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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 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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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暴风雨前的宁静”,看来果真这样。
下午时,正在上课的六道骸手机忽然响起,他不顾讲台上迪诺的无奈表情,大摇大摆地直接接了起来,然后在听到那头的内容后表情骤然变色。
“您说幻术保护层裂了,库洛姆小姐晕倒,复仇者来了?”他有些激动,声音非常大,其他人都对他话语的内容表示异常不解。只有迪诺眉头也跟着皱起来,云雀“腾”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六道骸跟随着往门外走去,此时电话里还在继续,斯佩多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焦急:“学校那边或许会很危险,带着你家小麻雀回来。”
教室里的人在目送着他们出去后,似乎是非常疑惑不解地望着迪诺。金发的班导摆摆手,笑道:“他们家里边出了点事儿,大家谅解。我们继续上课。”
“恭弥,我们必须快点!”这么说着的六道骸身旁渐渐出现大团靛色雾气,将两人包裹其中,云雀明白这是一种保护的方式,但他依然为这样草食的行为感到不屑。
“不需要你提醒。”黑发少年挥了挥拐子,“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想要咬杀那些违反风纪的人!”
六道骸无奈笑笑,“嗨嗨嗨,我知道,我知道。”
英国伦敦
此时伦敦时间上午9点,并盛时间凌晨1点。
这个半倚着泰晤士河、别名“雾都”的城市在每年都会迎来接踵而至的游客们,他们从世界各地纷至沓来,在大本钟下仰头观望,站在千禧桥上摆着各种姿势拍照合影。这个城市仿佛每天都像要下雨,雾气弥漫之中它的本来面目全然已经模糊不清。
白兰和入江在伦敦街头四处瞎逛,他们找的旅馆离那些景点距离很远,但白兰说多多走路可以锻炼身体。入江正一原本不满后来也只好接受。
此时他们正前往歌剧院。
白兰四处张望时看到一家颇为新颖的店,他正准备叫入江正一一起进去看看,就接到了从日本打来的电话,斯佩多的声音听起来依旧为老不尊,这次却透着点儿旁的感情因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话吗?”
白兰笑得眯起的双眼微微绽开一点儿,接着道:“当然~马上启程。”他的语尾难得的没有拖长,也没有转音调。
日本并盛
斯佩多在客厅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他的步子跟随着钟表的摆动声音变化,“滴答、滴答”很有节奏感。阿诺德坐在沙发上,架腿而坐,翘一脚,双手抱臂,很是淡定。泽田纲吉陪着库洛姆在卧室,想必此刻也很是焦急。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路上浪漫接吻?这些事儿以后再做也不迟!”斯佩多抱头咆哮的样子和某些时候的泽田纲吉微妙地重合了起来。
阿诺德扭着头不看他,表情颇为不耐烦。
斯佩多看着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宝贝儿,你上午去哪儿了?”
金发青年摇摇头,“比起这个你更应该关心一下,小骸怎样才能通过你设在门口的幻觉空间。”
事实证明阿诺德的观点非常正确,斯佩多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您是不是在玩儿我!!这漫天的阿诺德的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孩儿似乎炸毛了,声音奇大,透着听筒忽然炸开,斯佩多不得不将手机远离耳朵。
等那边安静下来以后,他道:“你应该冷静下来,作为一个术士你怎么能慌张?复仇者呢?”
小孩儿呼了口气,隔着话筒听起来闷闷的,那边时不时传来点金属碰撞的声音,想来该是黑发少年,“在。恭弥想去跟他们打,我把他拉回来了。托您的福,现在我们在幻术空间里,很安全。”
听到这儿斯佩多满意地朝阿诺德飞了个媚眼。金发青年垂眼,有些想不通,这算什么,因祸得福吗?
“我下来接你,所以你能不能先……消停一会儿?”斯佩多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玄关处,阿诺德在背后朝他甩去一件外套,斯佩多伶俐接住。
“到底是谁先消停啊!!”六道骸的声音更显炸毛,那边金属撞击的声音更加猛烈,接着就听一阵稀里哗啦,那边沉默了一阵子,小孩儿再次开口时语调变得焦虑,“他们打破了幻觉空间!只有一条缝,现在在扩大!”
斯佩多的表情骤然变样,他的脚步加到最快,一个转身走出去,关上门,然后开始跑下楼梯,“你等着,撑住!”
一条锁链“刷”地飞来,六道骸抱着云雀恭弥一个漂亮的转身接着趴下,“恭弥,斯佩多来了,你别乱动,万一这个空间垮了怎么办!他们这次是六个人!我们没可能会赢。”
黑发少年挣脱开来,接着往右一闪,正想骂一句草食然后扑上去,却发现拐子已经被一条锁链缠上。
“哦呀。”六道骸的右手靛色的雾气氤氲,接着三叉戟出现。他帮着云雀将那条锁链斩断,然后躲避开来接下来的几条锁链。
缝隙在扩大,刚开始只能进来两三条锁链,现在三四条到处乱挥。六道骸心里一边低骂对方开挂,一边继续躲闪。时不时做出几个看起来无关痛痒的反击。
锁链哗啦啦地满空间飞,六道骸左右闪躲的同时还得拉着云雀不让他做出什么过于大的动静,可惜对方不理解他的好意,眼神非常不善。
“再等等,斯佩多就要来了。”异眸少年一把将他扯进怀里,道。
斯佩多到时俩小孩儿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幻术空间的缝隙已经张开到可以进来半个身子,只是复仇者们似乎没有过来的意思,锁链一股一股地往里灌。
云雀被六道骸禁锢在怀里,想反击可是他不能。
“嗯~”似乎对目前的状况很是不满,蓝发长辈扣起食指托着下巴,望了望四周四处散落的阿诺德的照片,“真是不懂欣赏啊,有时候情趣很重要,不知道吗?”接着他的四周开始弥漫大团大团比六道骸的颜色更加深沉的靛色雾气,缺口处渐渐被补上。
“小骸,带着你家小麻雀走。”斯佩多胸前挂着的小镜子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晃着,他似乎很是胸有成竹。
“您想一个人留在这儿?”六道骸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的眉头微皱,似乎很是担心长辈。云雀更没有,他的拐子在手里拿得端端正正,巴不得多呆一会儿。
斯佩多笑起来,“nufufufu,小骸,你应该很清楚我的实力。”
“他们有六个人。”异眸少年将黑发少年拦到身后,防止他冲过去,“您再怎么强,也不可能同如此强大的敌人以一敌六。”
斯佩多皱皱眉,他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正经的表情,“或许我可以叫泽田纲吉下来,不要再耽搁时间了,你先走。”
六道骸摇摇头,接着低下了头。几抹细碎的额发遮住了他的脸。表情模糊不清。他伸出手握住了身后黑发少年的手腕,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捏得云雀白皙的手腕漫上股红色。
“你在这种时候就不应该再坚持你那臭脾气!”斯佩多恼了。他们说话间复仇者的攻击一直没有停止,敲击在幻术空间坚固的外壳上,越演越烈。斯佩多费了很大力气让它稳定下来。
六道骸再次抬起头,他的眼睛突然变得非常亮,异色的眸子分外漂亮,“您之前说您想要用特别的办法为我解咒,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但大概能猜到,所以我明白。您不说,可实际上为我做了许多。而我……而我也想为您做些什么。”
是字正腔圆,柔软地刺激耳膜的意语。撩起空气中的尘埃因子,慢慢浸入肌肤的每一个纹理。
斯佩多原地愣了愣。
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小孩儿已经长大了。虽然还是被他一激就炸毛,但从内心深处开始——那就好像萌芽的花一般,从根、从内部开始慢慢改变,最后才能让人看到光鲜亮丽的外表——正在慢慢成熟。破茧成蝶这个过程据说痛不欲生,但其过程纵然坎坎坷坷也没人可以看见,直到长出翅膀。
斯佩多笑了笑,似乎觉得自己好像多岔了一脚似的。
“您能信我一回吗?”六道骸继续道。他身后的云雀恭弥似乎已经很不耐烦,他使劲地想甩开六道骸握着他手腕的手,却屡屡失败。
斯佩多走上前将黑发少年揽到自己怀里,“能。”
六道骸松开了拉着云雀的手,然后低下了头,他嘴角的弧度显而易见。接着他们之间的地面上忽然出现了大股靛色雾气,且慢慢筑成了一道高耸的墙壁。
“谢谢。”小孩儿的声音飘散在空气里,随着墙的筑起,他这句话话音落地时斯佩多恰好能看见他转身时右眼的猩红,然后雾气上升,一切淹没不见。
云雀恭弥似乎很不甘,他拿着钢拐开始狠狠敲击那看起来易散实际上却坚固异常的、将他们与六道骸隔绝了开来的雾墙。
“没用哦,小麻雀。”斯佩多笑道,然后将对方拉起往正对面不远处的楼梯口的方向走去,“我们先去那儿坐会儿,怎么样?”
黑发少年负隅顽抗。
斯佩多头也不回,只是手上力气加大。
等到了楼梯口,斯佩多才回过头,他放开了黑发少年的手,接着走到一旁的楼梯旁坐下,似乎毫不吝惜他身上穿着的干净衣服,不过他本来也不洗衣服。
“黑发的小子,趁着小骸不在,听我讲个故事怎么样?”
云雀靠着楼梯的扶手站着,双手抱臂,他斜眼看斯佩多时像极了当年的阿诺德。黑发少年迟疑了一会儿,接着“哼”了一声,点点头。
斯佩多嘴里轻笑。这时还是中午,太阳很大,他们面前却是一望无际的靛色雾气,虽然旁人看不到,过路的人们也不会注意到他们,那些人冷漠的眼里只有前方长长的路。这场景看起来颇有些诡异,云雀想走过去,但他知道隔着雾气那头的人是谁。他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忽然不再那么想咬杀那些绷带怪人。
“你知道瑞德拉吗?”斯佩多问道。
云雀点点头,似乎很是不解故事和瑞德拉之间有什么联系。
斯佩多接着开口道,“我要跟你讲的故事,就是关于瑞德拉的来历。”在对方抬眼之际他继续道:
我以前的身份是意大利最大黑手党彭格列的雾守,当然这已经是三百年之前的事儿,记得的人不是古老家族的成员就是想拿彭格列说事儿搞商业效应的商人。彭格列经历了九代,代代首领都是英年早逝。看你的表情似乎想问为什么?因为他们都中了瑞德拉呀。泽田纲吉?他解咒了嘛,他是十代首领,不过似乎对当黑手党首领不感兴趣的样子。他这样碌碌无为说实话我看着很不爽。扯远了,刚刚讲到哪儿?哦,瑞德拉。
斯佩多顿了顿,似乎这个词语让他想起了什么事儿,他的面容非常年轻,面颊有些苍白,却无法遮盖他英俊五官下那些经历了太多事情的人才会有的沧桑,过了一会儿,他继续道: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订婚了,和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至今为止想起她我仍然觉得愧疚,她是个很好的女性。也是因为她我才会加入彭格列,才会……才会认识阿诺德。可是她死了,因为黑手党之间无聊的争斗。那时候我或许是因为年轻气盛吧,非常的气愤。其实你可以设想,如果小骸死了你会怎么样。哎呀你别恨我啊,这是事实。那时候我打伤了彭格列一个同盟家族的首领,Giotto——就是彭格列初代首领,他不愿意原谅我,于是派当时所有的守护者到处找我。但是那个同盟家族的首领,怎么说呢,他是一个……烂好人,所以他原谅了我。但是阿诺德不愿意原谅我啊,你问阿诺德哪儿来的?忘说了,他是初代云守。他追着我追到兰特,你应该知道兰特吧,就是那个……遗忘之地。
斯佩多再次停顿下来,刚刚他说话期间云雀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望着他,但是他知道对方在听,然后他继续道:
那天其他守护者也来了,然后因为一些原因,他们打伤了阿诺德。那时候我或许是知道我喜欢阿诺德的,我们……我们很相爱,当然这点是我猜的,因为那时候埃琳娜——也就是跟我订婚的那个女孩,她刚死不久,他们又打伤了阿诺德,我非常的气愤,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好像人家先杀了你然后再奸尸一样的,什么都不肯放过。当时阿诺德伤得很重,但实际上搬到现代社会来他那并不算什么重伤,但当时的医疗条件我根本没有办法医好他,更何况我们还在逃亡。
我是个极端的人,所以我选择了一个极端的办法。你知道彩虹之子吗?就是那些被诅咒的婴儿们,据说他们很强,只要你提出让他们满意的条件,无论什么事情——当然除了那些违背自然规律的,他们都可以帮你办到。而我恰好知道让他们出现的方法,所以我召唤了彩虹之子。你知道我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吗?你绝不会想到。我的条件是兰特土地上的所有生命!很疯狂吧?你是不是认为他们一定会答应?当时我也这么想。但是很不幸他们拒绝了,彩虹之子提出了另一个条件,他们要在兰特居民的身上下诅咒,并且诅咒一直延续到他们的子孙身上,永无止尽地!其实当时我已经在兰特放了大火,生存下来的兰特居民所剩无几。
我答应了他们,然后他们救了阿诺德,并且让我们长生不老。后来在整理尸体的时候,我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熟识的人。因为当时Giotto不在,而彭格列的守护者们……也许被大火烧死了。
“‘是想亲眼看见那些因诅咒而焦虑、投入太多感情却得不到收获的人们的脸。我们一直认为,人类拥有的最伟大的财富,是感情。’这是彩虹之子的原话。”
斯佩多呼了口气,他似乎想结束这个话题,“现在你知道了吧?关于小骸的诅咒。我很可笑对不对,那些人都是因我而生,又全都因我而死。”
原本缄默不语的云雀抬起头,他的瞳仁亮得出奇,眼神和刚刚六道骸的眼神非常的相似,他的声音淡淡的:“可你让他们都得到了救赎。”
“救赎?”斯佩多笑起来,“nufufufu,你怎么会这么想!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云雀抿了抿嘴唇,他似乎也觉得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了,“Ti’amo是什么意思?”
斯佩多微怔,接着似乎是猜到了黑发少年听到的这个词的出处,他笑道:“意语,爱してる的意思。”
黑发少年眼睛睁大了些,上挑的凤眸非常的漂亮,然后他垂下头沉思了几秒,接着道:“你为什么不告诉六道骸,要告诉我?”
斯佩多愣了愣,接着从容道:“也许是因为你跟阿诺德长得像,也许是因为,觉得是你的话,或许可以理解。”
黑发少年闭了闭眼,他想起了之前曾经做过的那个梦——尸横遍野、满目猩红的兰特。
这时他们面前的靛色雾墙忽然抖了抖,接着裂开了好大一条口子。斯佩多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复仇者追杀兰特遗民的原因你也猜到了吧,因为他们本就该死了,却因为诅咒苟延残喘延续到现在。而我,我违反了黑手党的秩序——我灭了当时最大的家族彭格列。他们只是担心我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云雀咬着嘴唇,似乎是想冲上去。
斯佩多笑着望了他一眼,接着似乎是赞赏地继续道:“小骸能打到这个地步不错了。接下来,也该到我们出场的时候了。”说着他拿出手机发了几条短信,“阿诺德他们也该下来了。”
面前的雾墙“咚”的一声巨响,接着完全裂成两半,靛色的雾气渐渐消散。
等到雾气完全散去之后,斯佩多眼睛蓦然睁大:“小骸!”只见异眸少年坐倒在地,右眼受伤血流不止,原本就猩红的右眼现在和别人对视起来恍若来到地狱。
“哦呀哦呀,果然以一对六是不行的啊。”异眸少年笑道。
云雀似乎想上前将他扶起来,但最终没有,黑发少年默默地挥了挥拐子,冲上去迎敌。
斯佩多走过去将小孩儿扶起来,看着远处黑发少年自顾自打得不亦乐乎的身影,笑容有点幸灾乐祸:“nufufufu,小骸,我该说你可怜还是怎样?”
六道骸捂着右眼站起来,他很想飞个白眼给斯佩多,但是已经没有了那个力气。
“等会儿泽田纲吉他们就下来了,我让库洛姆给你包扎。”斯佩多正色道,“我现在得去跟那群绷带怪物交涉,顺便把你家小麻雀逮回来。”
六道骸正准备说“我也去”时,斯佩多拍了拍他的肩,“幻术保护层就交给你了。”接着转过身朝着不远处云雀恭弥所在之地走去。
“nufufufu~”斯佩多的身影随着靛色的雾气出现在复仇者们的面前,他扯住了云雀的衣袖,然后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暂停,黑发少年嘴里“切”了一声,手上的动作还是停了下来。
“戴蒙•斯佩多。”原本群魔乱舞的锁链们骤然全部停下,然后一根根各自回到复仇者手中。他们的声音隔着厚厚的绷带,听起来让人不大舒服。
斯佩多礼貌地笑笑,接着道:“能否打个商量?”
复仇者们在交头接耳一会儿微微颔首,“你说。”
斯佩多道:“我向你们保证以后绝不会作出如同三百年前一样的事情,交换条件是请你们放过兰特遗民,停止追杀。”
远处的六道骸被蓝发长辈这番大胆的言辞彻底搞得僵在原地。其实这时斯佩多自己心里也没底,因为说是交换条件,这对复仇者来说一点儿好处也没有。虽然他们追杀他原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好处。
中间的那个复仇者沉吟了一会儿,道:“这几年你确实很安分,但你已经不是黑手党,即使不再做那样的事情也无可厚非。可三百年前你毁了我们黑手党界的骄傲。”
斯佩多无奈道:“彭格列不也流传下来了么?而且还传了九代。”
复仇者道:“但却一代不如一代,到后来他们开始经商,洗白了所有黑手党产业。”
“这也挺好的。”蓝发青年的声音似笑非笑。
复仇者们再一次交头接耳后作出了抉择:“很抱歉,我们不能相信你。瑞德拉让你们活过来,你用幻术保护了兰特,但实际上你们早就该死了,早在三百年前的那场大火里。”
斯佩多眉头微皱,正准备再说句什么来反驳对方时,六道骸大吼了一声:“您怎么下来了?”斯佩多扭过头,发现楼梯口赫然站着三个人——阿诺德,库洛姆,泽田纲吉。
紫发女孩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虚弱地靠着泽田纲吉的肩,被搀扶着才好不容易能站着。阿诺德似是担忧又像是没有表情地望着他。
斯佩多向着他们挥了挥手,然后轻轻推了推云雀示意他过去,黑发少年原地挥了挥拐子,脚步丝毫不动。
斯佩多只好无奈转头:“不要拖我后腿哦。”
库洛姆提着个大大的白色医药箱,正帮六道骸绷带绑到一圈的时候,那边就打起来了。
金属乒呤乓啷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阿诺德和泽田纲吉冲上去帮忙,六道骸也想站起来跟着一起去,却被紫发女孩拉着坐下:“骸,你右眼受伤了,还是歇歇比较好。再说那边有斯佩多先生,也不缺术士。”
这时“嗖”地一条锁链飞来,六道骸迅速用三叉戟挡住。
“骸,保护好库洛姆。”那边泽田纲吉俨然换了一副模样,焰色的瞳仁看起来非常冷静,该说果然还是有彭格列血统的吗?
六道骸无奈地点点头,只好原地留下。
斯佩多左右躲闪间望了望手表,接着大声道:“nufufufu,只剩半个小时,绰绰有余。”
除阿诺德以外的其他人皆是不解地望着他,斯佩多高深莫测地笑笑,然后闪身躲过了右边飞来的一条锁链。
随着太阳的浮沉,时间从下午到了日暮。夕阳的余晖洒在众人身上,阿诺德的金发看起来更显漂亮,斯佩多转过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再次望了望手表。一条锁链飞来,一旁的黑发少年一拐子替他打掉,然后朝着他耀武扬威地挑挑眉。
“差不多该到了。”斯佩多说着,然后收起了武器,“暂停一下。”他比了个“stop”的手势。
“啊啦~黑桃君对我这么好,我会不好意思的哟~”
所谓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大概就是指这个意思了。
紧接着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的是搂着身旁橘红短发男孩的银白发色的青年,他的左手捏着棉花状的糖果,然后扔进了嘴里。
“白兰!!”泽田纲吉和六道骸同时喊道。
“哟呵~纲吉君,骸君~好久不见~”白兰笑着同他们打了个招呼,接着他怀里的娃娃脸男孩也朝着他们笑了笑,然后他转过身面向复仇者,“我可以保证,保证黑桃君绝不会再做出三百年前的事,以我密鲁菲奥雷首领的身份。他现在是密鲁菲奥雷的雾守哟~”
话音刚落,六道骸便不可置信地惊叹起来:“哦呀,什么时候的事情?还有那个密鲁菲奥雷,到底哪儿来的?”
“嘛~”白兰满不在乎地摊摊手,“其实很多事情骸君都不知道。”
复仇者们对于白兰的突然出现似乎感到不解或是疑惑,过了一会儿他们也便反应过来,“你同样也是兰特遗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白兰笑起来的双眸微微睁开,露出他紫罗兰似的瞳仁,他接着道:“不相信也罢,但,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具体条件你们提。”
“你以什么身份向我们提出这个要求?”中间的那位复仇者声音低沉地道。
白兰笑笑,满不在乎的样子,“当然是彭格列堕落之后黑手党界最大的家族——密鲁菲奥雷的首领啊。”
一旁的入江正一揪了揪他的手腕,似乎是让他不要太放肆,银发青年只是笑着回握了对方的手,一抹潮红刹那飞上入江的脸颊。
六道骸不服输地向云雀恭弥处走去,然后在他身旁站定。
复仇者在又一次交头接耳后,道:“你家族的雷守,Ghost似乎与地中海陨落的三架战机有关系。”
“用Ghost换?”白兰托着下巴想了想,“虽然那孩子的能力我非常喜欢,但……你们喜欢也可以拿去嘛,我是无所谓,黑桃君呢?”
“我也是。”斯佩多耸耸肩。
“其他的条件日后再提。”复仇者们道,绷带下他们的表情全然模糊不清。
白兰笑着点点头。
然后一阵黑色的雾气上涌,他们的身影被淹没在里边,日暮的光辉也救不了黑暗中的他们。接着雾气扩大,他们原先站立着的地方已然成了一片空地。
“这么简单?”泽田纲吉似乎是不敢相信。
白兰伸出一根食指摆了摆,“你太小看复仇者了,他们既然说了其他的条件日后再提,那就说明有我受的了~嘛,不过~多一位能干的雾守,倒是件好事啊~”
“我可没答应你。”斯佩多淡淡道。
白兰在一旁不顾入江正一的白眼叫起来:“真过分啊,黑桃君~!”
然后一阵短信的“嘀嘀——”声响起,是阿诺德。斯佩多好奇地凑过去,俨然一条彩信,发信人是迪诺•加百罗涅。
“你是怎么认识那小子的!”斯佩多不满道。
阿诺德扬扬眉毛,打开了彩信。
“狱寺隼人,14岁,意大利国籍,混血儿……这……”
斯佩多瞪大了眼睛,那张脸……
“我让他查的,彭格列初代守护者后裔。”阿诺德道,表情仍旧淡漠,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就料到。
“天哪!这么重要的情报你哪儿搞到的!”斯佩多不淡定了。
阿诺德嘴角一扬,一道淡淡的弧度,昙花一现的笑容,“加百罗涅家族危机,我让白兰做了个顺水人情。”那边听到自己名字的银发青年往这边望了一眼,然后笑了笑。
斯佩多微怔。
狱寺隼人的那张脸,跟三百年前叫嚷着要将他捉拿归案的初岚,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没有血缘关系恐怕他都不会相信。这也就意味着,G没死。没有死。三百年他们并不是尸骨全无,而是没有死。
这个消息让他惊恐。
实际上很久以前他就想过,如果那些事情全部都是假的——埃琳娜没有死,守护者们没有死,他没有打伤科扎特•西蒙,没有和Giotto关系僵化,没有爱上阿诺德。那么现在的结果会是怎样。事实证明他没办法想象,太多的假设只会使人内心不安甚至惶恐。
而现在,他的其中一项假设成真了。他却受宠若惊。
“你现在什么感受?”阿诺德问。
斯佩多笑笑,望了望四周,夕阳最后的光芒里,泽田纲吉和库洛姆站在一旁说着什么话,黑发少年追着小骸到处跑,白兰搂着入江正一不知道在看什么,“我现在的感受就是……果然当年我还是不够狠心。”
阿诺德一个白眼翻过去:“你这人真是。”
“真是什么?”斯佩多笑着反问。
——真是叫人又爱又恨,坏到极点却又有一颗善良的心脏,有时候招人厌恶有时候惹人心疼。
不过这些阿诺德都没有说,他拿出手铐在手上虚晃了几圈:“真是欠拷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