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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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刘玄德诚惶诚恐去向曹大人千金谢罪的故事立刻就传遍了许都的大街小巷。刘备在民间朝堂颇有仁义之名，而曹大人是个什么形象，咳咳，这里就不多说了。总之在夏天根本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的公共形象再次跌破底线，达到了历史最低点。
还没有收到下属们今天上报消息的夏天不知道自己早就被官员士子还有老百姓骂到臭头，荣登本年度“最讨厌政治人物”黑名单前三甲。一大清早的曹总就派人来请，说是要重要事情和她商议。夏天不敢怠慢，匆忙收拾了一下后就赶到了曹总的指定办公地点。
一进去就立刻感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曹操手下的几个文武心腹都在，围着一个沙盘嘀嘀咕咕说得好不热闹，都没注意到夏天已经进来了。夏侯惇抱着自己的刀坐在一边很无聊的样子，见她轻手轻脚地走近，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主公，此事绝不可轻举妄动，吕奉先向来勇武，而刘玄德貌似忠厚诚恳，谁又知道他私下在盘算什么注意。”谋士一号荀彧同志激动地说，“依属下之见，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将来必定一飞冲天，与其放任为祸，不如先斩草除根。”
夏天一听立刻大起知音之感，因为最近她就在盘算这件事，虽然仙人君告诫过她不要去妄想改变历史进程，否则必有大祸。可是想到未来刘备会给曹操搞出多少麻烦事，夏天就觉得还是提前干掉他比较安全。但她也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不说天谴命运之罚吧，她也没这个胆量和权力去公然杀掉他呀。
曹操就听着，不置可否的样子，捻着自己的胡须毫无表情。荀彧见状还准备继续发表一下《刘备必须死》的演说，谋士二号郭嘉却上前行了一礼，严肃地说：“主公，属下以为，万万不可。”
“奉孝有何高见，说来听听。”曹操点头示意，郭嘉微微一笑。
“主公兴义兵，为百姓除暴，以信义制服天下，那刘玄德素有英雄之名，如今贫困来投，若是主公忌而杀之，天下智谋之士听闻又会作何感想？”
荀彧皱着眉头说：“奉孝言之有理，可那刘备不除，我总觉得必成大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文若此言差矣。”郭嘉摇头失笑，“主公欲定天下，成霸业，怎能因一人之患阻四海英雄之心？如今只是区区一个刘玄德便怕了，那袁本初，刘景升，这些人又该如何。”
曹操点头赞许：“奉孝所言甚是，杀一人而失天下之心，谁轻谁重，我自然衡量得清。”
程昱见状，上前一步躬身：“刘玄德一再要求出兵，可张绣近来厉兵秣马，大有犯阙夺驾的意图，此刻出兵，怕是不妥。”
“嗯。”曹操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案，陷入沉思。夏天倒也知道这件事，张绣占据了宛城，在董卓手下混过，兵力不少。宛城和许都相距不远，而这个人最近似乎又和刘表结盟，好像蠢蠢欲动的不安分起来。曹操麾下的青州兵虽然精悍可数量并不占据绝对优势，如果现在派兵去打徐州，张绣趁机从后方偷袭，那就大大不妙了。
夏天站在一边大是感到气闷，这种正儿八经军国大事讨论她从来都没兴趣，当然也不会突发奇想地上去表现。什么叫纸上谈兵，什么叫班门弄斧她还是很明白的。不知道曹操这边开会把她叫来是什么意思，她不耐烦地动了一下，曹操斜眼看过来，忽然就把球踢到了她身上。
“倩儿，你觉得该怎样筹划？”
“啊？”夏天愣了，在场诸君都是些玲珑七窍心的超级聪明人，干嘛要问自己一个小丫头，当下就含含糊糊地想装傻混过去，“孩儿愚钝，军国大事，一窍不通。”
“哎，三小姐何必妄自菲薄，那锦衣卫不就是三小姐一手调/教出来的吗，可见在治军上自然是好的。主公只是问问，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郭嘉马上笑嘻嘻地断绝了她装傻的可能，曹操还点头，一副女儿啊我看好你的表情：“怕什么，又不是真要你带兵打仗，说说罢了。”
夏天无奈，狠狠瞪了郭嘉一眼，开始发愁。曹总虽然说没关系咱们就聊聊，但她知道真敢随便说个狗屁不通的看法，绝对没好果子吃。幸好，她冥思苦想一阵后，还真的想到了一番说辞。
“父亲，女儿以为，温候虽说英武过人，可素来有勇无谋，好大喜功，又喜欢名利财色，胸无大志。当务之急是要先稳住他，父亲可以派遣使者到徐州，以陛下的名义加官赐赏，只说将徐州给他。这样一来他大概就不会再想到更多的东西了。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全力先拿下张绣，稳定南边之后再转头对付他。三姓家奴声名狼藉，刘玄德对他有恩反被他逐出，天下还有谁敢和他结盟。届时父亲于情于理都占了上风，他便是再勇猛又能如何，莫非还要逆了天去。”
曹操难得地喜笑颜开，看着夏天，目光中满是慈祥：“好，不愧是我的女儿，说得好。”
夏天暗中松了口气，把手心的汗水擦在裙子上，心说废话，这是三国演义里本来就有的段子，还是荀彧说的。幸好当年我看三国演义看得认真啊！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高尔基爷爷诚不欺我。
她在这里高兴，其余几个谋臣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夏天，其实这些他们早就和曹操私下讨论过有了结论，可是从夏天嘴里说出来就有点诡异。当时虽然没有公然宣传女子无才便是德，不过在文盲占据人口总数百分之九十五的前提下，女人们没见识已经是常识了。十三岁就有这种见识，再长大点怎么办？
曹操嘴上赞叹，心中却若有所动，转头看看郭嘉，见他气定神闲，像是早就料到夏天会这么说，不禁暗中叹了口气。他随便找了件小事敷衍，让夏天立刻去办，这边却从书案上找出那封孙策写来的信，稍一犹豫，最后还是把它撕掉了。
等到夏天走后，曹操叹息着说：“我本想将她嫁到江东，如此看来，倒是委屈她了。也罢，再留她几年。唉，我这个女儿，若是儿子该多好。”
座下的人都不吭声，郭嘉面带微笑，他故意把话题扯到夏天脑袋上，又极力反对和江东联姻，大家都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荀彧看了他好几眼，若有所思。
涉及到主公家事，大家都只能装傻，不敢出言附和，只有夏侯惇哼了一声，闷声闷气地说：“算了吧，我看着她长大的还不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气。没错，她是聪明伶俐果敢毒辣，可说穿了还是个女人。对其他人都还罢了，唯独对自家人是狠不起来的。当断不断，难成大事。”
也就他敢这么对曹操直言不讳，曹操想了想，摇摇头，最后还是转移了话题。
“着令奉军都尉王则前往徐州。起兵十五万，分军三路，夏侯惇为先锋，曹昂领右军，于禁领左军，我自带中军，亲讨张绣！”
“领命。”
众人都躬身应下，随后自去调兵遣将准备粮草，这里就略过不提了。
夏天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暂时不用被抓出去和亲了，纳闷地想着曹总今天抽什么疯，难道准备还把自己往军师方向培养吗？真是的，饶了她吧。
郁闷地去交代手下办差事，夏天看看天色不早，打算回屋子去休息一会。走到大门边的时候却看见曹昂，曹丕，还有曹真三个人迎面而来，像是在争执着什么，只能上去行礼问好。
“三位哥哥好。”
“哦，是小妹啊。”曹昂笑了一下，但夏天注意到他笑得很勉强，“对了，你从父亲那边过来，可曾听说他要亲征带兵讨伐张绣的事情？”
“咦？”夏天大吃一惊，“父亲没有说到这件事啊，大哥是从谁那里听到的。”
“还用得着问吗，看下面都忙成一团了，又是调兵整队，又是点名清人的，粮草都恐怕开始上路了吧。”
曹真摇了摇头，五年的时间，他从一个笑起来有点羞怯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沉稳冷静的青年，虽然是曹操的养子又很得他信赖，但曹真在他们几个面前却一直保持着恭谨的态度，从不托大。于是曹家的兄妹和他关系向来不错。
“父亲办事，可真是越来越雷厉风行，高深莫测。”曹丕却是冷笑一声，“昨天在朝堂上还一丝口风都不露，连我们这些做儿子的都骗过了。难道我们还不如他帐下的那些文人武将可靠吗。”
“子恒，不得无礼，父亲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打算。我们只要听从父亲的吩咐便是。”曹昂厉声地低斥。
曹丕古怪地看着他，满脸不屑的神色：“好，好，大哥说得是，父亲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我们只要看着就行。如此纯孝，做兄弟的甘拜下风啊。难怪父亲都肯将兵权交与大哥，带兵出征了。”
曹昂皱着眉头说：“这是怎么了，你闹什么脾气。小心被父亲知道，又要训斥你狂傲不羁目无下尘了。”
曹丕一甩衣袖，硬是把曹昂逼退一步：“大哥为人宽厚仁义无双，我自然是比不上的。”
“喝醉了是不是，阴阳怪气，好了，不用多说我也知道，你哪里是对父亲生气，你是看不惯我又压在你头上了吧。虽然不是一个母亲所出，好歹我们也是兄弟，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曹昂虽然性格温和，不代表他就是个泥人没性子，最近曹丕老是针对他各种冷嘲热讽，他也真心生气了，语言锋利起来。
见他们兄弟不愉快，曹真大是尴尬，劝也不好不劝也不好。夏天也有点手足无措，她知道这两个哥哥一直都不是很合得来，可也没想到忽然一下子就闹得这么厉害，公然撕破脸了。平时曹丕都不言不语的，今天抽什么疯的跟曹昂叫板呀。
“三哥，别惹大哥生气，走吧，我有事情和你说。”
知道现在曹操很看重自己这个大儿子，夏天不想曹丕吃亏，抓着他的胳膊就往一边拽。曹昂也不想真的把事情闹大，拂袖而去，曹真无奈地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后，大概是和稀泥去了。
拉着曹丕匆匆走进大门，夏天一直把他拽进自己的院子，刚关上门，就看见他一拳打在门板上：“伪君子！”
“大哥他……”
“什么大哥，他算哪门子大哥！装出一副诚恳老实的样子，私底下玩的手段花样以为我不知道！他要是真那么仁义儒雅，能得到父亲的欢心吗！我看要不了几年，父亲恐怕都会忘记他还有其他儿子了！哼，区区一个贱婢之子，也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夏天被吓到了，她从来没有见曹丕发过这么大火，记忆里这人永远都是喜怒难测琢磨不定的：“三哥，小声些，别被人听到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呀三哥。”
他闭着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阵，像是强行把怒火压制了下去，忽然就冷静下来。好像他自由掌控着那个控制情绪的开关，可以任意开启关闭一样。当他回头睁开眼睛的时候，对上那双黑黝黝仿佛深不见底的眼睛，纵然知道他不会对自己怎样，夏天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颤。
“说得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忽然一把抓住了夏天的手，夏天疑惑地看着他。
“三妹，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吧。”
夏天心中惊疑不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个自然，我永远站在三哥一边。”
“那就好。”曹丕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毫无笑意的笑容，看了夏天一会儿，忽然伸手摘掉了掉在她头发上的一片花瓣。
“起风了，我送你回去。”
他鼻梁挺直，线条锐利却优美，上挑的眼角好像睥睨的凤凰，毫无疑问是俊美端正的相貌。可是，夏天却从那薄薄的嘴唇里看出了一丝阴冷的杀意，僵硬地点了点头。
她忽然觉得有点害怕……不，一定是错觉吧。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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