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之约》透视纹路

4、懵懂

　　邻近放假的时候，舒宁给妈妈打了电话，听妈妈的意思，说张强既然也不回去，那舒宁也不用回去了，毕竟北方冷，春运人又那么多，万一舒宁出点事怎么办，舒宁也就不再坚持，就答应不回去了。其实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张强在背后搞的鬼。
　　周天影是要回去的。可是又有点舍不得，其实他和舒宁都感觉到对方都很喜欢自己，平时打打闹闹的，到了后来双方越看越对眼，偶尔一个眼神交汇，心中波涛汹涌，脸上却还是若无其事。所以到分别的时候，舒宁倒躲着他。
　　舒宁的内心其实是很矛盾的，他们都是男生，如果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会怎么样，他想像不出来。况且，在中国的固有观念里，男人是有传宗接代任务的，而舒宁则更糟，因为他的上面有好几个姐姐，独独他是男的，由此可以知道家里是多么渴望他能传宗接代。周天影还有个哥哥，结婚了的，倒没什么。所以周天影虽然有点排斥他们的感情，但更多的是想去试一试。他也不了解舒宁的心思，他是个粗心的人，是不可能了解舒宁的。
　　舒宁是躲在车站目送周天影上车的，自己都说不来看他了结果还是来了，一直到周天影上了火车他才怔怔地离去。他是看到了周天影在上车的最后还把目光向后看了许久，仿佛是在找人似的。
　　“冷么？”一个声音从头上传来，是张强。
　　“没。”舒宁没想到张强来找他。“强子，你有没有……有没有脑子里总是想着一个人，特想见他，见到了，就觉得很高兴？”
　　“。。。”张强一怔，舒宁叫他强子的时候就是有心里话的时候，于是很僵硬地说了句：“没，为什么那么问？”
　　“那就算了，和你说也没什么用。”舒宁径直走了。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你已经有了他，我是否也该退出了？张强看着舒宁的背影，感觉自己心里好冷。

　　转眼已是除夕。
　　舒宁想着农历新年就要来了。
　　新年么？记得2000年元旦那天晚上，他和周天影趁着班级办晚会的时候，偷偷地跑出学校去看烟花。当新年钟声响起来的时候，舒宁问了个很一般的问题：“新的世纪，你的愿望是什么？”
　　“额，好好学习，争取毕业后找到好的工作，然后娶妻生子！”周天影的回答很直接，这个愿望很普通，因此舒宁就说他俗。“那，你的愿望又是什么？”
　　舒宁想了好一会，眼睛看着周天影的脸，短碎发，脸有点长，有很多痘痘和坑坑洼洼，□□打过似的。小眼睛，一边双一边单，鼻子不高不低，大嘴大下巴。真想不明白当初自己怎么会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他。
　　周天影被他看得有点脸红，不好意思的转过头继续问：“说呀，看我做什么，我长得又不帅，只能说不丑。”
　　“我希望能有一次真真正正的爱情。”舒宁也不知道怎么的就随口说出了这句话，当时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如果，身边是位女生，说这话还不算什么，可是，身边这位是十足十的爷们。这爷们很笨，而且经常地“操”“日”“SB”不离口，整个就一俗到家的男人。是个男人就算了，偏偏为什么自己又在看了他那么久后才说这句话。两人都被这句话蒙住了。回来的时候两人也不说话，双方也刻意地保持着距离。从那天开始，两人就不再怎么说话，连见面也只是点头罢了，可仍是很在乎。两人都知道有些东西在改变。
　　舒宁在周天影回去的这段时间，接过几次他打来的电话，语气也是淡淡的，两个人拿着话筒发呆，不知说什么好，也舍不得放下。
　　舒宁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或许，应该直接一点比较好吧。

　　春节期间，张强和舒宁去逛了几次街，由于城市对燃放烟花爆竹有规定和限制，所以两人就觉得这个节日没多大意思，干脆的就不上街了，只在学校温习功课。
　　张强是那种看得开的人，就算感情失意，他也不会去牵肠挂肚，他并不世故，而是比较理性。他明白强求是不能的，该放手时就放手。既然已经决定放手了，他就不再留恋。所以他温习功课是很认真的，倒没多大注意舒宁。
　　舒宁是个很细腻的人，经常会钻牛角尖，他妈妈曾经说过他是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所以当感情来的时候，他就很纠结。手里拿着书本，想的却是一个人。很多次把书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连自己都觉得烦了。想和张强聊天，又不愿意去打扰，他知道张强很不乐意别人打扰的。
　　舒宁最终憋不住，独自走出宿舍，到校园里乱逛。连续好多天的阴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阳光，大地总算是像睡醒了。这样的日子很暖和。舒宁的心情也稍微地好过了一点 。走过植物园的时候，看见里面已经开始有回春迹象，冰雪消融流水叮咚，舒宁想自己的春天是不是也来到了呢？
　　一切随缘吧，多想也无益。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也这样呢？

　　寒假即将结束，周天影来电话，问舒宁有没有空去接他。舒宁也不好意思不去，毕竟同学一场。自己虽然在为那个问题纠结，可是周天影是怎么想的他也不清楚，于是下了个决心，就说自己还是把他当个朋友来看待就好。
　　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两点多，舒宁去的时候没有公交，没有中巴，舍不得打车，于是走了两个多小时，将近三十里去火车站。看见周天影从出站口向自己走来，舒宁忽然觉得很害羞，笑笑不说话。又怕被他看见脸上的红晕，就一直将头扭了四十五度，给他一个后脑勺。
　　周天影大包小包的，舒宁很是生气，说又不是去旅行，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周天影讪讪的，勉强说了几句，结结巴巴，辞不达意。
　　回学校的时候是打车的，黑暗里，周天影忽然伸过手在舒宁头上抚了一下，低声说道：“小毛孩，想我了没？” 舒宁当时除了脸红，更是吃了一下。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不介意这份感情？“你才是小毛孩！”舒宁不就长了一张娃娃脸么，身高还是有的！周天影呵呵傻笑。
　　回到宿舍，室友们也被他们吵起来了，周天影笑嘻嘻的从包包里拿出一包包的土产分给大家。舒宁这才明白，这木头脑袋原来是做人情呢。要是舒宁本人，他可做不来，本身他就不喜欢麻烦。周天影在给舒宁的时候，特意的给了好多，弄得舒宁都不好意思。舍友都以为他们两个平时关系就好，所以对舒宁这样的礼遇也不介意。
　　开学以后，两人关系照旧又好起来，而且是更好了起来。经常地一起吃饭，一起自习，一起玩乐。张强看在眼里，也不多说什么，自己也自动的离他们远了些。

　　这天是马后炮的生日。
　　众人提议大肆庆祝，于是买了好大一盒蛋糕，更是搬来了两箱啤酒。
　　晚上把灯灭掉，点上蜡烛，唱了那没新意的生日歌，然后就开始喝酒说浑话。有个同学爱逞能，用牙齿去开瓶子，结果崩掉了半颗牙。只见马后炮拿过来，用力一咬，瓶盖就掉了。有人问：“你的牙怎么这么硬？”这样的问题很不好回答，又不能从生理上给他讲，没人这么学究气。马后炮想了想，说：“我用高露洁！”问的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你在做广告呢！”
　　周天影是最有经验最有酒力的，那晚上他被灌得最多。舒宁本来不喜欢喝酒，也被灌了两瓶。到了凌晨三点多，所有人都醉得一塌糊涂，各自爬上床去梦周公了。
　　舒宁仗着酒意糊里糊涂的钻到了周天影的被窝里，趴在周天影身上蹭呀蹭的，感觉特舒服，两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就呼呼睡着了。
　　隔天醒起来，舒宁还在软软地睡着，周天影看着怀里那诱人的小红脸，一时间也不知道有什么情绪的忽然就亲了一下。舒宁也被这一亲醒过来了，当时两人就对视着都没说话。直到听见有人起床的声音，舒宁才满脸通红的把头盖起来，周天影也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周天影翻开被子坐了起来，点上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