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绿旖

17、第 17 章

　　入夜了，初春时节的夜，更是寒意沁人。
　　雷铮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发呆，整栋房子里很静，因为赵辉的这处房子在城市近郊，人口密度小，所以连外面都没有任何响动。一片寂静里，倍感冷清，酒劲儿早过了，雷铮只觉得从心底泛冷，把被子裹来裹去的，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仍然难以入睡，强迫自己相信这是因为认床。
　　终于折腾困了，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时，听见有人敲门！
　　雷铮仔细听了听，不是幻听，的的确确有人敲门，而且越敲越急，越敲越响。这大半夜的有人敲门，雷铮心里有点犯嘀咕，显然不是赵辉，他有钥匙。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门，门外已有人叫道，“雷哥，我是刘连，开门吧。”
　　刘连是赵辉的力助。
　　雷铮起身开门，刘连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外。
　　微侧了身让开门，刘连径直走进客厅，大大咧咧的往沙发一坐，从自己衣袋里摸出烟点上，然后沉默。
　　雷铮很是诧异，探头向往看看，门外停了两辆车，里面隐约有人，看不清楚。随手关了门，在刘连对面坐下，“有事？”
　　刘连点头，“嗯。”又摇了摇头，“没事。您睡您的。”显然是有事却并不想跟雷铮说。
　　“你来干嘛？”
　　“这几天我也住这。”刘连的口气有些阴阳怪气。
　　雷铮自认为涵养不错，可也禁不住他这副态度，“那你自便吧，我去睡了。”说完转身回了卧室。
　　刚刚爬上床，突然觉得不对味儿，刘连说要住这儿，那车里那几人是怎么回事？返身又回了客厅，刘连还是一脸沉郁的坐着，连姿势都没换，只是在看见自己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厌恶。
　　“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事。”
　　雷铮指指他手里的烟，“都烧着手了。”
　　刘连一惊，才在烟灰缸里碾灭了烟头。
　　“说吧。”
　　“没……什么，你去睡吧。”
　　“那我问赵辉。”雷铮拿起一旁的电话。
　　“你甭废劲了，他现在没空接你电话，我劝你还是别掺乱了，我要是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座等天亮。”刘连的语气不善，傻子都听的出来。
　　雷铮微眯了点，静静的思索，从他离开绯夜至现在，不过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显然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重大，要不然赵辉不会把刘连派来。
　　刘连的态度恶劣，所以能肯定这事与自己有关，但是刘连又没有发作，必然是受了赵辉的命令，形成目前的状况——一脸的厌恶与不耐，强撑着坐在这里忍着。
　　雷铮从而得出结论——所发生的事与自己没有直接关接，但是必然有关，刘连来这里是受赵辉之命保护自己，也有可能是监视自己，当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从自己拿出那块玉，赵辉对自己的信任有没有打折扣就不得而知了，虽然自己相信赵辉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思，但毕竟是骗了他。想到这儿，雷铮不禁微微苦笑了一下。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沉默半晌，刘连的手机突然响了，刘连接的很快，“是我……真的？……我Ｘ他妈！我带人去掀了丫的……”突然一腔怒意换成无奈，“还让我在这？……应该不会……成，成，成……你是老大听你的！我跟他长一块行了吧？！”然后愤愤的扣上手机，狠狠的瞪了雷铮一眼。
　　雷铮听了，猜不出发生了什么，却几乎能肯定刘连是赵辉派来保护自己的。
　　默默的回忆刚才听见的那一半的电话内容，把自己从进了绯夜之后的一切事仔细在脑海里重映一遍，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无意中对上刘连厌恶的眼，雷铮也烦了，“你要不愿意呆这儿你可以走，谁也没绑着你，总瞪着眼，眼珠子不累啊？”
　　刘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仰头靠在沙发上看天花板。
　　雷铮也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几个小小的射灯，晶晶亮亮的，像那人微笑时闪亮的眼……可是今天，他离去的如此决绝！
　　暗自叹口气，强转了心思去想点别的，还有一个人，笑起来时眼睛也是闪亮动人，那双眼睛看着赵辉的时候那么温柔……突然有什么飞速从脑子里闪过，雷铮一惊，从沙发上跳起来，“小陆呢？”

　　陆涵被劫持了！
　　就在送雷铮到家后回去绯夜的路上！
　　这事令雷铮震惊，也明白了一向对自己友好的刘连为什么一反常态——如果不是自己喝的有点儿大了，陆涵不会不放心自己而坚持送自己回来，以至于在回去的路上出事。
　　以陆涵和赵辉的关系，不用动脑子就能想到赵辉急成什么样儿。
　　雷铮还没从这震惊中醒过劲儿来，刘连接下来的话又给他一迎头痛击，“雷哥，你砸那玉砸的爽吧？你就没想想后果？尽一门心情想着你那小情儿！现在玉没了，于建就是唯一的线索了。刚才老大说了，是黄老大绑了小陆，要老大用于建去换，可于建又让你那小情儿弄跑了，你……你那小情儿可真……”
　　后面的话刘连硬生生的咽回去了，可雷铮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木然的坐在沙发上不动，妄图理出个头绪来，脑子里却益发的纷乱。
　　一件件的事情摆在面前，与其说是个圈套，不如说是有人顺水推舟，或者说混水摸鱼，一摸还是两条，这也是一高手。雷铮不承认这一切是圈套，是因为不相信有人能将圈套设计的如此严丝合缝，前提是人的感情不可预计，若说从自己买了那块玉开始，一步步的发展至今，掺杂了很多感情因素，设计者不可能设计人感情的发展。
　　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有人就是设计了你的感情呢？从而引导着事情一步步按预期的发生呢？
　　如果这个人是寒光呢？
　　也许没有如果，而是——就是！
　　忽然想起了赵辉的话，“……能爬上黄老大的床，可不一般啊……”
　　雷铮突然觉的冷了。
　　再想下去简直是自虐，雷铮摸出手机拨了寒光的电话，对方居然接了，雷铮噌的站起来，对着手机劈头一句，“于建在哪儿呢？”语气火爆中夹杂着阴寒。
　　“嗯？”寒光似乎没反应过来。
　　“如果你跟于建在一起就把丫给我送回绯夜！你老大绑了小陆，要用于建来交换，只要你把于建带回来，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我担保赵辉一定答应！因为他比你想的仁义的多，不象你，玩感情跟他妈专业的似的，用过了随手一甩，甩的那叫一干净，ＴＮＮＤ甩个大鼻涕还得沾手上点儿呢！黄老大能给你的赵辉一样能给你，包括在床上！”雷铮一口气说完，尽管他并不认为这个电话能起到作用，只为一吐而快，心中郁闷随之一扫而光。
　　电话里一片沉寂，雷铮以为对方根本没有在听，感觉自己像个小丑，在赵辉的手下面前尽情表演，有些尴尬的看着刘连，“他挂了……”
　　语音未落，听筒里传出了寒光的声音，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悲伤，却异常的稳定清晰，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就是个ＳＢ，我，也是。”
　　“哈？”雷铮有些意外。
　　“要不我怎么会跟你搅在一起？不过，你比鼻涕还让人恶心。”
　　语音一落，一声刺耳的声音传来，然后无声无息。
　　雷铮拿下手机一看，对方已挂断了。
　　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抬头看着一脸莫名奇妙的刘连，雷铮有些无力的道，“我去换件衣服，我们回绯夜吧。赵辉在那儿吧？”
　　刘连点点头，然后又摇头，“不行。老大让我在这看着你，怕你出事。”
　　“我出事？”
　　“小陆送你后一直没回来，手机也不通，派了我沿途回去找，发现他的车丢在路边，人不见了。老大一时无法断定对方的目的，小陆已经出事了，就让我直接来你这里了，怕你也落别人手里。现在虽然知道是黄老大干的，也知道是为什么了，可是老大刚才在电话里没说可以离开这里，我看我们还是呆在这里吧，以免再出麻烦，小陆的事让老大去解决。”
　　雷铮听了，颓然的坐回沙发里，有点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