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夜一》血舞银沙

16、调鼎手

　　九龙旺角区，食间隧道。
　　说是隧道，其实店面真的很像一条大约三四十米长的隧道，因为老板把沿街店铺盘下来之后，把店铺之间的墙都打通了，还在墙上嵌上了透明的落地大玻璃窗，使整个店面看上去非常的清爽明亮。
　　店铺采用的是自助的形式，在柜台购买了食物之后，可以打包带走，也可以在店里四人小桌上食用并且休息。
　　相比较街边的小摊，不仅干净，而且非常的舒适，不过，就是价格比街边的路边摊稍贵那么一点点。但是老板也不愁没有客人，因为这里面的小食可是街边买不到的大陆各地的精美小吃。
　　店铺很长，所以沿街开了很多的玻璃门，推开门，两边是一排排的小桌，对面就是透明的长长的柜台，台后站着一身白色外袍，戴着白色口罩和手套的服务生。
　　口罩上还画着“欢迎光临”四个花体字——大概是用来代替因为围着口罩而不能说话的自己。
　　通过透明的玻璃柜，就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的各种食品——在柜子前相应的位置竖着标签，写明了食品的名称，产地，以及简单的口感等的主要介绍。而且整个隧道还大概的分为酸辣甜咸等几区，方便你选择，在各个墙上也贴有店里食物的目录与介绍，套用现在的一句话，就是相当人性化的设计。

　　“这里真的很不错呢。”阿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是啊，感觉很好。”刘桦点头应道，在这里吃东西，味道姑且不论，但是看上去真的既干净又舒服。
　　“阿一说是在四十一号台等我们。”阿星道，仔细的找着，“在哪里呢？”
　　今天他们来这里主要是因为某个人说是要请客吃饭。

　　柜台与柜台中间，竖着号码牌，牌下各站着一名身穿白色仿唐装，长相端正，笑容亲和的服务生，他们是收银员。
　　客人在他们这里付款，然后就可以到桌前享用了。
　　“欢迎光临食间隧道，一共是十六元整，谢谢。”收银员微笑着道。
　　“咦，阿一？你在这里啊。”阿星高兴的道，在戚夜一的不懈努力下，这个心里充满了愤恨的少年终于可以在他面前露出灿烂的笑容，可喜可贺啊~~~
　　“吆，阿星~~哎？大帅哥~~”穿着制服的戚夜一笑眯眯的跟他们打招呼，“欢迎光临食间隧道~~~~先坐在那里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刘桦和阿星坐在桌前，看着戚夜一带着非常标准的营业笑容，熟练的收钱结账，顺便招呼下次再来——一个标准的能干的优秀收银员。
　　“真看不出来他是个大少爷阿。”阿星感慨的道。看戚夜一工作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做了不短时间的样子。
　　刘桦深有同感的点头，的确，看戚夜一平日里的行为，如果自己不说的话，很难让人相信他会是那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虽然花起钱来的那种狠劲很像，汗……

　　没过多久戚夜一就换班了。
　　戚夜一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白色休闲装——依旧是他一贯的品味。
　　“走吧。”他揽着阿星和一起来的刘大帅哥笑眯眯的道。
　　“去哪里？”阿星疑惑的道，阿一难道不是请他们在食间隧道吃东西么？
　　“既然你们来到我的地盘上，我当然得请你们吃本店密制概不外传的美食啦，怎么能吃那种大路货呢。”戚夜一微笑着道。
　　“哎，还有不卖的东西？”刘华惊讶的道，“那么我一定要尝尝了。”
　　“肯定是因为不好吃。”阿星笑着道，跟戚夜一在一起，他的性格就变得稍稍开朗一点。
　　“怎么可能，那是你们你们绝对想象不来想吃都吃不到的美味~~”戚夜一颇为骄傲的笑道。

　　戚夜一带着他们越过柜台，穿过几道走廊，走进店深处的一个房间，准确地说是厨房。因为这里除了一个靠墙放满书的柜子和一张不大的床，你可以看到的任何物品都与做菜有关。
　　而一个穿着白色厨师装的人正背对着他们，聚精汇神的盯着面前的小炉子，连他们进来都没有察觉。
　　“花花，我来了。”戚夜一笑着道，“还不起来欢迎？”说着用手戳戳那个家伙。花花？原来就是他啊，那个传说中的做火锅和粥非常好吃的大师，不过，好年轻啊！！
　　“不要叫我花花。”那个人皱着眉头道，“有什么事先站一边，我在忙。”
　　“那我先等一下喽。”那个态度，戚夜一也不生气，反正大概是习惯了。
　　而阿星跟华仔就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只是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还有一个明晃晃的挂满了各种类型的刀具的刀架，不过，有一个东西却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厨房里。那就是对面的墙上，那里挂了一幅字，一副笔法遒劲，狂态毕露，孤高傲然的狂草，本来应该挂在一间古香古色的书房里的狂草，但是不知道怎的却与这里的环境非常的契合。
　　“阿一，这是什么字？”阿星好奇的道。
　　“调鼎。”戚夜一笑着道，“就是做饭的意思。”
　　“哦~~~”阿星恍然，不过做饭两个字可以写的这么狂傲么？不知道还以为是剑锋凌厉，苍龙丹凤之类的字呢。
　　“不要玷污这两个字，做饭跟调鼎能相提并论么？”那个人站起来，有点生气的皱着眉头道。
　　这是个二十七八岁，长相一般，皮肤由于长期被烟熏而显得很深的年轻人，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满身的菜香味——就像长年泡在药堆里的人有药味一样。
　　“哦，花花啊，调鼎不就是做菜么？”戚夜一笑着道。
　　“不要叫我花花！！”年轻的厨师皱着眉头道，“还有，调鼎是一种高雅的艺术，完美的技艺，能跟那些为了填饱肚子而胡乱作的东西一样么？”
　　“呵呵，是，调鼎是做饭的艺术化，这样行了吧？”戚夜一笑嘻嘻的道，然后对阿星他们道，“呐，这位就是传说中的调鼎手，花花，不过，他的作品倒真的是艺术品，有的时候就连下筷都觉得于心不忍呢。”
　　“哎？”阿星和华仔惊讶的道，“真的么？”
　　“我今天没空。”花花皱着眉头道，“快走，快走。”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耐烦的挥手，转身去寻找着调料。
　　“这样的话，我们就走吧。”看到这样，阿星不由得低声道。
　　戚夜一笑着摆摆手，“看我的。”他用唇语道，似乎非常的得意的样子。
　　“不要生气嘛，花花。”戚夜一笑着道，“既然你没有空，哎呀，那么我就走了，我弄到的那本据说是什么什么太和公和什么什么正的菜谱呢也就不告诉你了~~~”
　　“走吧，走吧。”阿花不耐烦的摆摆手，忽然像是被什么扎到似的蹦了起来，抓着戚夜一的肩膀，眼神无比狂热的看着看着他，“你刚刚说是太和公？梵正？！！你有他们的菜谱？？？”
　　戚夜一没有回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把它给我。”阿花伸出手，非常干脆的道，“我每一道都做给你吃。”
　　“还有呢？”戚夜一笑眯眯的道，他指着角落里的那个他刚刚盯着的小罐子。
　　“给你。”阿花翻个白眼道，“再加上一素一冷拼。”
　　“好的。”戚夜一笑着道，从包里拿出一个泛黄的小册子。
　　阿花眼睛里露出让人心里发怵的狂热光芒，但是却非常小心的伸出手，像是在接什么珍宝。
　　戚夜一却紧紧地握住不放开。
　　“我知道了。”阿花道，“我会先做，然后再看。”
　　戚夜一微笑着着放开手。
　　阿花小心翼翼的仿佛碰到什么易碎品似的接过来，快速的翻看了两下，再两下……然后在戚夜一的咳嗽声中非常不舍的放到柜子里。
　　不过等到他站在案前，眼神就变得坚定庄重，手腕旋转间，刀在空中划出一串完美的残痕。
　　现在，阿星他们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绝对不是一个厨子，他是一个真正的调鼎手。

　　出了那个小厨房，戚夜一他们坐到外面的小餐厅里，很简单的一张桌子，五六张椅子和一副风格相同的狂草。
　　“阿花是一个狂热的厨艺爱好者。”戚夜一笑着道，“他做的菜都是绝对的珍品，我本来打算请他做大厨的，但是令人无奈的是这家伙从来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做菜，而且不喜欢多做，但是赶又赶不走，所以就让他赖在这里了，偶尔过来蹭他一顿饭。”
　　阿星他们笑笑，看戚夜一对阿花的态度，只怕戚夜一没有赶走他的想法吧。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这时一个小弟领着那个长得不帅的黑马王子刘清云走了进来。后面也跟着一个大帅哥。
　　“哎，还没有晚，我们还没有开始呢。”戚夜一微笑着道，“快过来坐。”然后他看像刘清云身后的大帅哥。
　　“你好，戚先生，我是梁焯伟，听他们说这里的东西很好吃，就过来看看，正好碰到了阿云说戚先生请客，我一直也想见见戚先生，所以就顺道过来了。”大帅哥笑着道。
　　“你好，叫我阿一就行。”戚夜一笑着道，“我也一直想认识你，你来我也觉得非常的高兴，快请坐。”
　　梁焯伟笑着坐下了，但是看到身边的人，笑容却有点凝滞，他身边的华仔脸色也不太好。
　　戚夜一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是太好，因为无线合约的问题，他们本来似乎是一起拒绝签的，但是梁焯伟却突然变卦，让刘桦被无线雪藏，故而心有芥蒂。
　　戚夜一叹口气，虽然有管闲事的嫌疑，但是这次却少不得要做一次和事佬了，他刚想说话，这个时候阿花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乌黑的小坛子。放下后，他白了一眼戚夜一然后又走进去，似乎在说他又自找麻烦。
　　戚夜一笑笑，“哎，终于上了一道菜。”他微笑着道，“让我看看是什么呢……”说着，他把坛盖慢慢的打开，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开。
　　“好香，这是什么？”他们惊讶的道，这种浓郁的凝而不散的香气，勾引得他们的口齿生津，几乎垂涎三尺，呵呵~~~
　　“坛烧八宝，也叫佛跳墙。”戚夜一微笑着道，“来，大家都尝尝，这道菜可是要用几十种材料，花足足三天的时间焖烧而成的，据说这种香味可以勾引的高僧越墙而出呢。”
　　“咦？真的么？我尝尝看……哇，真香。”阿星用勺子舀了口汤，不由得赞叹的道。
　　他们也纷纷都下筷，不由得啧啧赞叹。
　　“这是什么东西做的，太好吃了。”阿云感叹地道。
　　“也没有什么，就是很普通的一些鸡鸭羊，火腿之类的，加之桂皮，葱姜蒜，老酒之类的香料。”戚夜一微笑着道，“看似乱炖的大杂烩，即是关键就在于原料的加工技艺与炖煮的火候。”
　　他看着刘清云微笑着道，“所以，菜的关键不是品相，而是味道，你看这道菜，看上去像是没有水准的大杂烩，但是那种想起那种味道足以吸引任何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久久不忘。”
　　然后他颇有意味的看着华仔，“而且，其实有些东西也像这道菜一样，火候未到，味道就差很远，必须得慢慢的文火炖着，耐心地等待着，才有这样的美味做成。”
　　他们微微一愣，随即思考起来。
　　这个时候，阿花又把另外一道菜端上来，依旧是一个小坛子。
　　“咦？这次又是什么呢？”戚夜一兴趣盎然的道。打开坛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香味出来，戚夜一伸进筷子，然后夹出来一根碧绿的芹菜。
　　“咦，醋芹啊。传说中是从唐太宗特地赐给魏征，据说他还没有吃饭就连吃三碗的美味呢。”戚夜一笑着道。
　　一入口就是不同的感觉，脆嫩香酸，清爽无比。
　　“醋芹是用芹菜腌制的，先是用香鸡油翻炒，然后佐以酸梅干之类的以高汤煨制。”戚夜一笑着道，“你看，虽然也是坛菜，但是跟佛跳墙的做法完全不同。”
　　他看着互相不理睬的华仔和伟仔，笑着道，“不同的菜做法就会不同，但是却都是难以形容的人间美味呢。”看着他们神情微微触动，戚夜一就知道他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了。
　　阿星和阿云互看一眼，也都明白了，都充满了兴趣的看着他们三个。
　　“虽然是做法不同，但是既然都是好菜，那么为什么不向对方敬一杯呢？”戚夜一微笑着道，到了两杯酒，“这是虫二酒，取意好花好月好时节，风月无边之意，就只因为这酒，也应当喝一杯。”
　　华仔和伟仔看看那酒，踌躇了一下，举起酒杯飞快地碰了一下，然后一口吞进去，然后……一块呛到了……
　　看到他们的样子，戚夜一笑了起来，然后他们也哈哈的笑了，大家都是年轻人，那有什么过不去的梁子？只是性格太倔强，好面子罢了。
　　“正所谓一笑泯恩仇。让我们再干一杯。”戚夜一微笑着道。
　　华仔伟仔忙摇头，这所谓的风月无边，其实是苦涩酸辣无边才对，好难喝！！
　　“呵呵，真不会享受啊。”戚夜一笑眯眯的抿了一口，阿星也颇为好奇的倒了一点，然后……也呛到了……汗！！
　　然后最后一道菜上来了，是一道冷拼。
　　艺术品，绝对的艺术品！！阿星他们也领略了什么是让人不忍下筷的美丽菜色。
　　冻成嫩豆腐状的紫羊奶醍醐削成薄片，整齐地排在圆形淡绿色瓷盘里打底，以鲤鱼须为柳条，鲥鱼卵为刚刚抽出尚未变成绿色的柳芽，以椿芽拼成小小两只鸦雀的样子，栩栩如生，鲜活灵动。
　　这醍醐之嫩，鱼须之脆，鱼卵之沙，椿芽之香就不必多说了，再仔细一看，每根鲤鱼须的下半截都被剖成了三、四根，以表现出柳条分枝的样子。每根鲤鱼须的直径不过一二毫米，这样的刀法，怎不教人叹为观止。
　　（本菜参考《调鼎手》，非常好看的关于作菜的小说。）
　　“这道菜叫淡柳栖鸦。”戚夜一微笑着道，“味道先不提，关键就是刀工要的。”
　　“好厉害。”他们赞叹的道，看那分成细细的鲤鱼须，和薄薄均匀的羊奶薄片，真不知道那刀工是怎样炼成的。
　　“花花从十岁就已经开始练刀工，雕萝卜花，一直勤练不辍，至今已经有将近二十年了吧。”戚夜一笑着道，“只有这样才能厚积薄发，刀法纯熟，成就这让人赞叹的无双技艺。”
　　众人都明了他是什么意思，纷纷点头。

　　一顿饭，大家都吃得都非常的开心。
　　“拜拜了，花花。”戚夜一笑着道，“下次我要吃太和公炙鱼~~~”
　　（太和公和前文的梵正都是传说中烹饪高手）
　　“不要叫我花花！！”花花皱着眉头生气的道。
　　“好了，我知道了，调鼎手。”戚夜一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笑着道。
　　“调鼎手？说谁呢。”阿花看着他的背影道，冷淡的脸上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忽然，他跳起来，“阿，我的小排汤！！”他以光速向厨房里奔去。留下空空的房间和墙上那副狂草。狂傲的恣意的字体最下角印着一个暗红的印章，正宗的小楷，清晰的显示着三个字，戚夜一。

　　ps：关于更改名字，写到现在，忽然见我觉得我并没有写什么奋斗史的意思（虽然原本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写一个人，一个叫戚夜一的男人，他的喜怒哀乐，和他的经历过的一些或大或小的事情，所以就改了名字，不过，我还是不知道究竟是《戚夜一》好一点，还是《戚夜一正传》好一点，希望能有人给我个提议，呵呵~~~

　　最后是关于下面那个叫鱼的朋友的评论的一些解释：
　　我并没有写戚夜一很会做菜的意思，他很会吃倒是真的。
　　说他是调鼎手，是因为他用菜寓人。比方说，刘清云长得不好看，他就说外表不重要啊，关键是要以演技服人。对不得志的刘帅哥说，要耐心等待。用佛跳墙和醋芹让华仔他们两个和好。
　　最后又说，演技的磨练，就像练刀工一样，要勤练不辍，才能炼成无双的技艺。
　　而花花就感慨戚夜一又管闲事了，但是心里还是很喜欢他的这种婆婆妈妈的性格。
　　戚夜一会设计服装，是因为他拥有了至少二三十年的超前的技艺，在这些年，服装的发展是无比迅速的，至于书法和其他的东西，越风翔会阿……
　　总的来说，戚夜一只是一个比普通人优秀那么一点点地人而已，毕竟他拥有两个人优秀的人的加成能力，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