受不是关于段林海,而是比我那段遗失的记忆还要刻骨铭心的遗憾,我也很好奇在我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还有多少伤。那样决绝而惨淡的宣判从一个陌生女人口中说出来,我们曾经势均力敌的局面瞬间被她打破平衡,她的自豪和骄傲那样毫不避讳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我又何尝不明白,段林海给予的温柔不过是短暂的守候,全被那个女人一一言中,只是,我一直愿意相信。
我说:“我想回家。”
稻子回答:“好。”
稻子一直把我送到楼下,一路上互相沉默。我径直的走上楼,没有和稻子说再见,道晚安,他明白我的情绪,一向如此。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的放肆情绪,大抵很多人都是这样,对父母,对朋友,对情人,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了。
在这期间,段林海的电话一直没打来,他总是很忙,我知道。
可我不知道的是她突然间的早产。
我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里,隔壁房间里就传来一声声若有若无的敲击声,她的房子除了那次的争吵外,一向安静得如同坟墓,我来不及思考,想起她那大腹便便的肚子,我急忙跑下楼,我房间的灯没亮,稻子就不会离开。
看着稻子拼命的撞门,先前还沉重冰凉的心立刻开始狂跳个不停,我很害怕,从来没有这样的紧张过,稻子用尽全身力气撞击,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突兀着狰狞。终于,门开了,扑面而来的是一屋子的血腥,地板上的血迹从卧室一直蜿蜒到客厅,她伏在血泊里,面如土色,气若游丝,我冲过去抱住她的身子,止不住的浑身发抖,我冲着稻子咆哮,快打120。
我突然间明白了我脖子上的淤青,它一定是谁垂死挣扎留下的执着。就像在产房里她拽着我的手一样,生生的要把我的骨头捏碎,她忍受着身体撕裂的剧痛,让医生从那个并不短小的口子里取出一个尚未足月的男孩,只在她子宫里呆了八个月的孩子。
她开始神志不清了,奄奄一息的躺在产床上,浓艳的血液还在从她的大腿下流出,染红了床单,满头的汗水把头发黏腻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紧紧地拽住我的手,眼里滚落出冰凉绝望的泪,她出现和他一样漩涡中不停旋转着纠结不清的水草般的眼神,噙满了浓烈的绝望。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嘶哑着嗓子开始叫我姐,一声又一声,一声又一声,直到那一口没能提上来的气,直到她的手垂了下去,却还依然还紧紧地拽住我的手,我的手上还残留着没褪下去的余温,她身侧刚刚出生的孩子哇哇的哭了。
一夜之间,我来不及思考我和段林海 ,和那个女人之间的僵局,我甚至不想去回忆,沉默着接受未尝不好的,至少此时此刻的我找不到思考的节奏。
因为我的怀里多了一个小生命,他那样的小,那样的软,那样的唐突着来到这个世界,一来,便要接受这个社会带给他的不公平的洗礼。
我抱着他步伐沉重的走出产房,把他递到稻子的怀里,眼泪在鼻腔里发酵了很久,才终于有了决堤的理由,很痛,很痛像是几年前那个语气温和的医生委婉的告诉我今后可能无法生育了一样,她的语气那么温和,温和地我找不到发怒的理由,就像是现在一样,它发生的那么突然,那么决烈。
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他的母亲惨烈的倒在了产床上,就连临死前都没力气再多看他一眼,我今生或许都无法遗忘,她临走时的那双眸子和牢牢拽住我的冰凉的手掌,拽着我的心脏,直坠地狱,我没有嚎啕大哭,只是心被淬不及防的撕成万千碎片,痛到难以呼吸。
稻子问我,打算怎么办,我摇摇头不置可否,她走了,留下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而这个孩子的父亲,不知道散落在天涯的何方。
我匆忙的处理完她的后事,处理的时候我才发现没有她亲人的任何联系方式,就连他的,也没有。顷刻前还那样明媚鲜艳的生命原来到了属于着她的时间的尽头,也不过只有小小的一捧,我用瓷罐把她装起来,再用红色的缎子包裹号,没有下葬,汹涌不见天日的黑,会让她的灵魂无法安息。
稻子把孩子给了许姐,一个曾经生过孩子离异的单身女人照顾她应该不难,更何况还给他找了个保姆照看。他有着那样强大的生命力,耗尽他母亲的生命顽强的活了下来。我开始长时间的呆在隔壁,那不是她的家,只是一个住所。
房子里还弥漫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混杂着几乎微不可嗅的关于他的气息,房间的布局很简单,简单得找不到他存在过的痕迹,可她的味道依稀着还为散去,她趴在阳台上微笑不语着看日落,神情疲倦的斜躺在沙发里,在小区遮天蔽日的梧桐树下漫步,她总是很明媚的微笑,就算是他不在的日子里,她也如同一抹摇曳着的火焰,生生不息的绽放。
她说,他不会爱上你,他对她的爱,没有人可以替代。
我想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他不会爱上我,他看我的眼神一直遥远得无法触碰,横亘着整个太平洋的宽度,这张脸,就那么像她么?
我一直很好奇关于他们之间的故事,可他们总是左顾而言它,他们似乎都在极力的回避,却又总是习惯性的提到,哪一个名字,一段回忆。
我在她房间整理到一本很厚的日记,我控制不住我的好奇心,它和我一样向迫不及待的奔向那个位置的地界,我好奇者关于她的一切,我知道,她是有故事的人。每个人都会是有很多的故事的个体,只是我们每天都在不断的擦肩而过,不断的错过,没有机会去发现,去打开,去走进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