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云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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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云烟】
此后的几天，曹丕总是在做噩梦。他梦见司马懿想方设法的要杀了他，可是每当临死的时候梦境又会突然切换到曾经二人还在一起的时光。
曾经有一天，还是他没有被立为太子之前的一天。他正闷闷不乐的坐在院子边上，看着空旷的地面发呆。忽然有人报司马懿来见他。一听是司马懿，他又有了点精神。
似乎那一日他把司马懿留了下来……
而今不可能了。曹丕觉得自己当年有些可笑。怎么会和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
可是那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曹丕觉得自己恐怕也要病了。连续的噩梦让他无法安稳的睡眠。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总是牵挂着那个姓司马的人。
司马懿仲达，司马懿仲达……
曹丕甚至想，自己是否爱过那个人。
一切都过去了。
司马懿似乎被连绵不断的梦境困住了。在旁人看来他的病越来越重，无论怎么延医治疗都不见起色。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不知道醒了多久。
无边的梦境总是一些往事。
“公子？”司马懿看着曹丕夕阳下的背影唤道。
“仲达……”曹丕回过头来，“要是我得不到太子的位置怎么办？”
“不会的。”司马懿笑着回答他。
现在自己还爱着他么？
司马懿这么问自己。
自最开始曹丕对自己有戒心起，司马懿就认为自己不再爱他了。可是这梦境却分明全是他。
不敢确定到底自己对那人还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别人看来，他这么对待自己，早就不应该有任何的留恋了。司马懿试着在梦中忘记，却无法做到。
司马师总是想逃避现实。他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错。司马昭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萎靡不振的哥哥。
没有人能告诉司马师这件事情究竟是对是错。再怎么说事情都也已经发生了。
他甚至不敢正视司马昭，更不敢去看司马懿。他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司马懿的枕边放着一支笔。当有人想拿走的时候，司马懿总是能察觉到。虽然没有什么气力说话，但是他会用手势来阻止人拿走那支笔。没有人近看过笔，最多也仅仅是知道上面刻着字，至于刻着什么，司马懿不让别人看。
司马昭一日来看司马懿时候，司马懿让他靠近，要对他说话。靠近时司马昭看到了笔上面的刻字。刻着的是曹丕的名字，他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没有见过父亲刻这种东西，这支笔又是哪来的？而且上面刻着的竟然是曹丕的名字？
司马懿不过是对司马昭说点家中如何安排的事情。说完后，司马昭按捺不住好奇心，问司马懿道：“父亲大人，这笔上为何刻着……”
司马懿听闻此话，突然间来了精神。“这笔上的字……是子桓刻的。”
这是司马昭第一次听到司马懿称曹丕的字，他一惊。这笔上的字竟然是曹丕刻的？他惊异的看向司马懿。司马懿微笑了一下：“是真的，这是他……很多年前送给我的。他手上……他手上那一支刻着的是……我的名字。”
司马昭无言以对。司马懿看司马昭愣住了，便道：“没事的话，你下去吧。”
司马昭找到司马师。“我发现一件事情。”
“什么事。”司马师还是不太想说话。
“哥你注意过爹床头的那支笔么？”
司马师好长时间没敢进去，不过司马昭一说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大概记得。笔怎么了？”
“笔上面刻着字，而且……刻着的是……当今陛下的名字。”
“啊？”司马师不敢相信司马昭说出的话。
“是真的，我看到了。而且据爹说，上面的字还是陛下亲自刻上去的。”
司马师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之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曾想执此笔与君共书天下，不料如此。
司马懿轻抚着那支笔，想道。
曹丕刚下了早朝，就听得有人来报司马懿那边出了问题，可是报信的人也没说清楚究竟是什么事。原本他打定主意不再对司马懿抱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可是听到之后还是立即换上便装出了宫。
到达门外曹丕就发现事情不对。司马家的人都忙乱无比。一见到曹丕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迎接他。
“带朕去仲达的房间。”
说完，曹丕发觉人群中射来几道让人不寒而栗的眼光。那是司马师和司马昭。
走进门，曹丕更加觉察到空气中有一股悲凉的气息。引路的人将他引到司马懿的房门前，自己退开了。
房内空无一人。卧榻空着，一切东西都整整齐齐。回首望向外面，所有的人都在往后堂去。他没有再看。
他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隐约听见了哭声，还看到了一些白色。这白色渐渐染遍了整座司马府。
一片缟素。
曹丕关上门。他站在房间的中央，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过往的影子。这房间他许多年前曾进来过。如今房内的摆设并无太大差别。
人却已不在了。
曹丕的目光落在了司马懿的卧榻上。他走近，看见枕边有一支笔。
那支笔的样式太熟悉了，太熟悉了。
曹丕拿起笔，手指轻抚过上面那当年他刻下的“曹丕子桓”四个字。刀刻的棱角已经磨平，可是除此之外竟然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没有一点污渍，细看有一些磨痕，可是都被极其认真的处理过。就连笔尖都理得非常顺。
眼前又出现了当年自己亲手将这支笔放在司马懿手中的景象。
“答应你，以后都用这支笔写字。”
“果然你答应了我。”曹丕的手不住的颤抖着，“你……”
曹丕说不出话来。觉得眼眶中有泪在打转，却也没有滴落。
是否所有的一切开头就是错的？
甚至已经遗忘自己的手上也有一支几乎一模一样的笔。
想着自己那时很开心的用刀一点点将那几个字刻出来，生怕刻坏了。所幸刻得很完美。最后一刀提起，他笑了。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几个字格外清晰。刀刻的质感凸显出来。
“希望和你一起用这笔书写天下。”这是曹丕当时所想的。
现在想起，都是笑话。
他将这支笔收进衣袖中，打开门，径直走到了府外。
这个地方，自己的下半辈子不会再来了。
没有人敢挽留他，只能继续忙着。
曹丕慢慢的在街上走着，不是往回宫的方向。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就这样在城中漫无目的的转悠了半天时间，曹丕才回到宫中。他直接到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这个地方仲达也曾来过。
自回到宫中，曹丕就一直想着什么地方司马懿曾经走过，什么地方没有。
这才发现，司马懿的影子已经深深刻入他的心中。说是不想，可是不可能不想。因为自己不可能忘记。
曹丕在房中寻找一样东西。太久没有见到已经不知道在何处。
翻找许久，终于在一个角落中的笔筒里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伸手拿出那支笔，早已蒙尘。曹丕用手拭去上面的尘埃，触到刻的字时，没有那种已经被磨平棱角的圆润，还是那么的尖锐。
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这支笔了。
从袖中拿出从司马懿那里拿回来的笔，将两支笔并在一起。自己手上的这一支，已经黯淡无光。明明没有用过多少次，可分明留下来时间不可磨去的印迹。
曹丕站在窗口，一抹夕阳斜斜的穿过，在地面上洒下一片金黄。瘦削的剪影和天边落日的光芒融为一体。手中拿着的笔不觉掉落在地，发出两声轻响。
【全文完】
断笺
曲：Ballad ~名もなき恋のうた~
词：芳华水恋
逢君一朝诺一世为臣
诺君一世许一生倾魂
许君一生道一梦难存
共君一梦终沉沦
一笔书间江山镇
掷光阴枉故痕，向紫台渐黄昏
一笔书间现寒刃，远帝阙望残尘
说不顾遗恨，寂寞倦倚朱门
但问谁书天下，一笔书间葬孤坟
两心错差误成真，几回尘世缘无分
但问谁书天下，薄雨密洒空城
昔年旧意沥血处
咫尺同天涯，孤影对残灯
闻君一言记一场宏图
记君一场承一番荣辱
承君一番忘一回辜负
随君一回尽落幕
一笔书间几翻覆
托鳞鸿无尺素，断痴缠自归路
一笔书间埋尘土，冷衾惊起三鼓
数无心未度，听得言语何处
但问谁书天下，一笔书间泪几度
争奈沧海成黄土，马鸣萧萧洛城路
但问谁书天下，欲留韶光不驻
谩惹斜阳照绮户
悲风扫浮萍，衰草染枯骨
但问谁书天下，一笔书间泪几度
争奈沧海成黄土，马鸣萧萧洛城路
但问谁书天下，欲留韶光不驻
谩惹斜阳照绮户
悲风扫浮萍，衰草染枯骨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云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