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除夕。
雷铮一个人歪在沙发里，电视机开着，春节的节目如往年一样华丽缤纷，喜庆热闹。窗外，五颜六色的烟花造型各异，绚烂之极，热烈的撒满整个夜空，噼呖叭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过年了，十二点了，热闹啊！
餐厅里摆着从饭店订的年夜饭，不过早就失了刚送来时候的好模样儿，除了几个冷盘还如初来时的精美，其他的都已失了引人食欲的资本。寒光说来一起过年，雷铮原本打算和他一起出去吃年夜饭，并退了原订的机票，费心的编了理由，骗过了父母不去同他们一起过年。
热心的安排计划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脑子一转，觉得寒光除夕晚上不可能回来早，自作聪明的订了某五星级酒店的外卖，并刻意定了晚上十点送来。今天傍晚又赶着去人山人海的超市挤了半天，采购了一大堆吃的回来，怕他万一回来早饿了可以先垫点儿。直到酒店按时送来了年夜饭，雷铮都觉得自己的安排很不错，可现下眼看着时钟过了十二点，雷铮觉得自己还是不够聪明，可以说，很傻。
扭头看看窗外依然热烈的烟花，如此的多姿多彩，衬得几盏路灯格外的孤单寂寞，这样的夜晚，似乎它们已变的不重要，可它们依然如往常一样，撒了一片昏黄的光晕，带着淡淡的温暖，静静的伫立……满天的烟花，此起彼落的尽情绽放，照亮了整个夜空，却不过是一个个辉煌的瞬间相连而已，相较之下，路灯的光虽然那么的微不足道，反而更显得长久，仿佛亘古不变。
春晚已经播完了，雷铮漫无目的换着台，每个台的内容都那么喜庆且逗乐，都吸引不了雷铮眼光，他总是不自觉的瞟向窗外那几盏路灯，也许自己真的老了，开始想要永远了……
那天寒光走了之后，才隔了两天，就意外遇见了——因为雷铮的公司效益一直不错，规模渐渐扩大，正在考虑换个大点的办公地址，可巧有个生意上的朋友找上门，说公司因资金问题，打算将自用的一层写字楼低价出售。雷铮觉得地理位置不错，再来能帮朋友一把也是好事，便想约个时间看楼，朋友说反正只是看看，他跟物业打好招呼就行，不必自己亲临。于是雷铮便带了几个人一起过去，由物业的陪着到现场看看，没想到竟意外遇上了寒光。
朋友欲出售的一层已经腾空了，地上乱七八糟的，有几个保洁员在打扫，物业的人很客气，“昨天刚刚腾完的，今儿还没打扫完，过一会工程部的会上来检修各处设备。黄先生说跟您说好了，如果你买或租的话，装修可以不拆了。”
雷铮点点头，“老黄说才用了不到一年，拆了可惜，不另算钱了，不过我不太喜欢他这风格，要真用的话，还得重装。”
“那是，那是，得按您喜欢的来，这层是黄先生买的，不是他租的，要不然我们有权要求他回复原样，现今得您两家好好商量了，但是各项设备，水，电，空调都归我们管，这些您尽管放心，我们工程部的一定会让您满意。”
雷铮正要说话，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边低声说笑边朝这边走过来，只一眼，雷铮就移不开了——寒光。
寒光混在这一群人里说笑，手里拎着工具箱，同样的深蓝色夹克式工作服穿在他身上，仍显出与众不同的帅气，虽然帽沿压的低低的，但是尽管他扫过来的眼光那么淡然，雷铮也能确定他看见自己了。
寒光的出现令雷铮极为意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就那么一错愕的功夫，寒光已若无其事的继续说笑着从他身边经过，经过的那一瞬间，雷铮看到他胸前的工牌上写着——工程部，陈光。
陈光！这两个字让雷铮感到很挫败，很愤怒，有一种哭了半天还不知道谁死了的感觉，觉得自己非常可笑，整个儿一白痴！演个傻子都不用化妆！
身边物业的人在说什么雷铮已经听不见了，保持着一脸礼貌的微笑随着他慢慢的走，还不时的点点头，直到手机有了振动提示才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一条新的短信，来自寒光，很简单的几个字——这楼不行。
回到公司后，朋友来电询问看楼结果，雷铮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买卖或租用的意向，放下电话才发现，自己依然相信他，可现在却搞不清他是谁，寒光？陈光？或者哪个都不是真名！很想说服自己，名字不过是个记号，不知也罢，可一转念，都到这个地步了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也太不靠谱了，再想想，他让自己不要那层楼，肯定有他的原因，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吧？
关心吗？怎么那么不确定呢……曾经发了好几个短信去问原因，不出意料的石沉大海，很识趣的没有打电话过去问。再看看手里的手机，号码存的是——小光！这个字应该是真的吧？
想着快到除夕了，总有机会问个究竟，等……
再看看表，已经三点了！雷铮觉得有些困，迷迷糊糊的睡了，临睡前最后一个念头——估计丫不来了……
朦胧中觉得一股寒气侵来，寒光正轻轻的在他身边坐下，看样子是刚刚进门，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看他醒了，微笑道，“过年好啊！”
雷铮坐正了，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进来的时候连点声儿都没有，也不怕我拿你当贼打了。”
寒光无所谓的笑笑，没接他的话，起身脱了外衣扔在沙发上，走到餐厅，“你还没吃呢吧，我去热热。”
“你吃了没？”看他穿了身很普通的休闲服，跟大街上的小青年没什么两样，不禁想起了他前几天一身工作服很漠然的样子，明知故问的道，“你们大厦还挺忙啊，大年三十儿的不让人过节！”
寒光头也不回的端着菜进了厨房，没搭理他。
雷铮跟着进了厨房，看着他摆弄着保鲜膜什么的，“甭折腾了，早饭不用这么麻烦，煮包方便面就行了。”口气有些凉凉的。
寒光仍然继续手里的活，也继续沉默。
感觉象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方越是没回应，越是出不了怨气，雷铮仍然不依不饶，“我说了我要吃方便面，没听见啊！？”
寒光把微波炉设定好，按了“开始”键，然后打开橱柜找出方便面，然后再烧了水，等水沸的时候，微波炉停了，取出来再换一个菜放进去，撕开方便面的封口，把面放进锅里，其间一句话都没说。
雷铮默了一会，看着他把第三个菜放进微波炉，仍然不理自己，带着点挑衅的语气说，“我又不想吃方便面了。”
寒光还是连看都不看他，只是随手把煮面的火关了。
雷铮有点颓了，觉得自己气归气，这样无理取闹很是没意思，寒光一言不发更显得自己矫情。
很想问问他名字的事，终于还是没问出口，拐上另一个问题，“那楼为什么不能要？”
“你要了？”寒光终于开口了。
“没有。”
“那还有什么必要知道？”
“相信是一回事，想知道原因是另一回事。”
寒光无语的盯着微波炉，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有微波炉发出低低的噪音，搅动着一室的静默。片刻后，“叮”的一声打破了小小的僵持，寒光有条不紊的放进第四盘菜，让微波炉继续发出低低的噪音。
雷铮猜想可能会涉及到他们内部的消息，能那样通知自己已属不易，知道他不能泄露这些，自己又不是道上的人，何苦相逼！微叹了一下，正想着该说点什么，却听寒光淡淡的道，“一个多星期前，于建进了那家大厦，再也没出来过。不知道这事跟业主或物业有没有关系，我可能也多虑了。”
“于建？他不是投奔警方寻求保护了嘛？”雷铮很惊异。
寒光却闭了嘴，俨然一副不再继续的样子。
雷铮悻悻的走回客厅，看看窗外，已是一片沉寂了，没了烟花的夜空一片漆黑，唯那几盏路灯不知疲倦的亮着，从来没变过。
“来吃饭吧？”寒光在餐厅里招呼。
“困了，想睡，不吃了！”想起已泡汤的年夜计划，雷铮又有点赌气。
“还气呢？”寒光走过来。
“嗯。”
“那你想怎么着？”
“找一没人的地方打你丫一顿！”
“家里不就没人么。”
“我……我心疼东西。”
“你还打算抄家伙啊？”
“揍你还用抄家伙？我怕你摔的时候碰坏了东西！”
“吹吧你就！走……出去转转！”寒光说着穿上大衣，伸手拉他。
“疯了吧你，这会儿上哪去？”雷铮赖着不动。
“打架啊，找一没人的地方。”又拉了雷铮一下，看他还是不动，“不是怕了吧。”
“甭跟我玩激将法，我不上这套儿！现今这社会，还有没人的地方么？”
“走吧，出去转转就不困了，大好时光睡了多可惜。”
“大好时光不睡才可惜！”看寒光仍然还在不放弃的拉着自己，“这么晚了，你想上哪儿啊？”
“错，这是么早！”寒光笑嘻嘻的，“咱上香山吧！”
雷铮听了差点咬着自己，“真是疯了！你吃饱了撑的，我可还没吃呢。”
“你不是不吃了嘛，快点，大年初一嘛，登高望远。”
“这好象是重阳节干的事，九月初九。”
“哦……反正初一登高肯定吉利，走啦！”说着猛一使劲儿，还真拉动了雷铮。
看着寒光径直坐上了驾驶位，雷铮隔着玻璃开始挑衅，“你不是不会开车嘛？”
寒光不搭理他，扣好了安全带，发动了车摇下玻璃，似笑非笑，“你丫上不上来？不上我走了。”
雷铮懒懒的上了车，“你有车本儿吗？”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明镜似的知道，这会他就是说会开飞机自己都不会意外。
“反正这会儿也没警察，路上也没什么车，嘿嘿。”轻笑着启动了车子。
雷铮突然觉得他笑的阴阴的，后脑勺有点发凉，装做很随意的扯过安全带扣好。
寒光用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居然笑出了声，笑声里提了车速，把个以沉稳内敛著称的VOLVO开得跟赛车似的。
“慢点成么？”雷铮有点提心吊胆，这小孩哪止会开车啊，车技不是一般的好。
“你不是害怕吧？”
“怕？切！我跟赵辉飙车那会，你还没开始学呢！”
“扯吧！”
雷铮索性转了头直视着他，不去看窗外飞逝的景物，说实话多少年没开过这么快了，还真有点心虚，嘴上肯定不能承认，“我是心疼我的车！”
“哈？”
“我觉得你颇具我们家老爷子的驾驶风范。”
“说说。”嘴里聊着天，车速依然未减，那叫一风驰电掣。
雷铮有点后悔招他说话了，只能尽量保持面部表情自然，手却不自然的抓紧了，“以前我们家老爷子在国内的时候，说给他买一辆他不要，总趁我出差的时候开我的车，把我车弄的跟花瓜似的，还坑坑洼洼，我说他几句，他还说车不就是让人开的嘛，只要人不出事，车咋样都没关系，又不是纸糊的，碰几下怕啥啊！”
“老爷子技术不好？”
“不是，他是不在乎，他年轻的时候当过兵，那技术，相当的过硬……我不是说了你跟他很像嘛！”
“汽车兵啊？那是不错。”
“不是汽车兵……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开坦克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