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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千帆犹过只为君 ...

  •   一曲清音传四方,高山流水曲中望。山顶之上,云雾缭绕。是夜,流川一袭白衣坐于顶峰,风吹起,黑发随风,飘渺似仙。琴桌上,一壶酒,格外清幽。对面,一身黄袍之人,入神的看着他弹琴,一曲终结,清清冷冷,凄凄切切。

      流川的琴声永远都如他的人,没有半点温度,却又冷的令人着迷。流川停手,抬头看了看似乎近在咫尺的天,今日是十六,虽是月圆,山顶的雾气却把月光围拢的不够明显,如梦如幻。

      “流川,你有心事?”泽北轻轻询问,对面的人却好似没听见似的,望着月亮一阵出神。

      十五已过,那人恐是不会来了!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本就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两个人,又何必强求。一阵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久久挥之不去,那是从未有过的酸楚,今夜竟实实在在的有了些许分量,沉入心扉。

      见他不说话,泽北低首,抚上自己眼前的琴弦,慢慢弹奏了起来。一声心思乱,二声神魂断,三声犹做梦中人,今生不愿醒。

      高山上飘下来的音律,幽冥回肠,让闻者心碎,有种想哭的冲动。仙道策马,仰头,禹香山就在眼前。可是,这琴声听来,与之前两次听到的不太一样,里面有了某种过浓却又无法表达的情感,多了一些羞涩的欲望。

      仙道直觉上认为,这不像流川能弹奏出来的。顾不了那么多,跳下马,牵着马直奔上山。

      曲停,泽北看向对面,那人已回眸,眼神却凝视一处,幽幽发冷:“流川,你还好吧?”

      “嗯。”淡淡应一声,流川起身,抱起琴。“晚了,回去吧。太子殿下也该回宫了。”

      “流川!”泽北叫住他,“我今日来、、、是有事要跟你商量的。”

      “何事?”

      “你的伤、、、”

      “夜云珠无用,你无须再犯皇家忌讳做些什么。”流川一派拒绝的语气。

      “不是,是、、、、、、我得知、、、还有一种方法可以帮你,就看你能不能接受了。”

      流川一惊,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一行字:需至刚至阳之真气,以与男子交融之方式,从精血中将寒毒逼出,一日一行,共七七四九天后方可痊愈。

      “我山王国以武安邦定天下,所以皇室子孙传承武艺皆是名师授教。少年时,我曾受陵国高人指点,练过陵山派的武功、、、、、、”

      “是谁告诉你的?”流川最关心这个问题,蜃天阁里出了叛徒,这决不能容忍。这等机密,只有教主本人才知道,为何会有人告诉泽北。流川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可是,这不可能啊。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泽北打断他的思绪:“是安田,我收买了他,他趁你沐浴之时,偷看了一眼秘籍上的疗伤之法。”

      “你、、、”

      “不过你放心!”泽北又打断道,“我把人杀了。”

      流川眯起眼,眸子闪过一道寒光:“除了本教教主之外,知道的人都得死。”

      “流川,那你就杀了我吧。”走过去,泽北话中没有恐惧,反而一片深情。

      风驰电掣间一掌带着阴气劈来,却在泽北头顶处及时停了下来:“你当我不敢吗?”

      泽北没有躲避:“流川教主岂有不敢之理?只有舍不舍。”

      流川唰的收回手:“你走吧。”

      “为什么不杀我?”泽北差一点就压制不住心中澎拜之情要把人抱个满怀。

      “泽北,不要越界!”流川冷冷的看着他。“安田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别触犯我底线。”

      “流川,我对你来说,是有那么一点不同的吧,你果真是不舍动手。”泽北温和道,“让我替你疗伤吧。这等羞于启齿之事,你还能找别人吗?就算找,也不见得合适。还是说,你要选择自宫?”

      “你说什么?”流川怒视过去。

      “我知道蜃天阁的武功根本不适合男人习练。可你身为教主又不能不练,而且现在寒毒深中,就算自宫也来不及了吧。”

      蜃天阁的武功,至阴至柔,所以掌门之位,能传女就不传男,历代掌门多数是女子。这也是为何江湖人士会误认为流川枫是女人的原因。而且,身为蜃天阁的掌门,无论男女,必须以处子之身习本教最上乘武功,这武功是当初开山师祖所创,必须以纯洁之身修炼,女子最为合适。若男子想练到最高层次,则需在学第一层内功之前就自宫,方可达成。

      “况且,依我认识的流川枫,又怎么可能做那种不顾尊严违背伦常之事?”泽北越说越激烈,“可是,我不能看你每天备受寒毒折磨。男男交合,虽也有违天道,可总比看着你死好。我也知你不是谁都看的上,可你并不讨厌我,对不对?至少刚刚你已经证明,你不舍得杀我!”

      流川满眼的不解,在想如何说辞才能让泽北别再误会时,却听泽北又急忙说道:“你知道的,我山王国是可娶男子为妻的。我泽北荣志对天神起誓,这一生决不负你流川枫。不然太子之位不保,沦为平民,名字剔除皇室宗谱,孤独一生,不得好死。”

      “你走吧,并非你想的那样。”尽管被人奉为魔头,可魔头也有朋友,在流川心里,泽北是他的朋友,他不对朋友动手,跟不舍的边都扯不上。只是,泽北不理解,因为泽北心里对流川的感觉和流川对他的感觉是不画等号的。

      “流川啊、、、你还有什么放不开、、、”

      “教主不杀太子殿下,不是因为不舍,只是单纯的不想而已!”不等泽北把话说完,不远处,一个顽劣不足自信有余的声音传来。

      两人同时回头,月光下,一袭紫衣飘然而至。仙道满脸笑容挥洒,好不潇洒。

      “是你、、、”泽北眯眼,“你怎么会来这里?”

      仙道笑着看他一眼,径自走向流川:“我刚才说的没错吧,教主?”

      流川瞄瞄他不予理会。仙道的话,正是流川想说的。

      转过身,他又看向泽北:“流川教主当殿下是好友,所以,也请殿下莫要再一厢情愿的把教主当什么太子妃了。”

      “这几时轮得到你说话!”泽北说着就是一掌劈过,仙道后退两步,出手抵挡。

      “你是陵山派的人?”泽北边打边问,不由瞪大了眼。上次交手就觉得他身法熟悉的不得了。

      仙道默认,轻功一展,跳离地面三尺,纱衣随风飞舞,姿势干脆利落,漂亮标准。从泽北头顶跨过,接着回身一拳出去,泽北当然也不示弱,反手挡住,一股气力给仙道压了回去。

      “殿下好修为。”四臂纠缠,谁也不肯相让,仙道笑眸幽深,让人看不出他想什么。“原来我们系出同门。”

      “你还不配!”泽北暗自提气,猛然抽出一掌,抓向仙道心口。仙道不退反迎,一把抓住泽北小臂,将人拽住,一脚从中间踢上,泽北仰头躲开,却没站稳,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我果然是小看了你。”

      “殿下承让了。”

      泽北还要打过,却被流川拦下:“好了,这是我蜃天阁,你们有什么恩怨,出了这里再拼个你死我活。”

      “流川、、、”

      “你走吧,泽北。”流川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泽北抬步,又回头问道:“这个人跟你什么关系?”

      流川不作答,因为他也不知道和仙道该是什么关系。

      倒是仙道不怕死的走到流川跟前,一把将人搂过:“太子殿下,恕不远送。”

      流川脸上一阵赤红,却没夯开仙道的手。

      这一刻泽北似乎想透了什么:“流川,你刚刚说过的吧,‘除教主之外的人,都要死’。看来,他也是个特例?”

      是特例,流川无法否认,只能默认。

      “我才是教主不舍得杀的人。”仙道笑的从容。

      泽北看看他们,眼底情绪十分复杂。只是最后那一眼感伤无处可藏:“是我唐突了,望教主莫怪,后会有期。”

      只是谁都没有料到,所谓后会却是再也无期。

      “手拿走。”寂静的山顶,只剩轻轻相拥的两人。“谁不舍得你了?”

      流川按着仙道的手,那人却不动。

      “我们流川教主,原来是翻脸不认人的啊?”仙道挪揄着把脸贴了过来,“聘礼都收了。”

      “你来干什么?”冷漠的声调里带着几许不明显的喜悦。

      “教主的话说的那么明白了,我敢不来吗?”仙道轻声道,又把人抱紧了些,唇覆到流川的耳边,“我怕教主一怒之下真的再也不愿见我了。”

      “哼!”流川嘴上不屑。“全天下都知道你昨日成婚。十五已过,我全当你已是别人的夫婿了。”

      “喂,路上还不许耽误些行程啊?”仙道把人晃了晃,亲昵的笑着,“想了半天,我还是决定把枫凌渡还给教主。”

      乍一听心里有些失落,可也不能把信物就随便送人,所以流川没有拒绝的理由:“拿来。”

      “不是说要用别的抵吗?”仙道将人松开,从怀中掏出玉佩,系在了流川腰带上。“这教主信物,是代表身份的,当然不合适随便送人。不过——”

      趁人不备,仙道一把将流川头上的木簪摘下,黑发如瀑披散开来,几缕青丝随风摇曳,蹭到了仙道脸颊上。抓起一把捏在手里绕着:“这木簪送我,不为过吧?以后我天天带着。”

      “这木簪也金贵的很,天竺沉香木而制,我有说舍得送你?”

      “我用这个换。”又从怀中掏出一物,细腻光泽白色玉簪,样式简单别致,似是一片云朵,格外清雅,晶莹剔透。“这可是上等的和田玉所制,教主应该是识货的吧?”

      流川接过,捏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玉簪顶部成祥云状,还雕刻出一片小小的枫叶图纹,做工十分精细,玉的质地也是上乘,摸上去温润平滑,让人爱不释手。这簪子出自江南名铺——琮林斋,是一家专门买卖玉器的商铺,里面所有物品都是玉器所制,宝贝之多,让人叹为观止,匠心独裁,让人过目难忘,件件饰物都价值不菲,独一无二。流川之所以知道,还是受了彩子和晴子那帮女人的熏陶。这玉簪的样式一看就是有人画了图纸诚心订做的:“这样子是你自己设计的?”

      “舍我其谁?送礼总要显出诚意嘛。”何况是心爱之人的礼物。“要知道这普天之下,不是谁都有幸让我费心的。”

      仙道虽是一派玩笑的语气,却道出了真心实意。

      “就是去订做这个,才晚了一天来这?”

      “真的晚了吗?”仙道眼底一片深情,又将人轻轻揽过。“答应我件事。”

      “什么?”

      “今后,不许再拿随身之物当暗器,尤其是枫凌渡。”

      流川不屑:“你当谁都有资格拿枫凌渡去欣赏那么久?”

      “你当时为什么不杀我?”这是仙道心中的一个结,因为那时的情形,流川要杀自己简直易如反掌。可他不仅没那么做,反而还救了自己。

      “答案你不是知道吗?”流川羞涩瞪过去,“你跟泽北说的不挺理直气壮。”

      “哈哈哈哈,原来我在男人眼里魅力也那么大啊。我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被教主相中了,真是万分荣幸啊。”某人脸皮倒是挺厚。

      那一日,万里晴空百花香;那一日,四目相对神思罔;一袭紫衣随风扬,一脸雅笑眸中透,你以为又岂止是你自己怦然心动?若不是仙道那一抬头满眼的柔情万种,若不是流川定力好过常人支撑着不为所动,那日两人的姿势便不是一个马背上,一个行空里,而是他流川枫会失了魂落在他仙道彰的怀中。

      有时候,一见钟情,也有些两情相悦的成分在里面的。

      “该回去了。”流川别过头不去看他,脸色早已红透,推开他先行一步。

      “好啊。”仙道也不勉强,笑着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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