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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第 1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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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雷恩先生准备撇下玛丽,独自回到楼上的宴会厅之前。他还是下定决心对她说了些本不该由他说出的话。
“玛丽·贝内特小姐。冒昧的问一句,经过今天的相谈,你觉得你和威克姆先生相处的怎么样?”
这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简洁直接又包含各种可能的问题。玛丽只来得及稍加琢磨他的字面意思,还没有时间深究问话人是基于什么理由发问的。因此她只是简单的回答到。
“作为宴会上的客人,他似乎是一个很亲切很好相处的人。我们聊了十几分钟,他花了一半以上的时间来恭维我和我的姐妹们。显然,会夸奖别人的人,总是比那些默不作声的人更让同伴如沐春风。”
“这好像是一个很不错的侧面评价?但是你能不能直接了当的告诉我,你觉得他怎么样?或者我该说,如果怀特夫人另有宴请,你是不是希望我替我妹妹继续给他写请帖?”
他这样问,一切就变得一目了然了。布雷恩先生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一位真正的绅士。他能够克制自己的喜好按照朋友的喜好来提供便利,还能克制自己不对朋友喜好的由来追根揪底。就这件事来说,即使经过今天的宴请,他发现自己的确不喜欢威克姆先生——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很有可能就是事实,他也会为了朋友的愿望而不是自己的身份和社交的需要继续和这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相处的,对此他还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苏对他这个优点十分动容,然后马上决定加以利用——一瞬间,她就了解了他想法和情绪的缘由,并制定了简便易行的计划。
她有些粗俗地说:“你以为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是一致的?不,这可不是什么换言之的情况。我先回答后面那个问题吧。我希望你妹妹还能继续邀请他。但是我本人并不太在意自己是否喜欢他——如果跳出客人的身份而以朋友的角度去讨论他的话。我之前没有是否没有老实的和你说过为什么希望你能替怀特夫人邀请他?恐怕我没有明说而导致你对我的想法有一些误解。我还是直接了当的说吧,我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我想要见到他主要是因为我想要再见见他当时的那位女伴。我只知道他们是旧相识,所以想通过他来找那位小姐。如果我有其他方法可以结识那位小姐的话,那么结不结识那位先生根本就无足轻重。”
布雷恩先生听到这种不符合常理的话本该大大的惊诧一番的。但是他想到这种逻辑发生在玛丽·贝内特小姐身上好像就不足为奇了。尽管她的答案从任何方面都出乎了他的预料,但是这种出乎预料还是让他觉得心情不错。于是他放松了警惕,顺着玛丽的回答继续问道:“那位小姐是谁?我可以问问怀特夫人是否有幸认识她。你知道,伦敦的社交圈并不比你想象的要大多少。”
这毫无疑问是个谦虚的表述,但是正符合玛丽和苏的计划。从布雷恩先生问她们关于威克姆先生的看法的时候起,她们正等着他这么问。
“彭伯利的达西小姐。如果可以,我本想告诉你更多,但是恕我不能,我从威克姆先生身上我只问出了这些。”苏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你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话吗?威克姆先生有一半时间用在恭维我和我的姐妹上,另一半时间用在介绍他自己那平凡而不凡的出生。我们甚至连天气这个话题都没有来得及好好的聊一聊。话说到这步了,我也不怕说得更直接一些。像他这样恭维方法放在哪位小姐身上都挺合适,我总觉得太缺乏随机应变的能力了。”
“……我想我不认识达西小姐。”布雷恩先生思索了不到半分钟然后从容的回答道,“不过我好像认识那位小姐的兄长。我需要花点时间确认这个关系。如果他是我朋友,如果他也恰巧在伦敦的话,我可以试着邀请他和他的妹妹。”
看到他纹丝不错的按照自己的构想来行事,苏不由得发自肺腑的赞叹道:“布雷恩先生,你可真是个好人。”
事情至此可谓是皆大欢喜卓有成效:威克姆先生清楚的知道了贝内特家的小姐们毫无家底,因此在手上还捧着一个达西小姐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种广结善缘的心情;布雷恩先生知道玛丽·贝内特小姐压根没有看上威克姆先生更是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他还额外的知道在对于乔治·威克姆这个人的看法上,他和她依旧保持了一种大体上一致的惯性,这让他还觉得挺高兴的;当然最高兴的还是要数苏了,她用威克姆接近达西小姐继而认识达西先生的计划并不顺遂,达西小姐没出现不说,额外的还惹得布雷恩先生不痛快,没想到如果换个角度思考的话,她是可以甩开威克姆直接去认识达西先生的,因为布雷恩先生对女人间的交情的发展状况的不关心,所以她不用编造一些前因后果来解释缘由,还不用担心家里哪一位姐妹一不小心被人骗了,真是一举数得——这大概就是为人坦诚最大的好处了。
于是尽管走下楼梯的时候,这两个人都说不上心情有多愉快。但是当他们暂时分别之后,两个人的心情都好多。
苏简直有些喜不自胜。她乐滋滋的看楼下仆人做着晚宴前的准备看得津津有味。她看着女仆更换餐布太过着迷,结果差点差点妨碍了她们的工作。于是一个在场中做着指挥明显是宴会的总管的男人不算十分客气但算十分坚决的把她请到一边坐下。
“贝内特小姐,请你在这里稍作休息,我去给你拿杯果汁。”
这位总管长相十分体面,但是从肤色和语音来看并不像是英国人,而且从他一下子能够叫出她的名字来看,他很有可能是夏歌从意大利带过来的心腹。玛丽尽职的回忆了一会儿,等着他给她端来树莓果汁的间隙,终于也认出了他是谁——他是夏歌所拥有的房屋的曾经的房屋管理人,而现在他显然是男管家了——那个在菜园里中蔷薇花,传言中的私生子。
“真奇怪,”玛丽在心中暗自对苏说道,“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看上去是年纪挺大了。但是过了几年在看到他,他反而显得年轻了。”
苏漫不经心的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觉得他年纪大,主要是因为那时候你太小了,对一个孩子来说,二十几岁和三十几岁的人和自己相比都是年龄差异巨大的成年人。但是当你自己也是一个成年人的时候,你就不会觉得天高树高父亲高了,参考系不一样了。”
“的确,那时候从年龄差距来说,我觉得他长我们一辈,现在看起来我们应该是同辈人。他不像我记忆里的那么老了。也不像我记忆力那样脾气差了。你还记得当夏歌第一次遇见他,指责他作为房屋管理人没照管好房子使得房子里到处有鼠患的痕迹的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你可以养只猫啊!我想大概就是这样的回答吧。”
“差不多,毫不客气也不恭敬的回答。那时候夏歌可气得够呛。要不是莫兰庄园的前任主人在遗嘱里对佩顿先生有所安排(玛丽已经想起了那位管家的姓名),他当晚就会被夏歌赶走的。”
“但是眼下他不但没有被置之不理,反而荣升为了总管。看来,不是他喜欢她的脾气,就是她喜欢他的脾气,或者干脆地说,他们两个应该挺合得来了。你看他有多大了?”
“……几年前我认为他三十多岁。可能是因为他晒得太黑,穿得太随意。”
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现在看来他好像还是三十多岁。你说在意大利有跨阶级恋爱的空间吗?”
“……你转移话题太过随意了。我认为他们之间算不上跨越阶级。按照他父亲的身份来算,他们的阶级完全相同。”
“但是他毕竟是个私生子。”
“可是他的父亲已经过世了。真正了解他身世的人,想要分的一清二楚的人,这世上恐怕都不一定有。”
“那么我们就不先讨论他们的阶级差异。你觉得他们会恋爱吗?”
“……我不想对我不清楚的事情发表意见。”
“夏歌还没对布雷恩先生死心的时候,她也来过英国好几次。但是她一次都没有带着这位管家先生。她有带男仆,但是很有可能是临时雇佣的。但是这次她把他从意大利带了过来。这至少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现象吧。”
“她带佩顿先生到英国的理由有很多,每一个都可能是十分正当的工作原因。你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了,而且你为什么要想象是恋爱方面的关系?这明明是最不可能的。”
“……春城无处不飞花。我在为见到达西先生而热切的做着心理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