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李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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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深秋。
又一场舞会。
楚濂藏在二楼阳台窗帘的后面，抬手掩了掩正在打呵欠的嘴，注视着楼下的情况。黑黝黝的眼睛里闪过无聊的情绪。倚在墙边，楚濂整个人透着如猫般的慵懒。
若是在场的人看见，绝对会大吃一惊：这是刚才那个彬彬有礼言谈风趣的英俊后生吗？
楚濂这次还代表着楚家。大半年以来他的良好表现，让楚尚德对他越来越信任。结果就是楚尚德感慨着后继有人的时候，撒手让楚濂独当一面。这次，便是楚濂代表他，或者说是楚家的公司，第一次独自出席这样的场合。
在门口递出邀请函，楚濂就极有眼色地（你确定不是嫌麻烦？）先去和宴会主人——某位商界大佬极其夫人——问好，寒暄一阵后便开始“自由活动”。先是静静地站在几位叔伯爷爷辈的圈子外围，仔细的倾听，然后找到合适的时机插上一两句。开始只是得到人家不在意的一瞥，毕竟想套近乎的人可不只一个而已。许多人来了又走。几次下来，凭着良好的耐性，楚濂的位置慢慢地从外围挪近。最后小圈子打开，空出了正好够一人站立的地方。楚濂的话不多，但是那副认真的模样，和恰到好处的问题，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恭维人，但偏偏你就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他的佩服。不卑不亢，但又给足人尊敬和面子，让几位阅历丰富的长辈们都放缓了表情。加之酒精的作用，到后来那话题已经从最表面的寒暄进行到了“你这小伙子不错啊，肯定很受女孩子欢迎”。露出腼腆（？）的笑容，楚濂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男人八卦起来其实也挺让人受不了的。
不过不管过程如何，在宴会正式开始前，楚濂就完成了自己定下的任务。慢慢盘算着宴会后和几位“联络感情”的时机和方式，楚濂端着几乎没有动过的白葡萄酒不着痕迹地移动到了早就瞄好的位置。说得简单，可过程是漫长的。饶是体力甚好，他在“藏”好后也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揉了揉开始有些空的胃部，楚濂龇了龇牙：“都是那个混蛋学人借酒浇愁！”
没错，正如你们所猜到的那样，楚濂的内里已经换了个芯片。
顶着楚濂的脸，李萍端起刚刚放在一边的盘子，叉起已经凉透了的肉卷，狠狠地咬了一口又吐了出来。用手指触了触盘子里的食物，她不得不捻起了本打算当饭后甜点的饼干、巧克力还有蛋糕。
忿忿地啃完甜食——有些腻，可好在胃已经不再闹腾了。
真是的，她容易么她！
好不容易有了个身体，是楚濂这个她最讨厌的懦弱傻B不说，还偏偏在那么个时候过来。虽然失恋给了她很好的理由让人接受“楚濂”的改变，可长时间的酗酒、饮食作息不定、以及情绪的低迷给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胃病，就是其中一项。胃溃疡算什么？要不是急性胃出血，她估计现在还在绿萍的身体里。饶是李萍严格地休养了将近两年，到现在那胃也还是矜贵得无法在空腹的情况接受冷食。
不过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让别人替她活？“既来之则安之”历来都是她的行为准则。
伸了伸懒腰，李萍看了看手表：嗯，差不多该“再次出山”了。
将盘子和酒杯随手留在了二楼的某个桌上，李萍扣上西装的扣子，整了整下摆，准备再次融入了觥筹交错中。不过这次，还没迈出两步，他一下楼就陷入了衣香鬓影的包围中。
“楚濂你怎么躲二楼去了？”问话的是这几个女人中为首的，一袭艳丽的红裙包裹住凹凸有致的身材。
“……休息一下么。”楚濂的笑容漂移了一下。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几个女人也会在！
“得了吧，别跟你姐姐我装。喏，走吧。许久不见，我们可是想你想得紧呢。”
深知这几人淑静表面下的彪悍，楚濂认命地曲起手肘，让那只染着丹蔻的修长的手挽上，十分绅士之余还不忘朝其他几位“姐姐妹妹”们赔笑脸。
不过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个好命的小子受到了一行美女的青睐，几人间的气氛和谐得让人想咬手绢。
本来楚濂一个人是不会成为发光体的，但扛不住一男四女这种种马后宫的造型，一时间收获了众多目光。连之前那几位对楚濂颇有好感的长辈都笑得有点猥琐：“还说小楚这么个出色的小伙怎么没有女朋友呢，原来是‘万花丛中过’啊。”
互相看了看，又感慨道：“小楚可比我们年轻的时候讨女人喜欢。不过老蒋啊，是我眼花吗？那个穿红裙的不是你家内定的孙媳妇吗？孙家的大千金？”
一旁被打趣的蒋姓老年人，眯了眯眼：“年轻人的事，我们这群老头子可不去掺和。”这个臭老头，还真喜欢戳人伤疤。心知肚明自家孙子闹出的事。蒋老爷子内心狂骂大孙子的同时，硬是装出了一副淡定的世外高人模样。
别管那群表里不一的人是怎么八卦的，这厢，楚濂深刻体会到了“最难消受美人恩”。
“玉英，找我啥事？”
孙玉英①眼一眯，手下就收紧了：“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楚濂苦了一下脸：“嘶——能能，当然能！大小姐，别太用力啊，叫出来会被误会的。”
“你这臭小子最近都不见人，约你出来也说忙。六月份去了趟美国你就‘收心’了？听说你最近在楚家的企业里当小工？”
楚濂谄媚地笑了笑，心里却是暖暖的：“没事。这不是答应老爷子的期限到了吗？你也知道我之前出去游历了一年，交换条件就是回来接他的班。也是时候好好努力了么。要不然你还指不定怎么骂我呢。”
想起相识那天无辜被骂二世祖，李萍就觉得这世界是没有下限的。（你说对了！崩坏的世界不需要下限！呀，西红柿？鸡蛋？喂，虽然不扔臭鸡蛋我很感激，但是浪费食物是不对的！没看CPI这么涨，赚两个钱容易么！）
“算了，你那张嘴啊让人又爱又恨。”孙玉英状似无奈，两人的互动让其他的几个女孩子也忍俊不禁地掩唇一笑。
“不过，这次找你还真是有事。”孙玉英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周围。
楚濂了然，配合地做出了邀请：“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孙小姐跳个舞？”
孙玉英眉眼染上笑意——在别人眼里看来就是喜悦，她将手轻轻地搭上了楚濂伸出的手：“荣幸之至。”
二人相携滑下舞池，优雅的舞步进进退退，黑衣红裙交织出一支华丽的舞曲。鞋跟轻点，随着男伴有力的手，孙玉英瞬间远离，卷曲的长发和飘扬的裙摆划出一道美丽的痕迹。随即又被拉近，伴着舞曲，蓬松的卷发左右轻轻摇晃，闪耀的头饰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
男俊女美，默契的配合羡煞一众旁人，更不用说两人若即若离的姿态更添了几分暧昧。
各种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有谁能想到两人间的对话居然如此的不靠谱。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玉琦、雯玉、筱滢、玉麟都有‘喜事’……”
不是第一次被拉去搞破坏……啊，不是，是拉去护花的楚濂，就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此时额角也是不住地抽搐：“怎么这么多？都扎堆么……还有，你、雯玉和筱滢好理解，那么玉琦是怎么回事？玉麟是乱入的吧？”他个大男人的相亲自己去凑什么热闹！
孙玉英下腰然后起身，抛给了楚濂一个“你明白的”的眼神。
楚濂脑后滑下一滴豆大的冷汗，看来是老早就等着自己的，不能拒绝。可他仍然不放弃争取福利：“这圈子也就这么大，我一个人去四个……怎么可能不漏风声？你这是要让我当花花公子还是男人公敌？还有玉麟喜欢的可是女人，我这样就是扮女装也最多是把人吓走吧？大姐，你不会这么狠心吧？”
孙玉英早就知道楚濂不会那么容易就范，她凉凉地一笑：“在gay吧混得风生水起的人还装纯？”
楚濂神情一僵，脚步乱了一步，还好被孙玉英的裙摆掩住了。孙玉英手上稍稍用了用力，楚濂的身体自动调整舞步，一眨眼又是优雅贵公子一枚，连脸上的神情都完美得可以当范本。可只有他对面的孙玉英将那幽怨的眼神看了个真切。
……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个千古恨……你会体会得更深刻的。）
“别说姐姐抓住了你的把柄。就这一次。”对上楚濂怀疑的目光，孙玉英有些讪讪，“玉麟的那个比较棘手，这是没办法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我哭诉那女孩子有多彪悍多恐怖，他现在连睡觉都不安稳。”
“玉麟又不是圣父，拒绝不就好了？”和玉麟关系还不错的楚濂疑问，“而且他为什么自己不来找我？”
“找你？别忘了你玩失踪玩了多久。要不是发给你请柬，我们恐怕还见不到你。”孙玉英的语气很危险。
自知理亏，楚濂此刻要是再不明白这次这个天上掉下来的请柬是怎么回事他就白活了二十多年。罢了罢了，不管孙玉英嘴里说什么怎么美化怎么煽情，这事实就是孙大小姐担心了然后看到楚濂毫发无损活蹦乱跳后怒了——这次纯粹是玩他当惩罚。
“知道了。是我的错。都听你们的。”猜到了玉麟出现在名单里的原因，楚濂半是同情半是庆幸：还好有个难兄难弟。
“不过我可以问为什么玉琦也在吗？她不是有未婚夫了？”貌似关系还很好？
凑过前去，孙玉英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大姐，果然不能得罪你。”他不就是没应约几个月嘛，惩罚居然这么严重。玉琦她男人是醋坛子诶。
“你小子就是识相。”孙玉英满意地勾起嘴角。
孙玉英和楚濂的眼神交流，在众人眼里，那就是深情对望，赤果果的JQ啊！
“没想到小楚还能得到一向眼高于顶的小孙的青睐啊。看来孙家的喜酒也不远了啊。老蒋，你不会感到遗憾吗？”
“少来。喝你的酒吧。”
“咔嚓”“咔嚓”。
内心正在为自己悲催的未来哀悼，楚濂的舞伴已经换成了李雯玉。而此刻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习以为常”的态度为自己招来了多大的“麻烦”。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李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