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玄志之烛阴》mixuer2046n

2、终结亦是开始 01

　　01

　　周末出游，必遇塞车。

　　特别还是在出游率暴增的暑假，小皮卡在市区里足足塞了两个半小时，一停一顿的慢慢蹭啊蹭，好不容易才出了收费站爬上了高速公路。

　　如果你以为接下来就可以畅通无阻一直开到目的地了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木家所在的神木村是在几乎与世隔绝的深山大林里，山道不仅蜿蜒崎岖而且错综复杂得像个迷宫，山里还接收不到卫星信号，车上装的GPS导航仪只能是摆设了，因此，要到达村子如果没有人带路和不可能设有路标的情况下擅自进山的话，拐错一个弯都分分钟会在里面迷失，要知道在这种大山等待救援的可能性比零大不了多少，遇险的可能性倒是百分百。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林子里没有凶猛的禽兽。

　　“祺、祺哥……还有多久才到？”

　　关良双手一直按捂着肚子上胃的位置，似乎开口每说一个字他的面色就惨白一分，表情已经不能用颜面神经抽风来形容。

　　自从平坦顺畅的高速公路拐入山道以来，小皮卡就一直兢兢业业地在颠簸，关良的胃也跟着兢兢业业的翻江倒海，现在越来越有银瓶乍破水浆迸之势。

　　“这个嘛……”叶永祺避开了关良投来的充满期望的视线，有些为难地搔了搔头。

　　老实说他们才在山道里爬了半个小时，离到达目的地还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啊……

　　但是就这么点路程，坐在木桫桦旁边娇弱的李诗诗妹妹显然已经达到极限，七荤八素的她再也忍受不了拉下车窗不顾淑女要保持矜持的形象地趴着窗沿不吐不快一吐为快。

　　“喂！等一下……”从后视镜里瞄到的瞬间，叶永祺立即踩下刹车，叫住的同时伸手到置物箱里找纸袋……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夏日炎热的风夹带着一股酸馊味乘机从外面窜进来，压过冷气的势头攻向车内每一个角落。这就像是在散布“呕吐”病毒，连一直强忍着的关良也感染拉下另一边的车窗加入“今天你吐了没”行列。

　　“唉……你们……”

　　叶永祺无奈地掩脸叹了口气，看着两个吐完后萎萎的摊尸在座位上的大小孩，他只好将小皮卡开到旁边一处有树荫的地方，决定放所有人下车休息休息再说。

　　正午，正是一天中太阳最毒的时候。

　　虽然炽热的光线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过漏后，只剩下光斑零零星星地散落在地面，可临近摄氏40度的气温丝毫不受影响。

　　“祺哥，有水吗？”负责照料好友跟哥哥好友的木桫桦问。

　　在之前塞车的空档期间，闲着也是闲着，叶永祺捉紧时间跟四个大小孩迅速打好关系，全是年轻人所以很快就混熟，现在个个都祺哥祺哥地叫他——当然，不包括那个木林森。

　　“在后面的车卡里有一箱矿泉水，我拿给你啊。”

　　说着，叶永祺打开后面将一瓶瓶矿泉水递给木桫桦，木桫桦接过水后就立即奔回两个有点脱水症状的病号身边。

　　“老实说，你真的认得路？”留下来的木林森跟叶永祺一块清洗车门上的秽物，东张西望地打量着这片郁郁葱葱的林子问道。

　　“之前你不是才说相信自己‘看’人的直觉吗？那就对我自信点！”

　　将工具递给木林森后，有点不大高兴的叶永祺率先绕到一边门去。

　　他对这个大男孩的印象其实不算得好，觉得他个性极冷，凡事与己无关就漠不关心，我行我素的十足老师家长眼中问题青少年，不难想象这样的人在哪都不会是好相处的主，然而让他费解的是这种性格有明显缺陷的人往往深得其它人的信任与依赖且言听计从，这让他郁闷不已——这种死小孩子哪里好了？所以当他听到他这么一问，就有点来气了。

　　接过工具木林森只看了他一眼，没继续说什么转身走向留给自己的那面门。

　　白色的车门还淌留着黄色的液体，还有一些未来得及消化的青菜跟肉的残渣粘附着，经过酷暑天气的发酸后散发着酸臭，怎么看着怎么恶心啊，木林森皱起眉，连他也不禁觉得喉间一紧，胃也跟着抽了一下。他屏住呼吸，拧开一瓶矿泉水往上面泼，将残渣冲一冲再用小刷子刷掉上面黄色的残液。

　　木林森自认还是个平凡普通的大学生，跟绝大部分的年轻人一样，他也渴望着能结识一大群朋友一块出去吃喝玩乐挥霍青春。可他无从否认，在绝大部分的人眼里，他是个事事不关心冷漠不合群性格孤僻的人
　　。如果你出生在一个悠久古老的家族里，那么有些事情你是无从选择无法逃避无能为力的。而木家刚巧就是那么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古老家族，至今它仍保持着母系氏族制度，家族里每一代族长都是由直系血缘里的女性担任，现任的族长就是木家兄妹的姨婆。每一个古老的家族总会留存有一些奇怪的习俗，这或许跟他们的信仰有关，就如木家的信奉是大自然，自古以来都有巫女在守护着一棵巨大的神木，以福泽子孙后代。

　　由于每一代的巫女都是通过血缘由母传女女再传女这种单一的方式来延续，所以巫女在木家的地位是至高无上且无人可取代，不管继承者个人意愿如何，当她年满19周岁时就必需要接受仪式上任的话，这是她无从选择无法逃避的家族宿命。而让人责责称奇的是，这种放到现代是不顾人权近乎蛮横不讲理的习俗直至今日仍然让后人流传并奉行，巫女一司位竟从没有出现过间断。

　　至于为什么要满19周岁，而不是18周岁，据闻是因为那一年的生日也即是阴历与阳历生日日期跟出生那天的阴历与阳历日期相重合的一天（注一），就像是人生的第一个圆轮，在木家就跟一棵树满一岁一样代表家族成员年满“一周岁”，有着非凡的意义。

　　这么说来，木林森突然想起，再过一个星期就是他跟桫桦的十九周岁生日了。没错，是二人第十九周岁生日。木家兄妹是一对双生子，虽然他们性别不一样，但木家并没有因为当家是女性而重女轻男，家里人对他们兄妹二人待遇是一样的。十九岁了，他不知道妹妹是否要跟母亲一样接受仪式当上巫女，据说上一任的巫女就是木林森跟木桫桦的母亲，这还是木林森小时候从姨婆一次不小心说漏口听来的。

　　虽然木家爸爸很不靠谱，但是对于传统习俗他一向尊重，从他提出挑这个时候要回乡就可以看出来，可是平时木家爸爸闲着没事就跟孩子们讲起当年跟木家妈妈的认识相恋的狗血罗曼史时完全没有提到过木家妈妈是巫女的事，也不知道木家爸爸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有意隐瞒。

　　巫女到底要做些什么，他不知道。19岁，除了对妹妹来说意义重大，对自己也是……木家另一怪现象就是男性成员都是短命鬼，至今还没有一个能够活过20岁的。

　　不知道是受了诅咒还是有家族遗传性疾病，凡是拥有木家血缘的男性总是于20岁前无缘无故死于非命，有的甚至一出生就夭折，目前活最长久的那一位就是木林森的舅舅，刚过19岁生日就于次天被发现暴毙在床上，死因成谜。

　　擦拭着额际的汗，木林森看到没有污秽的门板，对于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抬头时，看到对面的叶永祺也刚巧弄好了。

　　“休息一下喝口水就准备出发吧，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够爬到村子唷。”叶永祺笑了笑说，显然在替刚才自己竟然对他发脾气有些过意不去。

　　木林森没在意地点头表示同意。

　　叶永祺抛了瓶水给他，两人就找了棵树蹲下来休息。注意到木林森的视线时不时往某处飘，叶永祺好心安慰说：“放心吧，别看哥哥我这样，哥哥我每年都有回老家过年的习惯唷，来来回回都有二十几回了，所以不会迷路的。对了，最难过的那段路刚才已经爬过了，后面的路就可以开快些，也没那么颠簸，而且阿良他们都已经吐过，应该不会再晕车了。”

　　“本来，这次回村只有我们兄妹俩，没打算带其它人。”

　　“嗯~确实，这山路可不好走呢，来回一趟就够受了。”

　　“不是，我有不好的预感。”

　　“又是你的直觉？”

　　“不，只是感觉不好。”

　　“总有原因吧？”

　　“有我在算不算？”

　　“噗——”叶永祺不小心把刚喝进口的水喷了出来。怎么又是这么坑爹的回答？这小子又在耍他玩了是吧？果然一点都不可爱！

　　接收到叶永祺投来白眼，木林森只是笑了笑。

　　直到休息结束，两人都没有再交谈，五人重新坐回小皮卡，继续颠簸地爬行。不过这次没爬行多久，小皮卡又停了下来。并不是又有人晕车，而是小皮卡被树根卡住，爬不上去。

　　注一：中国的农历实际上是一种典型的阴阳历——是兼顾月亮绕地球的运动周期和地球绕太阳的运动周期而制定的——是阴历与阳历相结合的历法。阴历中每月的天数，是根据月亮运动周期来确立的，实际上每月的平均天数是29.5306日，如果乘以12，一年只有354.3672天；而地球绕着太阳公转一个周期（回归年、阳历年）是365.2422天，这样阴历年1年的实际天数比阳历年少了10.875天，差不多是11天，19年就少了209天。 209天除以30是6.9666,也就是说，在19年中，阴历年比阳历年少了差不多7个月的时间。为使农历和阳历相差不太多，就必须把这7个月补上。为了补上这7个月时间，人们采取在农历设置闰月的方法——十九年七闰，即在农历十九年中，12个为平年，每1平年12个月；再加7个闰年(分别为第3、5、8、11、14、17、19年)，每1闰年有13个月。这样，19个阳历年的日数和19个农历年的日数差不多相等，因此，每逢19或19倍岁数生辰的时候，阳历生日和阴历生日就有机会在同一天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