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妮恩的海风》潇湘碧影

12、重建

　　气氛死一般的寂静，其他的人虽然没明白茉莉怪在哪里，但苏珊和丹奇更难看的脸色显示出事情发展并不好。
　　不多久，苏珊的电话响起，是雷欧力：“苏珊，穆尼恩发生了大事情……”
　　“你直说！”
　　雷欧力的声音也有些哽咽：“简单来说是被一种怪物袭击了，目前猎人组织正赶往当地援助。穆尼恩比较偏僻，附近情况暂时未知……奥德里市和你们所在地方向没有发现类似事件，你们暂时呆在首都。”
　　“茉莉呢？她怎么样了？”苏珊深深的呼吸，把到了眼眶的眼泪直接逼了回去。
　　雷欧力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大好，一句话也不肯说。”
　　“猎人协会是什么？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猎人？消息可靠么？”
　　“很可靠，所以在猎人协会没有反馈意见之前，不建议你们回去。具体的时间我会通知大家。还有，你们的账号报给我。”
　　“账号？”
　　雷欧力叹口气：“这么多人投靠米达，吃住都是问题。”
　　“不用，我们有生活下去的能力。”苏珊断然拒绝。
　　“这个时候是大家互相帮助的时候！”雷欧力强势的说。
　　苏珊沉凝了一下，扫过打散工补贴家用的米达的房间，叹了口气，把账号报给了雷欧力。
　　实际上雷欧力并没有太多钱，只不过比苏珊那边打散工的好一些。拿出自己大半的积蓄转账过去，才腾出空来照看茉莉。

　　茉莉的状况十分不好，若不是想要知道最后的结果，恐怕早就昏了过去。强撑着等消息的她一个人缩在墙角，尽管能听到雷欧力的说话声，却一句话也不想说。全身无力，不想动弹。只留着灵台的一丝清明。
　　雷欧力蹲下身子与蜷缩的茉莉平视：“茉莉，安德烈爷爷是真的很厉害。你不要担心，猎人本来就是比怪物还夸张的存在。”
　　茉莉依然不说话。
　　雷欧力拍拍茉莉的头：“打起精神来，也许只是虚惊一场呢！哈哈……哈哈……安德烈老头那么彪悍，搞不好拳打一对，脚踢一双神马的。”
　　茉莉含泪摇头：“雷欧力，我以前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嗯？”
　　“酷拉皮卡是不是一个金发的男孩，窟卢塔族，仇人是幻影旅团。”
　　“哈？你怎么知道？”雷欧力确认自己没说过这些，茉莉怎么会知道？
　　“我梦见过你们，你，酷拉皮卡，小杰，奇牙。甚至奇牙的哥哥，还有鲸鱼岛。以及……”茉莉忍不住大哭起来：“以及……比幻影旅团还厉害的……嵌合蚁！”
　　雷欧力的手狠狠抖了一下，咽了口唾沫：“真……真的？”
　　“就是真的！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会在那么多人里求你带我回家！”茉莉哭的肩膀剧烈的抖动：“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雷欧力的眼眶霎时蓄满了泪水，不可能！那样的地方，那样得天独厚的地方，怎么可能。“茉莉，噩梦这种事做过就做过嘛，哪能相信呢。对吧？”
　　茉莉哭的声嘶力竭，雷欧力经历比较多，对穆尼恩的感情也不如茉莉。多少还保持着一点冷静。伸手揽茉莉入怀：“别怕，大家都会平安的。”
　　茉莉只哭着摇头，万分绝望带着那一线希望，难过的她呼吸都困难。
　　雷欧力不再多说，默默的抱着她，这种事，什么话都是苍白。抬头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苦笑，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家乡……房间角落的篓子里，似乎还能闻到穆尼恩特产飘来的淡淡香味。想起贝琳达圆圆的身材打包的样子和安德烈抽着他上进的神情，鼻子一算，差点哭出声来。不由的把茉莉抱紧一点，再抱紧一点。

　　茉莉几乎不吃不喝的呆了两天，直到雷欧力再次接到酷拉皮卡的电话：“我在穆尼恩……没发现生命的气息……”
　　雷欧力用力捏紧了电话，茉莉却双脚一软晕了过去。
　　“也没有蚂蚁，你和茉莉……回来吧……”
　　雷欧力挂断电话，一把捞起茉莉往飞艇场走去。途中只用电话通知了苏珊。苏珊深吸一口气，将拳头攥的紧紧的，我不会认输的！

　　踏入穆尼恩镇，茉莉忽然惊醒，从雷欧力的背上滑下来，三步一踉跄的往家的方向直接奔去。茉莉跑的极快，似乎把多年来练习结果都爆发出来。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啊！回答我！”茉莉撕心裂肺的喊：“我回来了，茉莉回来了！！”
　　穆尼恩比想象中还损毁的严重，房屋几乎全塌。四处有嵌合蚁的残骸，散发出恶臭的气息。望着被碾的粉碎的，带给她这么多年快乐的屋子，茉莉跪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她痛恨命运对她的不公，痛恨上天每一次都在她很幸福的时候无情的一击。怎么可以这样对她！怎么能让她连续两世都忽然面对至亲的生离死别！不由怒吼：“老天你瞎眼了吗？我从来就没做过坏事啊！”

　　忽然一只手用力的把茉莉拎起：“起来！去找吃的，猫快饿死了！”
　　茉莉抬头一看，竟是苏珊：“你们……也回来了？”
　　苏珊沉静的说：“恩，我们比你近，先到家。你去森林里找食物，几天没有人喂猫，饿死好几只了！快去！”
　　“好……”茉莉不由自主的答应着。
　　苏珊回过头来对雷欧力说：“你陪茉莉一起去，尽可能找多的食物。捕鱼出海来不及，我家的杂货撑不了几天。”
　　雷欧力点点头，与专程赶过来的酷拉皮卡和旋律只来得及颔首示意，就各自分头行事。

　　看着远去的雷欧力，苏珊收回目光，对酷拉皮卡郑重的鞠躬：“多谢你的照看！真是十分感谢！”
　　酷拉皮卡没兴趣寒暄，只摇摇头说了一句：“我是雷欧力的朋友，应该的……”

　　茉莉和雷欧力以极快的速度解决了两只山猪抗回了镇上。众人配合默契的卸骨拆肉，气氛沉静的可怕。苏珊依旧沉静的指挥着所有比她大的人，哪些腌制风干，哪些现烤。明天由谁去采野菜补充维生素，由谁负责收拾安德烈的点心店并烤出面包来。再有，剩下的人全部集中起来收拾残骸，实行安葬！至于嵌合蚁的尸首，统统丢进海里，眼不见心不烦！
　　接到任务的众人默默的坐在广场上吃着晚餐。胸口如同堵着棉花，却艰难的咽下。茉莉一面味同嚼蜡的咬着山猪肉，一面目测剩下的居民。眼泪差点再次飚出，就算加上雷欧力，也只剩下九个人。昔日一千多人的小镇啊！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逼的人出去打工，恐怕最后能剩下的更少。想到此处，茉莉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起来。这一声仿佛触动了开关，在场的诸位都忍不住泪流。
　　酷拉皮卡叹了口气，转头望着旋律。旋律点点头，拿出长笛轻轻的吹奏。
　　一曲终了，大家的心情奇异的安静下来。
　　丹奇望着旋律，又看了看酷拉皮卡，最后盯着雷欧力和茉莉：“你们到底……”皱着眉头，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
　　茉莉捡起一根烧至炭化的树枝，在地上画起了图，一面说道：“是念。分为六大系……旋……这位小姐是特质系么？”
　　旋律摇头：“放出系。你好像认识我？”
　　茉莉无力解释，只摇了摇头。温柔如旋律当然不会追问，她探听不到有恶意的声音，也就不在意。转头瞟了一眼异常沉默的酷拉皮卡，轻轻叹了口气。这位上司又想到不好的事情了么？

　　无论是舟车劳顿的茉莉，还是已经收拾了一整天的苏珊他们，都出于十分疲倦但精神亢奋的状态。太阳西沉，萧条的感觉更是直刺众人的心底。没有人愿意回去睡觉，似乎聚集在一起，心灵上可以得到些许安慰。
　　旋律用她独特温柔的嗓音劝说着大家，最终还是决定暂时睡在一个叫做艾米丽的女孩家里——她家损坏的相对小。一行人抱着为数不多的被子，像刚出生的小老鼠一样抱成团。旋律继续吹奏着安眠的曲目，不多时除了酷拉雷欧力和旋律三人，其余的都沉沉睡去。
　　雷欧力再次叹气：“好朋友，多谢！”
　　酷拉皮卡悄悄的走到外面，任由月光撒在身上，清冷的如同天使。
　　“酷拉皮卡……”雷欧力轻轻的喊道。
　　酷拉皮卡苦笑一声：“我竟没有一个小女孩坚强。”
　　旋律接道：“那位苏珊小姐真了不起！”
　　“你来的时候，这里什么情况？”雷欧力问。
　　“人间地狱。”酷拉皮卡摇头说：“嵌合蚁吃人的！所以很多尸体都血肉模糊。还有一个老人，血肉模糊的直接倒嵌合蚁尸山上。身体还有余温，可惜我来迟了一步。抱歉！”说到这里，酷拉的眼睛瞬间变成红色，却带着一丝艰难的声音继续说着：“我和旋律大致收拾了一下，苏珊小姐她们就回来了。”
　　“旋律，这次也谢谢你。”雷欧力向旋律道谢。
　　旋律摇摇头：“是我自己要跟来的，我想这种事大家应该很难受。正巧我在这方面也有点研究。”
　　三个人再次沉默。旋律呆了一会儿便说：“我去看看他们，唉，还都是孩子呢。”
　　看着旋律消失的背影，雷欧力对酷拉皮卡说：“陪我去海边走走吧。”

　　海浪轻轻的拍打着礁石，间或传来的几声猫叫，显的更加静谧。
　　“那一年，我第一次到这个小镇，茉莉就是带我来这里看的日出。”雷欧力轻轻的说：“很美。”
　　“可以想象。”酷拉皮卡说：“旋律告诉我，这里一切的声音都那么纯净。”
　　“我把这里当成了家乡，我以为从此以后我也有了家乡。没想到……”说到这句，雷欧力发出压抑的哭声。
　　酷拉皮卡闭上双眼，他只想到了两个字：族灭！
　　“我会留在这里。”
　　“嗯。”
　　“我也会好好照顾茉莉。”
　　“嗯。”
　　“酷拉皮卡……”
　　“嗯？”
　　“都是无根的浪人，你也把这里当成家乡吧。”
　　“好。”
　　“真好，”雷欧力望着星空说：“从此以后，我们都是有家乡的人了。”
　　酷拉皮卡轻笑。
　　海风吹拂着刘海，两人相对无言。

　　一夜好眠的茉莉精神恢复了许多，看到满目苍夷的家乡和精神十足的苏珊，再也不好意思颓废下去。其余人大约都是如此。年纪最小的苏珊都这么坚强，没有人好意思继续脆弱。
　　热火朝天的整理了三天，穆尼恩大致能够勉强住人。可今后的生存却是大问题。茉莉觉得也还好，除去依旧要上学的雷欧力不算，剩下的只有8个人。三个女孩，五个男孩。女孩子们可以往返于市里贩卖新鲜鱼或者鱼干，男孩子们在近海捕鱼就是。
　　苏珊也说：“等雷欧力回来，就在这里开个诊所。周围的人自然要来看病，这样杂货也好，面包也好，鱼也好就都可以销售出去了。这里！”苏珊抬起手环绕了一圈：“附近五个镇都没有医生！也许有新的居民会移居过来。”
　　“不过，也不要什么人都放进来。”酷拉皮卡插言：“有些人会破坏这里的淳朴。”
　　众人点头，穆尼恩的祥和，不能毁在他们手中！
　　苏珊看着雷欧力：“你会回来吧？还是带着茉莉去别处生活？”
　　雷欧力对茉莉说：“等我毕业。”
　　茉莉并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