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逃避无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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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楼下的美食城。
角落装饰着棕榈盆栽的卡座①里，面对面坐着两个各具特色的女人，唔，或者说，其中一个更像女孩？
她们俩坐在这里已经将近半个多小时了。除了最开始去点餐的时候，李萍问过几句话，之后这两个人就一直没有再度交谈。
李萍是好整以暇。她心情甚佳，面前是满满的食物，不时地还啜两口柠檬茶。她大大方方地任由对面的人打量着——虽然小丫头觉得她做的很隐蔽。
相对于李萍的成竹在胸，柯朗可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下意识地应了李萍的建议，她心不在焉地随着李萍坐到了这个角落。等吃到第一口食物，她才被那辛辣的味道刺激得回了神。咕嘟咕嘟地狂灌下几口饮料，才发现那是自己不爱喝的冰咖啡。看到“绿萍”十分享受的模样，柯朗不禁吞了吞口水：她也好想吃拉面而不是超辣鸡翅，她也好想喝冰茶而不是冰咖啡啊……
可回过神来的她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吃什么，而是怎么将刚刚的事情给圆过去，要不然可不只是这一顿没得吃了。
于是在一个是不知道说什么也没空说，而一个另有打算的情形下，这两人保持了莫名的默契，让沉默一直笼罩在两人之间。
李萍优哉游哉地吃着劲道的拉面，没有错过对方的种种表情变化。她一边还用心音和绿萍聊天：“这丫头的表情真是太生动了，真下饭。”
绿萍听着诸如此类的评价，她的反应已经从最初的黑线到现在的无动于衷了。对那个不知名的顶了自己的妹妹身体的姑娘，绿萍摇了摇头，暗自叹了口气：她这种同情的心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另一头，柯朗左思右想，都想不出自己除了刚刚那段对话还有哪里露出了破绽。再三思考后，确定了自己只是一时失言，她眼睛一亮：只要用个理由把刚刚关于相对论的事情遮掩过去不就好了吗？反正自己用的就是紫菱的身体，总是假不了的。总不会有人会想里面的灵魂换了一个吧！
用什么理由呢？
柯朗再次陷入苦思，浑然不觉李萍已经将她的眼神和敲头的动作都收到眼底。李萍心里都快乐翻了：正常人的确不会想到换魂的事情，可偏偏让她遇到了自己。只能说她时运不济吧。
待到柯朗的眼睛停止转动的时候，李萍突然问道：“啊，对了，听说紫菱和费云帆婚后生活很美满很幸福呢。费云帆可是把她给宠上了天。这点楚濂可是一点都比不上。还真是有些羡慕呢。”
“个屁！就跟爸爸宠女儿一样，他们没觉得那种宠法看上去就跟□□似的？不过就是合法地傍了个有钱有闲的大款，有什么好羡慕的？不过对于紫菱来说算是很不错了。紫菱她还真不知足，又跑回去勾搭楚濂。明明楚濂都是绿萍的丈夫了！真不要……”脸……
噼里啪啦的一长串话蹦了出来，柯朗脸一抬，突然看到了对方闪亮的白牙：一颗两颗……八颗，真是矜持的美人笑啊……
啊啊啊啊啊~~~~~~~~她要捂脸！啊，不是！是找个黑洞把自己吸进去啊啊啊啊啊啊~
真像那副名为《呐喊》的名画。李萍暗自点了点头，优雅地朝嘴里送进了一勺蜜豆，愉悦地眯了眯眼睛：真是好甜腻啊！
一勺又一勺，李萍视而不见柯朗如坐针毡的囧样，径自地享受着她的饭后甜点。
“……”张了张嘴，柯朗想叫“姐姐”，又懊恼地发现自己在对方的目光下根本不敢这么叫。
“你叫什么？”李萍终于将一大杯蜜豆奶昔干掉了，用纸巾拭了拭嘴角，她终于“看不过眼”，开口替已经急出眼泪的柯朗“解围”。
柯朗怔然，眨巴眨巴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听错。
李萍莞尔，“好心”地重复了一遍：“我知道你不是紫菱，你叫什么？”
柯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彻底穿帮，在李萍散发出的强大气场下，她一丁点拼死挣扎的念头都没有。她垂下头，老老实实地认了：“我，我叫柯朗。”
“柯朗？开朗的朗？”
柯朗点点头。
“你倒是人如其名。”
“大家都这么说。”柯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被夸赞的不好意思感，不自觉地讪笑着，挠了挠头。
噗嗤一声笑出来，李萍觉得这丫头真是活宝，那种一半是损人的话她都能听成是恭维。
柯朗更加不知所措了，挠头的动作顿住，傻傻地盯着李萍：她说错什么了吗？
李萍笑够了，也不再逗她，开始正正经经地“盘问”。柯朗也没有“藏私”，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身家交代得一干二净。这过程顺畅得让李萍都觉得有些“天怒人怨”，她是不是把这孩子逗得太狠了些？多单纯的娃儿啊。
“既然你也是稀里糊涂地就过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你有什么打算？”
柯朗没有听出李萍话里隐含的意思，沉吟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开始觉得打击挺大的，即使给了我一个比原来漂亮苗条的身体。可是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总感觉心里很膈应。更不用说，这身体是汪紫菱的了。”看了看现在纤细白皙的双手，仿佛是在强调一般，柯朗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还是想要自己那个有些圆，脸上有些小痘痘的身体。”没人追，但是也没有烂桃花的身体。
“我很迷茫。最开始我只是想赶紧把肚子填饱才有力气想事情，然后我就看到了你。”也许绿萍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
“我？”李萍挑眉。
似乎说到这个，柯朗有些兴奋：“嗯嗯，就是你。虽然我不太满意这个身体，但是绿萍你是她的姐姐这点真是再好没有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想我来的意义就是你吧！可惜，我还是晚来了一步，要不然你也不会……”
对面的一人一魂同时默。
李萍在心里给这个小姑娘挂上了某个待观察的标签，然后笑得有些飘忽：“然后呢？”
“……我也不知道。”本来以为她可以拯救马上要被卷入那桩不幸福的婚姻的绿萍，可整理过紫菱记忆的她再次茫然了，“我本来以为……可是……所以……”柯朗此刻再次意识到，这个看上去一点都不忧郁一点都不阴沉的绿萍，和自己印象里那个生无所恋甚至可能歇斯底里的绿萍完全不一样：一个好像不爱楚濂的绿萍。那么，她可以拯救什么？
读出她的未尽之语，李萍撑起下巴，转头看向另一边，仿佛那里有什么正吸引了她一样。与之不符的，是她的话：“你要想多久？你觉得我需要你的拯救吗？八月我就会去美国了，那么你呢？今天你能被我发现，明天你的不对劲一样会被爸爸妈妈察觉到。他们在紫菱身上花费的心力不是你能想象的。你和紫菱差得太多了。他们现在对紫菱失望所以没有发觉你的问题，可不用过多久，他们就会再次关注你。你是可以逃避，可你能逃避多久？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五年，十年？二十年？如果真有这么久，你打算就整天想为什么我不阴沉不低落，你没有存在的意义吗？”转回头，李萍对上那双懵懂的大眼，“好好想想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逃避无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