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物天堂》酒爷

2、不容乐观的小雌兽

　　拉坎冬部落的族长肖金正在为部落的事情头疼。
　　世界是广袤的，森林沙漠是危险的，常常需要兽人们一起联合对付。然而除了有了伴侣的兽人因为雌兽身体弱而选择在部落里定居外，年轻的单身兽人们总是欢乐地在外面撒野，尤其豹族和熊族的兽人，极其喜欢独居。
　　肖金想到这里，恨得牙直痒痒，手中夹的兽骨恨地朝膝前的木雕兽头上敲了几下：
　　“叫你们喜欢独居？”
　　“叫你们到处乱跑！叫你们娶不上雌兽！”
　　但是，部落的雌兽数目少也是单身兽人们到处流浪的原因，他们不可能跟自己的兄弟抢一个雌兽吧，有的兽人非常幸运，在长途跋涉后找到了自己的伴侣，就会回到部落居住，为拉坎冬的壮大做努力；而有的兽人，连死在了哪里都不知道。
　　虽然说部落里狮族、虎族、狼族的成员多一些，豹族和熊族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于无论如何想增加部落兽人数量的族长来说，每一个兽人都是很珍贵的。尤其是熊族，虽然说产仔数量低，间隔时间长，但是，熊族是最多机会出雌兽的一族啊，狮啊虎啊能生好养再多有个毛用，生下一窝窝全是小兽人啊有木有！全族的雌兽数目本来就很紧张啊有木有！！！再这样下去，拉坎冬部落就会在自己闭眼前玩完有木有！！！

　　“族长，族长——”一声狮吼声从远及近，风一样闯进了族长肖金的帐篷。
　　“出了什么事！”肖金立马收起自己吐槽的郁闷表情，威严地问道。
　　“熊族的凯勒曼和韦尔奇下山了——，吼——”
　　“山上发生什么事？”肖金起身，慢吞吞向外走去，他想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就让部落的兽人们先抵抗一阵子。
　　哼哼，让你们先感受一下分/身乏术的感觉吧，然后把你们那些浪在外面的哥哥、弟弟、叔叔、伯伯都给我呼唤回来。知不知道族长我为了增加部落兽人数量身上的毛都快掉光了啊有木有！！！
　　“他们下山说是要定居。”
　　“定居？”肖金收住脚步，转身折回石墩，“他们跑到哪了？”
　　“已经进了部落，现在正往族长大人这里走来。”
　　“喔。”肖金答了一声，手撑住脑袋，闭目养神。

　　跑过来报告的狮子见族长兴趣缺缺的样子不禁惊奇，要知道族长为了把那些整日只知道在外面游荡的年轻兽人召唤回部落，都快成鸲鹆了，这种鸟会学兽人说话，最喜欢把一句话重复过来重复过去，听得兽人们个个脑袋发昏，想直接撞死在石头上。
　　“你家那谁谁谁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还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回来会死啊！快点给老子滚回来啊！！”
　　拉坎冬的部落每天都飘荡着族长这几句像是要开战般的怒吼声。
　　所以，为什么族长现在这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狮子很惊奇，它小心地嗅了嗅空气的味道，确定没什么危险，才低声问道：“族长？”
　　肖金只是挥了挥手，让他退出去。
　　狮子犹豫了一会，摇着脑袋蹿走了。

　　肖金睁开眼睛。
　　嘿嘿嘿，小子们是碰到什么事了吧，这才下山来部落定居了。
　　老子以前那么呼唤你们回来都不回来，现在……，哼哼，让你们先曝尸（不给房子住）个几天。

　　“嗯哼哼哼，嗯哼哼哼……”拉坎冬部落的族长心情愉快地哼起调子来。
　　要知道，这还是第一次有年轻兽人自己决定回归部落的，以前都是他呕心沥血地四处奔波历尽千辛万苦才把那些爱开溜的兽人逮回来个一二。。
　　奶/奶/个/熊！要是部落那些还在外面逍遥的单身兽人也像凯勒曼兄弟俩这么做多好啊……
　　拉坎冬部落就可以壮大了，不用再担心其他兽人部落的侵犯……
　　肖金沉浸在了自己的想像中。

　　一个维度过去了……
　　两个维度过去了……

　　“吼！怎么回事？”肖金大叫道，“那两只熊怎么这么慢！就算真是瞎子也该摸到了吧。”
　　“族长，他们要呆会才能过来……”
　　“嗯，你怎么还没走？”肖金看见刚才那只报告的狮子正在门口探头，“为什么呆会才能过来？”
　　“他们被挡在路上了，我赶紧过来报告给族长，怕你等急了。”
　　“被挡在路上？为什么？哪个部落的兽人不要命了，敢来拉坎冬撒野？”肖金鼻孔喷出两道粗气。
　　“呃，不是的。族长，凯勒曼他们捡了一只小雌兽。”
　　“捡了一只小雌兽，喔，什么！你说什么？小雌兽！！！”肖金一把揪住狮子长长的鬃毛往下拉，“他们捡了一只小雌兽？！！”
　　“是的，族长。你轻点。”
　　“快去看。”肖金闪过狮子，冲出门。

　　凯勒曼和韦尔奇正被一堆雌兽围在中间，他们表情僵硬地躲闪着雌兽们伸出来的手臂。
　　“呀，你看它在吸自己的手指啊！”
　　“好可爱啊，是黑色的头发呢，会不会是熊族的孩子啊？”
　　“应该是吧，凯勒曼，是你的孩子吗？”
　　“不是，是我弟弟。”凯勒曼微笑着回答，一边借着换手臂把雌兽摸在他家弟弟脸上的手躲了过去。
　　“哇，好想要一只啊！皮肤好白啊。”
　　“喂，你们下手轻点，我弟弟都叫你们摸出红印子来了！”韦尔奇大叫道。
　　“噢，真的啊，好娇嫩的雌兽啊。”
　　“我也要摸摸。”
　　“喂！”韦尔奇心疼地看着小雌兽脸上和胳膊上出现的红痕，却不敢伸出手掌把在耳边叽叽喳喳向他们弟弟伸出爪子的雌兽们推开。他一边念叨着“雌兽很脆弱，雌兽很脆弱”，一边向凯勒曼投去求救的眼光 。
　　凯勒曼则带着抽搐般的笑任雌兽们对他们的弟弟摸来捏去。

　　“咳咳。”
　　“族长。”雌兽们纷纷散开。
　　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众兽人的眼里，金色的头发胡须像古树根一样虬立，隆起的狮子鼻旁边绘着四道玉蓝色的花纹，高耸的眉骨下一双浅栗色眼睛正和蔼地看向凯勒曼怀里的小雌兽。
　　“你们回来了。”
　　“是的，族长。”凯勒曼和韦尔奇半弯下身子行了个尊礼。
　　“听说你们打算在部落定居？”肖金打量着小雌兽，小雌兽也睁着黑而圆的眼睛看着他。
　　“是的，族长。”凯勒曼答道，“希望能得到你的批准。”

　　因为兽/性本能的原因，兽人必须有自己固定的地盘。在部落生活中，本部落出生后成长起来的年轻兽人和新加入部落的外来兽人都必须由族长来划分一定的定居范围，并向全部落告知，以确保兽人之间互不受侵扰的生活。

　　肖金点点头，作沉默状了片刻，“这是你们捡来的小雌兽？”
　　“是的。”
　　“让我看看。”
　　凯勒曼把怀里的小雌兽递出去，小雌兽“咿咿呀呀”叫起来，抱住他的胳膊不放手。
　　“乖。”凯勒曼轻轻拍了拍小雌兽的后背，小心地放到了族长早已伸出的手臂上。
　　“看来你们和它感情很好吗。”肖金漫不经心地说。
　　“当然，他是我和韦尔奇的弟弟。”凯勒曼尊敬地回答道。
　　“不过，你们没有阿爸，也从来没有接触过雌兽，这个孩子应该由一对经验的兽人伴侣来抚养呀。”
　　周围有雌兽的眼睛发出光来，旁边围着的兽人也开始低低相互吼叫起来。
　　小雌兽在肖金的怀里不安地扭了扭。

　　“阿爹曾经给我们说过，一个完整的家庭必须是有一个雌兽的，”凯勒曼保持着半弯的尊礼，“我相信在部落里，弟弟会在我和韦尔奇的教导下健康成长起来的。我们会向有经验的伴侣细心请教的，这也是我和韦尔奇下山的唯一原因。”
　　“不错，你们也答应过我，如果一坦尔后，小雌兽出了什么问题，它就应该交给族长，由族长来决定合适的兽人伴侣养育它。”

　　“祭师，是祭师大人。”
　　兽人和雌兽纷纷将左手贴到胸口上，半弯着腰，朝祭师行起尊礼。

　　凯勒曼行完礼后，站直身体，“是的，祭师大人。我和韦尔奇遵守我们的诺言。”
　　“好的，我们应该为一个新的生命加入了拉坎冬部落而欢呼。”祭师朝肖金使了个眼色，阻止住他张开的口，“凯勒曼，韦尔奇，这只可爱的小雌兽，还没有名字吧，我们请族长给它起一个美丽的名字吧。”

　　肖金看着怀里的小雌兽，黄昏的太阳就像熔岩一般在西天燃烧，光线折射到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眼睛上，深不见底，就像十胜石一样美丽。

　　“阿帕契！它的名字就叫阿帕契！”肖金高声说道。
　　“愿笑容一直伴随着它，愿拉坎冬神庇佑着它！”

　　“阿帕契，真是个很适合的名字呢。谢谢族长。”凯勒曼把小雌兽接过来，抱到眼前，“听到了没？弟弟，你以后就叫阿帕契！”
　　小雌兽回到了熟悉的怀抱，把头扎进凯勒曼的胸前蹭了两下，偷偷抹掉眼角的泪。

　　“为新生命的到来，我们拉坎冬部落今晚将举行一场聚会！”肖金挥舞了两下手臂，“大家都一起来参加吧！”
　　“噢——”
　　“吼——”
　　兽人们沸腾起来。
　　有了孩子的雌兽们则悄悄地在心里琢磨着晚上跟凯勒曼兄弟俩套套近乎，赶紧给自家小兽人制造些‘青梅竹马’般的机会。

　　于是，晚上聚会开始后，凯勒曼兄弟俩收到了不少礼物，其中最多的是小雌兽喜欢的各种小木雕、彩色晶石、野果还有鲜花。
　　韦尔奇好奇地捡起一株岩桂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很浓重的香味，“啊——欠”！！！
　　“原来雌兽喜欢这种香喷喷的东西啊，又不能吃。”他嘀咕道，随即呵呵笑着把岩桂凑到小雌兽鼻子边，“弟弟，你看你这么小都有兽人追求你了。”
　　“啊——欠，啊欠啊欠！啊欠啊欠！！”小雌兽的喷嚏铺天盖地扑向韦尔奇。
　　“韦尔奇拿远些，阿帕契闻不了那个味道。”凯勒曼慢慢地挤着手上的果子，刚才部落雌兽有说过，比起兽人，小雌兽更喜欢野果。
　　“雌兽都是果子做的。我们可以没有肉，但是不能没有水果。”
　　他被郑重地说教了一顿。

　　“啊欠啊欠！啊欠啊欠！！
　　“啊欠啊欠！啊欠啊欠！！【内心独白：快拿走啊，老子对花粉过敏啊！！】
　　小雌兽的喷嚏越来越大，部落正在狂欢的兽人纷纷转头看过来。
　　“韦尔奇，不是说不要把岩桂放……阿帕契你怎么了？”凯勒曼扔下果子，抱起小雌兽赶紧顺气，“你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呀？”韦尔奇两包眼泪都快挤出来了，“我早把岩桂拿开了，可是弟弟还是不停地……”他比划着，看着凯勒曼的脸黑成了夜色，声音低了下去。
　　“祭师，祭师！”

　　“出了什么事？”
　　“阿帕契他……”凯勒曼把小雌兽抱到祭师面前，眼泪都快流下来。
　　小雌兽痛苦地揪着自己身上的兽皮，缩成小小的一团，皮肤出现小小的红点。
　　“是不是桑毛虫的毒没有清完？”韦尔奇在旁边小声说道。
　　祭师一眼刀飞过去：难道你在怀疑我的医术？
　　不过，小雌兽的症状真有点奇怪，呼吸急凑，体温有些高，皮肤上有小红点，看起来确实很像中毒，但又看不出来是什么毒？

　　“祭师？”
　　祭师皱着眉头，“你们又喂它吃了什么？”
　　“没什么啊，你不是嘱咐过今天暂时不能吃东西，只能喝水吗？早上喝了祭师开的药，中午的时候也只喝了些水，晚上什么还没吃呀。”凯勒曼焦急地说道。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祭师沉吟了一会。
　　“这个我知道，”韦尔奇连忙举手，“我把那个岩桂给他闻之后，他就开始变成这样了。“
　　“岩桂？”祭师伸出手，韦尔奇赶紧把自己手上的岩桂递过去。

　　“没什么问题啊，”祭师检查了一遍，皱起眉来，疑惑地说道，“和平常一样。”

　　聚会安静下来，大家都关注地围在祭师旁边，看着小雌兽脸色越来越红，胸膛起伏也越来越快。
　　“难道……”肖金突然出声，和祭师对了一眼。
　　“族长，难道什么？”凯勒曼急切地问。
　　“很有可能。”祭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点点头。
　　“什么可能？”韦尔奇也问。
　　有年长的兽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族长——”兄弟俩叫了起来。
　　“咳，”肖金清了一下嗓子，沉重地说道，“他可能，是被伊希凡偏爱的孩子。”
　　什么——
　　凯勒曼感觉一道闪电劈过自己的脑袋。
　　怎么可能？

　　伊希凡为月亮神，主管生育，是拉坎冬部落的生命之神。它与太阳神拉坎冬共同创造了拉坎冬人。每一个新生命都是由伊希凡送到兽人伴侣身边的，但是，严酷的环境并不利于兽人的生存，与他们强大的力量伴随的是极其艰难的繁/衍，往往有新生命生下来就无法存活，兽人们都说，那是因为伊希凡神偏爱着这些孩子，于是早早带它们离开，天上有那么多个星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而无法存活下来的，带有天生残缺和某些疾病的，会被偷偷丢弃。
　　强者生存，这就是兽人世界的法则。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凯勒曼抱紧怀里的小雌兽。
　　拉坎冬神明明给了他们希望，伊希凡却又马上要带这个希望远去？
　　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流下来。

　　凯勒曼想起自己的阿爹。
　　其实他和韦尔奇都不是阿爹的孩子。总有很多部落在战争中遗失族民。
　　阿爹在离部落遥远的森林里捡到了他，教他捕食、打洞、过冬，然后又捡到了韦尔奇，让他感觉到了有兄弟的快乐，
　　后来阿爹走时，对他们说，他惟一的遗憾的便是没能为他们捡来一个雌兽弟弟。
　　“哈，当然这也是不可能的。”阿爹看着天空说，“谁会把珍贵的雌兽遗弃在外面呢？”
　　“但是，真希望有一个呀。”
　　阿爹说完后，便永远离他们而去。

　　“哥哥。”韦尔奇靠了过来，脸上也是泪。
　　他们俩凑在一起，就像小时候阿爹走后他们窝在一起悲伤一样。
　　小雌兽延续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阿爹的希望。

　　部落的兽人围在他们旁边，静默着。
　　肖金和祭师也沉默着，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这两个年轻的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