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好久不见》含月若冰

9、嫌隙

　　“喂，安心，你没事吧，今天怎么从医院回来之后就精神恍惚的？”荣轩问道。
　　“没事，可能是有点累。”我下意识的不想告诉他张焕仁约我见面的事，这个事情我在脑袋里面过滤几遍，可是没有丝毫头绪，于是放弃。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会约我见面？如果是为了公事，那他应该是知道已经达成和解。如果是为了私事，我和他好像没有什么私事可以谈的。
　　“那你等会好好休息，我一会还要回一趟家，家里的老头子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回去。不知道他们又出了什么幺蛾子。”荣轩一脸的愁云。
　　“嗯。好的。你平时都很少回去，这次回去正好看看父母，或者搬回去算了，也尽尽孝道，不要一天都把时间给了病人，特别是我这个重症患者，现在重症患者好了，你也该回家了。”我好心规劝。
　　“嘿，我说你这个是不是叫过河拆桥？你病好了，我就收拾铺盖滚蛋了。你对我太残忍了吧，我不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故作抹泪状的大男人其实并不怎么好看，不过由于先天优势所以看起来另有一番味道，这个就是上帝造人时的偏见。闻荣轩最近是爱上这一套戏码了，总是逮着机会就发挥他的演技。
　　“我说大少爷，你别在那揉你的眼睛了，你流两滴泪我看看？得了，得了，你最近是不是要改行去当演员所以现在一个劲的在练习演技？是哪个不开眼的导演看上你了？”说真的，按照最近他的动作逻辑，我的确有理由怀疑他要转行当演员，不过不是演技派的就对了。
　　“行，行，行，我算是看清楚你了，没良心的东西。”他立马把手放下来，放弃抹泪变成了深闺怨妇。“你这个提议我还是可以考虑的，转行当演员也不错哈，让人仰望仰望。嘿，我干脆去开间工作室，你来当我的艺人算了，我们两个双剑合璧绝对可以双赢的。你也不要当你那个枯燥的律师了，我也不当什么心理医生了。我们一起闯荡娱乐圈，把那些少男少女秒杀，绝对前途无限，前途可谓一片星光大道呀。”闻荣轩的眼睛都在发光了，仿佛看到了一片金灿灿的康庄大道。
　　“你最近受啥刺激了？想去闯荡娱乐圈？你没病吧？该不会我的病好了，你的病发了？这可真够此起彼伏的。你还是安分点吧，不要想什么娱乐圈了，你知道我对那些东西没啥兴趣。我劝你也不要去荼毒娱乐圈，安安分分当你的心理医生。”我一盆冷水泼下去，这位大少爷想起一出是一出。不及时掐灭的话有越燃越旺的趋势，到时候我估计就是受害者，我可不想陪他疯。
　　“算了，算了。我先不和你争，等我正式实行的时候你才知道我的厉害。我回家了，你先休息吧。对了，你如果要出去的话，我的意思是去旅行的话，提前告诉我一下，我好另外找个房子，最近这房子住得让我哪哪都不舒服。”还没等我搭腔，闻荣轩已经消失在门口。这人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有摇摇头，上楼休息。

　　“妈，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约了安心律师，我会好好谢谢他的，也会买份大礼，律师费也会多给一点，这样你放心了吧？”看来张焕仁已经被他妈妈折磨得够呛。从昨天开始，张妈妈就不断打电话来说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安心，说安心这样好，说安心那样好的，张焕仁都想问我才是你儿子吧，我伟大的母亲。20多年前从你肚子里面出来的那个人是我！
　　“那就成了。你是得好好谢谢人家。不是他的话你这个事情拖久了很可能就上头版头条了，你以为光荣吗？你如果冷静一点的话至于搞成这样？你不要不耐烦，这个都是你惹出来的，现在人家替你解决了，你一句谢谢都没有像什么话。”张妈妈的耳提面命有时候真是折磨。
　　“OK。我一定会好好谢谢他的，你放心吧，啊。你实在无聊了让弟弟陪你去逛逛什么的，我要去梳化了，就这样，妈再见。”张焕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挂了电话就怕母亲又想起了什么。
　　对于母亲要自己当面感谢安心这个事，张焕仁不是不纠结的，只是时间可能真的洗去了太多，也许也是因为习惯了演戏，所以他在纠结了一小会之后立马放弃了，反正迟早他们都要单独见一面的，既然注定何必自寻烦恼。只是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呢？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有些失态了，既然他都可以云淡风轻的一笑而过，我何必守着这一方心事呢？也许真的应了我的想法，大家相忘于江湖。只是不免有些许失落。张焕仁在心中设想了几百，几千种见面的场景，哪一种都没有如今这种来得凄凉。张焕仁心中顿时无限感慨，曾经的亲密无限，曾经的那些美好原来真的不存在了。安心如今活得比想象中的好，那我还奢求什么？也对，离开我是他最大的正确。

　　等张焕仁忙完签约活动，回到化妆间一看表已经是晚上7点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匆匆卸完妆，换了衣服开车去“迷幻”。为什么约在迷幻？张焕仁第一是觉得找一个熟悉的地方面对熟悉的人这样心里的落差不会那么突出。第二也是不想惹起公众围观，毕竟他那张脸戴上了帽子都难掩风范，他可不想成为群众围观的焦点。于是思想前后他把安心约在了迷幻酒吧见面。

　　我一觉睡起来发现天已经有些黑了，看表已经7点过几分了，才想起和张焕仁约见面的事。于是匆匆换衣服。接到他电话说要见面的时候，我心里面咯噔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会约我单独见面，从上次在律师事务所见面他视我为病毒的样子来看，他应该是希望离我越远越好，没想到案子结了他会约我见面。只是我心里面的那个咯噔就这样一下就过去了。没有期待，没有想象。

　　“嘿，宇杰，我先去包房了。安心来了直接带他过来就是。”张焕仁一到迷幻就直接去了包房，没有在大堂多做停留。
　　“OK。交给我就好。”游宇杰答应得痛快。对于这次的见面，游宇杰十分意外，本以为张焕仁会彻底的让他们就这样檫身而过，没想到在张妈妈的耳提面命下还有这样一出，可是在游宇杰看来，张妈妈只是一个诱因，给了张焕仁一个合理合法的借口去见安心，打着张妈妈要感谢安心的幌子在走之前见一见安心，呵，张焕仁你还装，我还不了解你么？对于这次的见面游宇杰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的，最好是安心能把张焕仁的另外一面给逼出来，让他失控这样最好。平时他尽管我行我素，但是总感觉少了点感情味，希望安心这次可以一举让他失控，那就有好戏看了喔。

　　“你好，我是安心，我和张焕仁约好的，你可以带我过去包房么？”我准时到达迷幻。看着眼前这个人总感觉有点熟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那是谁了。
　　“知道，我带你过去，这边请。”游宇杰眼睛一亮，主角终于登场了。接下来我就等着看戏吧。

　　我进去的时候张焕仁已经在里面坐着了，拿着一杯酒在手中晃，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看到我来了立马就抬起了头。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上次那些情绪波动，一片平静。
　　“坐吧。”他首先开口，我看了一下他，选择了坐下。
　　“今天约你来，是因为我想谢谢你，那么快替我搞定这个事情，在我离开之前可以圆满解决。”标准的官方语言套路。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该做的。”我也一贯的标准回答。
　　一阵沉默，我们都没开口，或许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都各自拿着各自的酒赏玩。
　　“对了，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希望你收下，算是我对你表示的感谢。”他率先打破了沉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和一张支票。
　　我接过来一看，他所谓的小小心意可真是不小，卡地亚限量手表，50万的支票。原来这就是他的感谢。我看了一眼，把东西推了过去说：“谢谢，不过我并不需要这些东西，你母亲已经给过律师费了，我该拿的报酬已经拿到了，所以你的心意我收下了，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我委婉的推辞。实话而已我并不喜欢他这样的谢谢，这样的做法让我心里冒出了一种很不爽的想法，当然我并未表现出来。
　　“收下吧，我并不喜欢欠人情，你拿着我才觉得我还清了你。如果你觉得这礼物不够贵重的话我可以重新买一份。”张焕仁表现得大方。
　　“第一，我不是女人，不需要你那些东西来填补内心空虚。第二，你没有欠我人情，人情这种东西是说两个故人的，我想我和你并不是这种关系。第三，你的礼物很贵重，如果你拿去送给任何一个女的她们都会高兴，但是别用那套来对付我。如果你想说表达完了的话，我想我应该走了，你的谢谢我收到了，再见。”
　　说完我起身就准备往门口走，他也跟着起身拉着我的胳膊，用力把我往后一转，我一个重心不稳跌进了他怀里，两秒钟之后我才发现这个姿势有多暧昧，于是赶忙起身整了一下着装。“你不想要这些东西，那你想要什么？啊？你说我们不是故人，我想你太健忘了吧，至少我们曾经还是一夜情，哦，不对，几夜情的恋人吧。你这样对待曾经的爱人未免过分了点，还有我说我不想欠你人情的意思就是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的瓜葛，你懂吗？如果你不收下这些东西的话我会认为你还想和我续前缘。难道你真的是这样想的？我完全可以满足你，不过你只能当我的地下情人。”他的表情显得相当的戏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换做以前的我，或许我现在已经一巴掌打过去了，可是我不再喜欢用这种方式对待伤害了。“是吗？我想你张焕仁的地下情人应该很多，不差我一个，我对于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兴趣。还有我已经忘了我们的几夜情了，你还记得？看来是你对我恋恋不忘哟。我不收你的东西也是出于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的目的。你张焕仁魅力无边但是并不能迷倒我，所以留着你的那些魅力去迷惑你该迷惑的人吧。”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原来我已经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这些话而不会显得局促不安了。
　　“几年不见，看来你真的长大了，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我想你这张脸肯定迷惑了不少男人吧，所以才对我没兴趣了，也对，我们分开都几年了，你也是男人嘛，也有生理需要，只是不知道那些男人中有没有能满足你的？”张焕仁开始口不择言了。
　　“这个就不牢你费心了。你管好自己就行了，不要到时候不是因为打人而是因为滥交被人家告，到时候我师傅又要找我帮你和解什么的，那可真是会造成我的困扰。希望你不要做这种事，你的律师费是给得很多，可是怎么办呢？我不想挣。”我一脸讪笑的回答。
　　“看来这几年你的确被男人调教得很好，身材好，脸蛋好，口才也是一流的好。也对，现在的有钱男人就爱这种有脸蛋有文化的人，难怪你不想挣钱，想必那些人给的钱一定是大把大把的吧，那这样看来我这点东西的确是小东西了。”
　　“那我真是谢谢你给我提了一条康庄大道，你这个建议我倒是可以考虑，肯定会挣很多钱，不然这样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给我介绍一个呗，事成之后我们五五分成咋样？”我想我是疯了。要不是疯了的话我怎么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啪。他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我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我想我的脸上现在一定起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下贱”他说了一句。我没有再反驳他的话只说了句：“没事了吧？那我走了，再见。”转身走出了房间。
　　“SHIT”。张焕仁把房间里可以砸的东西通通砸烂了。游宇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满目狼藉，坐在沙发中间的男人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围笼罩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伤心氛围。而他的手去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流血。
　　我走出了迷幻，空气微凉，我整了整衣服，往车库走去。
　　张焕仁，让我们就这样，彼此伤害，彼此遗忘，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