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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高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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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郝卫闲懵了。
他面色铁青,见了鬼似的瞧着面前的人。
普普通通的皂袍,普普通通的一把钢刀,普普通通的靴子,普通得全身上下只有脸和身段不普通的一个普通捕快。
(……尼玛快不认识普通这两个字了啊!)
三更,他到客栈后面去解手。
万籁俱寂。
他尿得兴起,忽然就听见后面院子里有人声。
提了裤子转过去,就瞧见了捕快。
他已经见过了微笑的捕快、打劫的捕快,以及微笑着打劫的捕快。
现在,他又见到了这个人的另外一面。
杀人的捕快。
雪上流了七八尺见方的血,地下趴着四个死人。
捕快从容地从尸体上踩过,顺便擦了擦擦鞋底,然后把染了血的刀插回去挂好,才慢条斯理地朝着郝卫闲的方向笑道:“郝帮主也睡不着?”
郝卫闲低头一看,心道:擦,看得太入神,不知不觉从藏身处走出来了。
捕快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
郝卫闲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捕快拊掌笑道:“那么巧?我也睡不着,喝一杯?”
杀人不眨眼的大强盗郝卫闲,忽然就觉得身上有点冷。
他想:捕快这种东西,果然是天敌。
每章一冷:
晴:我杀的到底是谁?你的仇人?
谢:不知道啊,大概是?
晴:……
谢:先杀了再说。
晴:……
八.
月明星稀。
郝卫闲正坐在屋顶的边边上,努力使自己不掉下去,因为他实在很想离某个人远一点:哪怕就远一点点,那也是好的。
得闲客栈是城里最大的客栈,很高,装帧得也很富丽堂皇,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主楼的屋顶上,还安了两个鎏金的螭吻头。
捕快此刻就在他的对面,四平八稳地坐在其中一个螭吻头上,手里抱着个锡酒壶。
郝卫闲想: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他简直从来就没有正正经经地坐在他应该坐的东西上过,譬如椅子、凳子,或者一张床。
他好像总是比较喜欢坐在很危险的东西上。
譬如各种各样摇摇晃晃的高危地点,奔跑中的马车车辕啊,高楼顶上啊,什么的。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郝卫闲发完呆,发现自己已经不小心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
“这个么,”捕快沉思了片刻,忽然笑了笑。
这笑容实在太暧昧、太不合时宜了。
郝卫闲心里咯噔了一记。
捕快摸了摸下巴,愉快地道:“其实我正在追捕一个逃犯,所以得找个高一点的地方,好找到他,然后——”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低声道:“然后就偷偷把他给放了。”
郝卫闲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很淡定了,这次还是忍不住眼角狂跳。
果然捕快继续摸着下巴,喃喃道:“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就喝了那么一小口,就把这么大的秘密都告诉别人啦,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说完他摸下巴的手垂了下来,下意识摸了摸腰畔的钢刀。
郝卫闲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叫你嘴贱!
现在逻辑是这样的:你先辛辛苦苦,长途跋涉去找一个人,找到以后把他抓住,抓住以后把他放了,然后……没有然后了。
这完全就是一个疯子嘛,你跟一个疯子较什么劲较什么劲啊你!
九.
郝卫闲作为一个绿林大盗、一帮之主,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无助的感觉了。
捕快一开始只是有点醉,说的话也不是那么多。
然后他就越来越醉,越说越多,本来只是说几句无关紧要的浑话,然后就越说越要紧、越说越要命。
“你知道京城最高的地方是哪里?”
捕快的嘴巴里还含着一口酒,偏偏又正对着风,一句话模模糊糊问了好几遍,郝卫闲才算听明白。
他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难道不应该是太和殿?”
捕快猛然拍了一下屋檐。
郝卫闲吓了一跳,赶紧扶住旁边的…..光溜溜的瓦片。
擦,还不如不扶。
等他好不容易坐稳,才听到捕快神秘兮兮地道:“你说得对,就是紫禁城里的太和殿。”
说得对你拍什么屋檐!
郝卫闲迎风面无表情了一会儿,回过头来问:“所以呢?”
捕快又压低了声音,道:“28年前,太和殿高七丈六尺,已经是京城最高的地方。”
郝卫闲道:“那现在呢?”
捕快笑了笑,悄声道:“现在它一共有八丈四尺,奇怪的是,这28年间,根本没有任何修葺过太和殿的记录。”他眨了眨眼,道:“你不觉得有趣么?”
郝卫闲显然已经完全被他的语气和神态震住了。
他犹犹豫豫地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
捕快朝他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接着他就听到郝卫闲也压低了声音,无比小心谨慎地道:“你的意思是说……它是活的?自己会长高?”
捕快:……
迎风会长什么的真的经不起脑补好嘛?
顿时觉得酒都醒了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