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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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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悼
-01
I was thinkinf about him ,
thinking about me ,
thinking about us ,
what we gonna be
你想想他。
也想想了自己。
然後想了想你們。
想了想你們不知道有沒有的未來。
死亡是永恆的事。
你想像不到再也見不到他,是怎麼回事。
你從來不曾想過,會有一天,即使你怎樣想念他,即使你怎樣呼喚他,即使你怎樣尋找他,他也不會出現在你眼前。
他的話再也不是說給你聽,他的聲音也不是叫你的名,他的笑容也不給你看見,他掌心的溫暖,你慢慢就掉失,再也不會記得。
你撕心裂肺,他不會回應。
他在你以後的日子中消失無縱。
死亡就是徹底的消失。
如果你執意要他生存在你心中的話……祝你幸福。
如果重要的人死了,該怎樣做?
如果這個重要的人。
是自己重要的人的重要的人。
也是自己重要的兄弟。
該怎樣做?
還是應該問,該做的是甚麼,不該做的是甚麼。
他沒有答案。
-02
I could tell he couldn’t take it
Knowing somebody take his baby
本來艾斯應該陪伴他的每一天,讓每一個早上都是晴天。
每天清晨艾斯總是為他們的家打開第一扇窗,把明媚的陽光迎入室內,熏暖和了整個房間和睡床,讓還窩在暖床上的路飛就著清晨的陽光從夢中的黑暗自然醒過來,他不捨地抱住被褥,但很快拋開睡意。
每天簡單的醒來,艾斯都是這樣祝福他們能夠擁抱美好的生命。
尤其是,好天氣的時候艾斯總有好的心情。
路飛揉揉迷蒙的眼睛,睜開眼,艾斯溫暖的笑容總會親吻他的心臟。
撐起身來靠在床頭板,有點迷迷糊糊,肌肉乏力,不願下床。
在準備早餐之前,男人會半跪在床上,和剛醒來的他唇齒交纏。
清晨,被陽光爬過的路飛悠悠轉醒,他撐起半身,及肩的薄被滑至腰間,他坐在床舖上伸展他裸裎的上身。
男人看見了路飛因為那次意外在胸口烙上醜陋的疤。
他肩背單薄,瘦弱的骨架仿佛尤未展開,身上卻被曾經的現實烙過留下依附他一生的疤痕。巨大醜惡的疤。
男人走回床邊,少年剛打呵欠,他剛好握住他伸懶腰高舉的手腕,然後任少年的乏力的手下滑,直到他的大手覆上他輕握的拳。
男人扳開他握的拳,然後有繭的拇指按捏他柔軟的掌心。
馬可俯身緩緩探近,路飛歛目,只知道包裹自己的不是熟悉的男人的氣息。
他無可不可地微往後靠,沒有表示拒絕也沒有任由所為,然後閉上眼。男人的手極親暱的搭在床鋪,撫過他的腰間,近乎攬在男人的懷中,遠看就像即將要擁吻的情人。
但沒有感到男人覆在他之上的陰影,沒有氣息拂他的臉,也沒有接到他落下的吻。
路飛緩緩睜眼,陽光有點刺眼,而後又半瞇,不知道該做甚麼。
馬可正俯身親吻他心上的疤。
他最終也沒有拒絕,直到男人的離開,他只是閉上眼,感覺仍處身在沒有醒過來的黑暗。
-03
He is gone ,and you wish you could give him everything
艾斯死後的第七天
你在他獨自居住的公寓找到了他。
你環視了家裡一遍,一切都和八天前一模一樣,這裡的時間凝結了在他哥哥出門之前的狀態。
堆在廚房洗盤的碗碟,擱在茶几的漫畫,冰凍的瓷杯,半掩的窗簾,靜謚黑暗的客廳,死寂冰涼的地方。
時間停頓的空白畢竟鋪了室內的擺設一層灰暗的塵埃。
為什麼,有他在這裡,這個地方卻毫沒生氣。
你印象中的他開始消失,看過的他的影像在熟悉的地方出現然後粉碎消失。
客廳中央他盤腿坐在地板一手揭開的漫畫一手上去拿放在茶几的仙貝,感覺到你一直看著他抬頭露出紅潤的臉蛋和甜甜的笑容。
廚房的飯桌上他曾經自然無比地在上面睡覺,背向陽窗望入來的光影側睡,像隻舒服躺在小窩裡的幼貓,看起來幸福又溫熱。他的臉頰泛起健康的粉色,在夢中依然對著這個世界可愛地微笑。
在側廳的沙發把自己抱成一團,陷在鬆軟的沙發裡像隻孤單的小松鼠,等著人來親切地摸摸他的黑髮,喃喃安慰他一切都安好,他會一直在他身邊陪伴他。
當時艾斯把他抱在炙熱的懷裡,任他的眼淚染濕胸膛,用穩定又強大的心跳給了他支柱,一直攬著他的手有節奏地輕拍他的背,一直在艾斯臉上淡淡的微笑慢慢拉回了對世界一切都好奇親切的他。
艾斯走了,他維持的一切也都消失了。
艾斯,你猜對了,他沒有尋死,死了甚麼都沒有,死了他想念你也做不到。他活著,活在這個熟悉的地方不放過所有和你的一點一滴而生不如死。
或者他比你膽小,但他比你勇敢。
他表現的一切就是你的世界,但他的世界浩瀚無垠,是因為你一直在他背後。
你死了,他情願他的世界崩塌,也不會找人取代你。
04
It was only a dream.
以為這情景不再。
當令人懷念的情景再一次在眼前發生,卻令懷緬過去的人寒心。
白胡子一伙人默契地保持沉默,但事情的發展令他們啞口難言。
每天上班前後一定要和路飛短訊,每天下午要離開一下為他帶午餐,每天,每天都不會參與下班後的歡樂時光,無論一天的事務多麼繁忙,都會準時離開公司回家做飯,也總記得家裡有個要照顧的人而律己以嚴,不踫酒色。
他們不想失去艾斯,也知道沒有了艾斯路飛一個人很難生活下去。但看著根本不是這種性格的馬可一點一滴染上艾斯的影子,一天一晚套上艾斯原有的生活方式。這個不是他們的馬可。
他們不想要把自己變成艾斯的隊長。
「……放下吧…隊長…」有人囁囁地開口。
「……你不需要模仿……」最終有人借酒裝膽說了出口,但在他的注視下默默閉上嘴,默默喝一口酒。
馬可那天都沒有說話。
他們不明白,他沒有想變成艾斯。
完全不是。
看著路飛習慣的眼神,他下意識就傾前去吻他。他有很多習慣了的行為,都是艾斯一手一腳寵出來的。每天早上都要等陽光入室才起床,靠在床上等著人去吻他,等著人去準備早餐。每天都忘了怎麼扣扣子,每天都沒有帶便當上學的習慣,每天都等著人來給他午餐。
即使他早就知道,艾斯這樣做,他就不應該這樣做,但不知不覺,他就順著他習慣為他做所有的事。好像那個人一樣。
一開始,是他把我當成艾斯。
應該放下的,是那個小鬼。
「知道我是誰嗎?」那天晚上在飯桌上他這樣問。
換是以前,路飛應該是意外的瞪大眼睛,側頭看著自己,努力地想一會,然後恍然大悟地說,我當然記得,用手指著他的頭,笑得可愛地說你是馬油高。
又或者是,他會覺得奇怪你在幹什麼地說,你在說什麼啊,你不就是馬可嗎。
路飛一直低頭慢嚼,大約知道了沒人會和他搶奪食物,他已經學會不狼吞虎嚥。但也可能是他沒有食欲。聽到男人的話他不自覺放下碗,又馬上拿起,但之後沒有吃下一點飯菜。
晚餐之後,路飛抱膝坐在電視機前面,調了靜音,臉上反反覆覆映著螢幕的光影。
馬可收拾好一切,坐在他的身邊。路飛眼看他,緩緩的說,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會是艾斯。
我一直都知道。
他咬著下唇,把臉埋在雙膝抱成一團,似乎在抽泣,卻硬用哭腔來說話。艾斯﹑會和他搶電視…﹑艾斯﹑會把碗碟留到明天才洗﹑艾斯﹑煮的飯菜﹑沒有你的好吃﹑艾斯﹑他﹑…………男孩泣不成聲。
馬可知道很多他們的事,但他們生活的細節則是後來由路飛一個人來補充。這時候,他可以像艾斯一樣慢慢解開他抱住自己的手,把他抱在身上,拍著他的背安慰他。馬可沒有。
他站起來,找來了大衣覆在他身上,任由他一直哭到天明,任由自己在一旁攥著茶几靜靜的等他哭到天明。
靜音的電視光影不寐。
05
If you ever loved somebody put your hands up.
If you ever loved somebody put your hands up.
愛一個人是不是這樣?
無疾而終的是他們兩兄弟。
如果ACE在生,那現在應該是一大伙兄弟為那悶騷兄長出謀策劃推倒弟弟的時候……
酒吧紅光綠影流轉,一大班的白胡子伙伴三聚兩圈,各自大叫大笑大喝著。其中最多人的一圍有人踩上酒桌站起來,醉醺醺的大叫!
「誰不知道﹑呃,」薩奇吐一口酒氣,又大嚷著「誰不知道,從來任性妄為的路飛!膽大包天的路飛弟弟啊!敢對所有權力叫板的路飛!」酒吧所有人都聽著,為男人每一句話的停頓歡呼高嘯,眾人的興奮掀起陣陣震耳欲聾的聲浪。薩奇滿意地揚手大笑,又裝個紳士模樣向眾人方向躬身,引得眾人大笑。他笑笑擺手,讓一室的人稍安無燥,然後他蹲下來,手點著艾斯的額,對一直因為被拉來而生著悶氣抱臂不滿的艾斯說,「路飛他對誰的話也不會聽,但對你的話,他只聽你的話——」
薩奇的話未完,被黑著臉的艾斯抓住衣領猛一拽,全身失了平衡朝天摔下桌子落地。滿桌上的酒瓶子摔下滾一地,事出突然,場中只有瞪目的一片結舌。在眾人的驚訝中,艾斯拽他的領提起來,臉上笑意溫柔又殺氣。
「你這混蛋,遲到早退不說,沒有作為前輩的覺悟做新人的榜樣也好,還騙人用公司廚房做甜品哄女朋友——原來做甜品去讓路飛乖乖聽你話親你的臉什麼的——混蛋你還真敢說啊啊啊啊啊!!!」艾斯冒火暴走了。
薩奇在場中四推五倒的慌忙逃命,裝模作樣地驚叫被噴火暴龍追殺,滿天神佛亂叫一通饒命,把眾人笑倒一地。我抿唇一笑,艾斯終於高興起來了。
熱鬧在眾人一哄一笑之中收場了。
很快事情又導向艾斯的感情講座,每次聚會不落的餘慶節目。
簡單而言,就是悶騷大哥如何推倒天然弟弟的作戰計劃,每次都是胡鬧收場,從以前還能騙到艾斯做蠢事,到現在總把艾斯氣得跳腳,都是大伙們的樂趣。
但那天的結果不一樣。
「吶吶兄弟……推倒最聽你說話的弟弟不難啊」喝得酩酊大醉的薩奇,搖晃著頭搖晃著手上的酒瓶把手搭在艾斯肩上。鼓著腮一臉苦悶的艾斯。
「你是害怕嗎?」薩奇痞氣的問。
艾斯的表情一變,瞪著他不說話。
酒吧的人都悄悄噤聲,彼此交換了眼神。
泡沫戳破了,然後誰都明白再沒有說笑的餘地。
艾斯最後躲在屋頂上,避開一切的喧囂思考自己的問題。
他找到了他,然後安靜的坐在旁邊。
然後艾斯開始說話,仰著著星空說話。
我變成了他唯一依靠的人。佔了他心中所有重要的位置,他親愛的愛人,他摯愛的哥哥,在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人存在。
明白嗎?如果我不在了,那他就一無所有了。
他指著心臟,就和我一樣。
不知甚麼時候,總有人被留下來,孤獨的面對這個陌生的世界。
如果我被剩下來,我會死的。
我比他,更加接受不了沒有他的世界。
但我知道,他不會死的。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眉都不皺一下。
BULLSHIT,我吐一口氣,罵一句。
我的確從頭到尾就覺得他說了一堆廢話。
「你只是比他自私,艾斯」,我喝了一口酒,「不怕死,那沒什麼,我們誰都知道死去是比生存更理所當然的事。只有選擇連帶著那份痛苦活下去的人,才真的有面對死亡的勇氣。那年薩波的事,我以為你明白。」
我甩他一個冷淡的表情。
他彈起身來,有點著急,指手劃腳的解釋著,然後又慢慢地氣餒,不再說話。
我們倆再一次靜下來。
他雙手搭在腦後,躺下來一副要睡覺的樣子,璀璨的星空也叫不醒他。
「吶,我只是,情願在有他的世界死去,也不要在沒有他的天堂生存」
他閉上眼安詳的側臉,不像一個醉生夢死的人在說話。
他微笑。
馬可,拜託你幫忙照顧他,無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