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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官银 ...

  •   自白序:
      剑客,行侠仗义之士也。
      在我能握紧三尺青锋的那刻起,这一生就此定位。
      之后,江湖沉浮浩荡十载,一时风靡“点剑为财忙,片叶不沾身”指的就是我——这种境界。
      境界造就名誉。
      当“某某剑客”成为自己代称的今时今日,依旧独来独往的我,每每风高月黑,睥睨着手中迷离闪耀的真金白银,不禁感慨万千。

      (1)
      夜,新月如镰,芙蓉帐暖。
      剑客我正欲使出“一柱擎天”之际,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锋刃稍顿,身下人风驰电掣的拽住我衣角。
      “别……”
      我敛眸。
      “听而不闻,”富贵风流态,身下人伸出五根葱白指:“再加五十两。”
      我莞尔,剑锋又起。

      “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须臾不见屋内动静,门外一声紧密一声,镂花扉颤火烛摇曳。
      “走水?索命?赶投胎?”身下人不悦,慵懒的娇喝夹杂粗重喘息,“都给候着!”
      立时,廊下噤若寒蝉。
      捋过鬓角湿濡的发,耳根清静的我沉定吐纳。
      “夫人,”堪堪剑锋一转,由深而浅、遽离,“完毕。”
      身下人“唔”地低哼,微昂圆润的玉颈徒然垂下,青丝铺锦。
      “近日几番折腾,身子骨果然清爽不少。”
      “如今贵公子已正其位,夫人可停服草药,在下担保平安顺产。”将套于剑锋处的玲珑玉锥取下,细细擦拭收纳,我挽剑归鞘,“出诊四次,足穴三十六击,督脉经穴十二击,收取白银四百两外加五十两充耳不闻费,共计四百五十两——官银。”
      “咯咯,”贵妇略显拙重的自床榻移下三寸金莲,“都说两仪剑客敢收官锭也只收官锭……”
      “揽的是天下财,治的是闺中疾,走的是夜行风,”斜钗摇步,一阵窸窣的从半尺榻板底拖出一个朱红锦面包袱,“端的是干净利落。”
      “过奖。”剑鞘勾起包袱掂了掂,我颔首:“劳碌财经不起火耗参杂,夫人明理,多谢。”
      “罢,”整整衣襟,贵妇沉缓优雅的摆摆手,清淡道:“望奴家推门之时,阁下已云踏清风。”

      (2)
      谨慎的上房掀瓦,这才望见外院灯火通明,光亮如昼。
      与此同时,贵妇推门而立,廊下一人上前俯首耳语,随即二人出了内院。

      将锦面包袱系于背上,我躬腰掠过背光的屋檐。
      “喵呜……”
      一丈开外的榕树上,夜猫叫得撒欢。
      弓身一头钻进繁茂的树冠中,枝叶散落,一道纤细的黑影自树干跃下。
      倚靠粗干藏匿,有人悄然凑近。
      某种熟悉感令片刻不离剑柄的手指紧了又松——沉西。
      “哪家倒霉的小畜牲?”
      瞧那细小黑影轻巧的攀上墙头消失在外院,我皱眉。
      “隔壁偷腥的崽子,顺手掳来凑合凑合。”递给我蒙面巾,沉西意味深长的轻笑:“方才,韶夫人可是知情识趣的紧。”
      置若罔闻,我戴上面巾,低声:“闹得如此动静,损人不利己。”
      “原本只想摸他几件细软,结果见着个烫手的玩意儿,”沉西贴得更近,瘦削的下颚抵我肩头,“一块货真价实的免死金牌。”
      我沉定回眸——太近了,彼此的鼻息隔着厚实的布料尚觉热气袭人,好不习惯。
      “前朝之物?”
      “嗯,”还未瞧清昏暗处他的眉目,硌人的温度撤离,沉西拉下陶土面具,瓮声瓮气:“拿抑或不拿皆棘手。念韶大人不算大恶之人,我便将它斩成几段,分别放在几间厢房的茶壶内,听天由命。”
      我脊背一阵阴风。
      “事已至此,”感到他面具后“期待附和”的默然,我讷讷:“走吧。”
      “且慢,”沉西自后扯住锦布包袱,“有戏。”
      我顿足,状似随意的拂了拂他适才抵着的肩。
      这时,围墙那头蓦地传来几声连环巨响,炸雷一般,随即,整座府院乱作一团。
      “这……”
      我叹:“乔侍郎好命苦……”
      沉西拍拍我肩臂,不等我感慨发完,先我一步闪出树冠。
      我无奈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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