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若我想做王妃 ...
-
“不相信么?那站在你面前的又是谁?嗯?”他喑哑低沉的声音在桑仪耳边响起,让后者心神一荡。
唇被摄住,传来一阵温暖而滑腻的触感,陆沉逍轻轻吮吸着她的唇,逐渐用力。
她能感受到轻咬中对方的缱绻温柔,下一刻却猛然推开了他!
……
草原的风呼啸而过。
“怎么?还在生气?”
“怎么敢生王爷的气。”
“哦?你之前不是不情愿跟本王走么?就算到了漠北,还不死心地想逃。”陆沉逍轻笑,“只是刚才对本王那么贴心,还以为你想通了呢!”
桑仪默然。
那些历历惨痛的过往,怎么能释怀呢?她更不会忘记,自己是因为谁才殚精竭虑了三年,最后还沦落到不得不自尽的地步。只是现在,若能保住他的性命,那么一切都将推翻重来!
桑仪低着头,轻声道:“王爷多虑了,您的救命之恩,桑仪铭感五内,只是如今最要紧的,是保证王爷平安回去。”
“哦?”他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望着她,“你真是这样想的?”
“句句属实。”
陆沉逍轻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他轻抚她的脸颊,似笑非笑,“你欠我很多。”
“……如果我助你平安回去,是不是就可以弥补恩情?”
“在说什么呢?难道我受伤不是因为你?”
桑仪语塞。没错,他受伤可全因为她。幸好,现在的陆沉逍还不知道为了救她,曾经的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如果,你事先知道救我会丧命,你还会来么?”
“这个问题可真够傻的,”陆沉逍打着呵欠,“我已经站在你面前了。”
桑仪无言。
他已经来了。而重生后的自己,必须保住他的命。
默然凝视陆沉逍,桑仪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明明记得陆沉逍的箭伤靠近胸口,如今却在小腹附近。难道自己当时那一扑起了作用?
命运真的改变了?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睡两个时辰,我们接着赶路。”
在陆沉逍的催促声中,桑仪想了想,自顾自脱下外衣,然后给陆沉逍披上。又使劲折了些草,铺在周围,企图能够保暖。
陆沉逍挑起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严重怀疑:“你不冷?”
“我冻一会儿没关系。”她回答,“你受了伤,和我不一样。”
望着身穿单薄衣裳的夏桑仪,陆沉逍罕见地沉默了一下,随即如平常一般笑了笑,伸手拽住她,贴住她的身体,在她耳旁低声笑道:“这样才暖和。”
尝试挣扎无果后,她只好顺从。
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圆月皎洁,草原广阔,两人相拥而眠。
桑仪是被陆沉逍摇醒的。她疲倦道:“什么时辰了?”
“两个时辰到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赶路。”
她抱着水囊和装着肉干的袋子,在陆沉逍的带领下沉重迈动步伐。
草原有时狂风呼啸,有时风平浪静。好几次桑仪踉跄到差点摔倒,幸好陆沉逍扶住她。但即使再怎么疲惫,她也从来不主动提出休息。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陆沉逍偶尔回头,望见她疲倦的眼,伸手抚摸她的脑袋,“乖,再走一会儿,我们就休息。”
然而在逃亡路途中,最痛苦的不是体力的透支,而是食物的匮乏。
陆沉逍急着来救她的时候,身上只带了两个水囊和一袋肉干,若是正常供应,只能维持两天。而桑仪清楚地记得,他们是在第三日傍晚才遇前来营救的漠北军队。
陆沉逍虽不知道何时会遇见援军,可出于谨慎的本能,他分配食物非常节省。水囊一人一个,肉干均匀地分配。
面对他的好意,桑仪却摇头推辞,“你受了伤,体质和我也不一样。你得多吃点。”可陆沉逍坚持,她便悄悄藏起一部分食物。
第二日的夜晚,桑仪做了一个梦。内容一点也记不得,只是单纯觉得很热。等她醒来时,只见缀满星星的夜空高悬上天,而陆沉逍就躺在她身边,拥着她闭眼沉眠。
唔,好热。
她只觉浑身发烫,使不上劲,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及额头,灼热无比。
受了风寒?真是屋漏偏逢下雨。
想到两人的处境,桑仪决定隐瞒下病情。再坚持一两天就可以了。到时候……就能遇见援军了。
不对!
她突然回忆起一件事。
记得在第三日的上午,一路前行的他们远远望见了一处营地。刚开始以为是普通的牧人营地,可当陆沉逍接近营地希望要些食物时,才发现那属于一批蛮人。被蛮人发现身份后,他不得不带伤战斗。那是陆沉逍第二次受重伤的地方。
这次一定要避开那处营地!桑仪心底暗暗下了决心。
再次赶路时,桑仪问:“我们是赶往哪个方向?”
“自然是漠北营地。”
“你是怎么分辨方向的?”
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前方就是漠北的方向啊。”
被他近乎野兽一般的直觉吓到,桑仪不由得想:若两人真是笔直走向营地,那这一次,也会遇上那一片营地吧?
她的预想成真了。
陆沉逍遥遥望着前方,握紧手里的剑,皱眉思考。
桑仪站在他旁边,沉默一阵后,主动开口:“我们绕开那里好么?我总觉得那不像是牧人营地。”
“自然不是。”
“啊?”
“应该是蛮人的。”
桑仪吃惊地望着他。上一次他也知道那不是牧人营地?可他为什么还要去呢?
“我们需要食物。”陆沉逍看了她一眼,“你很饿,看你走路都不自觉捂着肚子。况且这里是通往漠北大营的必经之路,如果绕开,还得多花两日的时间。”
“万一你受伤怎么办?”
陆沉逍挑眉,饶有兴致地看她。“我应该高兴于你关心我,还是伤心于你对我这么没信心?”
……
最后,桑仪缓慢而坚决地摇头,“饥饿我可以忍受,还是你的身体重要。”
然后她被亲了一口。
大好的严肃沉重心情被打破,桑仪有些恼怒:“你怎么怎样?”
“我喜欢。”陆沉逍眨眨眼,牵着她的手,转身往一个方向走去。
沉默片刻,桑仪忍不住问:“喜欢什么?”
“自然是喜欢你啊。”
想起他千里奔袭赶来救她,又想起敬王府中的莺莺燕燕,自己劳心费力的那三年……桑仪顿觉心中滋味复杂莫名。“你这是何苦?当初放着王府里那么多美人不管,硬要把我带走。”
“嗯?你不是被我直接带回了漠北么?怎么知晓她们的存在?”
桑仪语塞。
当然是在你死后,借由苏臻明的帮助,回到京城中的敬王府,替你劳心费力地处理那一堆女人后深切体会到的。
可她能这样说么?
桑仪只得闷闷回答:“……你堂堂敬王,名声在外。”
陆沉逍笑出声。
闻声,她忍不住控诉:“当初为什么硬要把我带走?你那么多各式各样的女人,又不差我一个!”
“哦?生气了?这才是本王认识的夏桑仪。”陆沉逍哈哈大笑。
桑仪咬牙。
突然她狠狠推了陆沉逍一把,“都怪你……”
要不是你看上我,寄居的亲戚哪会因为渴望巴结上王爷,忙不迭把我送上门?把我送到京城的敬王府,一年半载才回府一趟也好啊,非要带着我一路到漠北。
身处茫茫漠北,我好不容易跑出去,本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心住下,结果又被蛮人抓走。
你是来救我了,为什么受重伤又不说?
害得我在你死后,不得不忍受你下属的怒目责骂,最后还顶着名不副实的王妃头衔,三年来殚精竭虑苦苦为你保住敬王府。
很累很累。简直想一死了之。
而这一切的开始,却是你的一时兴起。
想到这里,桑仪恨得差点扑上去,谁知陆沉逍抓住她的手,唇角依旧噙着惯常的笑容,“这些对你来说好像是难以承受了一些。”
怔怔望着他歉意的笑容,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半晌,桑仪垂下头,低声道:“走吧!”
“等我们平安回去,我会好好补偿你。”
“……补偿?”
像是想起了什么,桑仪忽然陷入恍惚。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不对,陆沉逍柔声问道。
……
“你拿什么补偿我?”
“你想要的,本王都能给。”
桑仪沉默。
自己早已不是那个茫然无措的小女孩。
想要的,不再是节日的冰糖葫芦、双亲的亲昵照顾、梦中的心仪男子……此时此刻的她,只在乎抓得住的温暖。
而她身上已经打上了敬王的烙印,是不是意味着她以后只能以此为靠、才能抓住自己的幸福?
等两人平安回去,到时候她该以一种怎样的身份活下去?
“比如,正式的王妃头衔?”
一瞬间,陆沉逍微眯起眼,似乎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这就是你想要的?”
当上王妃的话,就可以过上幸福生活吧?衣食无忧,生活悠哉。想了想,桑仪还是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傍晚,桑仪贴着陆沉逍的身体,两人相拥而眠。
自从她提出做王妃的要求后,气氛忽然变得微妙沉闷起来。陆沉逍还是那副懒懒模样,只是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调笑。
直到入睡前,他才若无其事地伸手抱住桑仪,靠着对方的体温入眠。
耳边传来陆沉逍安稳均匀的呼吸声,桑仪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睁着眼,怔怔仰视天上的明月。
难道陆沉逍很在意她想当王妃这件事?虽然只是一瞬间,她却准确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
那是……不喜?
想来想去也没有结果,桑仪索性考虑别的问题。她此刻的任务……就是保住两人的性命,平安回去。
于是她再次回忆了一番当初的情况。
记忆中,陆沉逍便是在这个夜晚与援军相遇后,在马车上伤重而亡。那么若是熬过今晚,是不是就代表她真的改变了命运?
桑仪正在因自己的猜测而难以入眠,忽然身边的人一动,似乎是陆沉逍站起身。
他起来做什么?桑仪闭眼等了一会儿,忍不住睁开眼,发现陆沉逍走到不远处,背对着她坐了下去,然后动手解自己的衣裳。
只见布条一圈圈散开,露出完□□露的上半身,而他手中的匕首在月光下反射出寒光。
他在处理伤口?
桑仪迟疑了一下,虽不知他为何避开自己,但包扎的话,自己应该可以帮上忙吧?
她轻声走过去,刚要绕到正面,陆沉逍低声阻止:“不要过来。”
“……怎么了?”
“你还是不要见比较好。”他简短道:“溃烂的伤口。”
桑仪心下一怔。
而听她好半天都没有反应,陆沉逍便放下心,继续用匕首剜除烂掉的肉。谁知背后忽然传来一阵柔软的温暖,却是桑仪从后面贴上来,抱住了他。
她用脑袋抵着他的后背,低声道:“既然你说不看,那我就不看。不过,有什么地方我能帮到你的么?”
陆沉逍停止动作,身后柔软的触感让他差点忘了疼。
“要不你做点什么,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听着他的轻笑声,桑仪微怔。
想起之前的觉悟,她略一迟疑后,伸手覆在他的双肩,低声问:“冷不冷?”接着她低下头,舌头在他的后颈轻柔舔舐。
陆沉逍剔了多久的伤口,她便温柔地舔了多久。从后颈一路到腰腹。
直到感觉陆沉逍的动作停了,她才离开他的后背,轻声询问:“处理好了?”
“必须停了,我怕把好的地方都剜了去。”
闻言,桑仪笑出声。
绑好伤口后,两人重新贴在一起入眠。
“你啊,别靠得那么近,幸亏我受了伤。”
“不然呢?”
“不然?等我们回去你就知道了。”
回去?桑仪的笑容忽然消失。她想起第三日的死亡之期。
这一次,真的可以逃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