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槐花陌》漫鹣

15、 卷一 九陌踏槐花 Chapter 15

　　年轻的时候，玩起来疯狂，不懂得节制。站在人堆里到处是无边的笑声，靠拢在一起的男女生，暂且将高考抛之脑后的高三学生，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消失得干净。过完这年的篝火晚会，校园里忽然多了许多对小情侣，有的到现在孩子都嗷嗷待哺了，再回首，少女少年们都成叔叔阿姨了。
　　喇叭里播着欢快的音乐，噔噔噔，光路过的人听见都会忍不住跟着节拍乐腾上几下。围在篝火旁的高一（1）班忽的离开了热闹的场地，挑了块稍微静些人少的地方，一行五十七个人围成个圈席地而坐。
　　转移过阵地之后，易安刚坐下便发现对面不再是她关注的人，于是飞快得在人群里扫了几眼，才发现少年与她仅仅隔着五个人，歪着头笑骂身旁的苏城。
　　“看什么呢？”耳边传来顾芸欣细细的嗓音，猛转过头。
　　女孩摇脑袋，呵呵笑。
　　“可是跳舞的话怎么分呀，咱们班女生才28个人，男生有29个呢！配不成对啊。”发言的是唐糖，班里学习成绩中等偏下嗓门非常大的女孩，长得却小家碧玉。
　　长长的斜麻花辫挂在女孩的脑后，刚说完话就望住大家，这话真是一语惊醒众人。“就数她最怕没男生和她跳，瞧她猴急的样儿。”顾芸欣在旁小声嘀咕，挑着眼，满脸不屑。易安只能顺势得点头，抿着薄唇，没接话。
　　也许漂亮的女孩之间，天生就关系不会好，各自都看不惯对方这就叫一山容不得二虎，尤其是雌老虎！易安在心中欣慰，还好自己不是美人，不会卷入麻烦的关系里。咦？这话怎么觉得别扭！
　　大约摸愣了一会儿，众口都轻声细语，提出奇奇怪怪的法子。宣传委员江一达出众人不意得站了起来，开口。“要不抽签决定！”
　　众人齐刷刷得向他投去目光，眼神示意接着往下说。“咱们班不是一共五十七个人么，那就写五十七张纸条，但不是从一到五十七而是从一到二十八号。这样两轮下来就够了，当然得多写一张二十九号掺在里头，至于纸落谁手嘛就自认倒霉噢。”
　　“等等等让我理理思绪，你的意思是一配一，二配二，这样依此类推？”苏城这厮有话憋住不说难受，直接打断江一达。
　　“没错，写好的纸条全部打乱再让你们抽，无论最后是男配男，女配女还是男女搭配，都得跳完第一支舞。”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结束发言。
　　大家纷纷点头，嚷嚷着千万别抽到那张二十九号，苏城拍拍手。“那感情我讲不准还有可能和一大老爷们儿一起跳舞啊，别介啊！要不你把我和顾大美人分一块儿呗。”
　　许久未开口的赵以坤叹了口气，这孩子看来最近没揍他，他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越来越不要脸了。再看顾芸欣冲大伙儿尴尬得一笑，这厮他已亢奋得不得了，于是，不多废话直接一巴掌拍在他丫的猪脑子上。
　　“你他妈蝙蝠身上擦鸡毛呢。”
　　“哈，啥？”
　　“你算个什么鸟！”屁都不是，闭嘴吧苏城同学！

　　于是。
　　大伙儿轮流从江一达怀里抽了张纸条，兴冲冲得打开后急忙扯开嗓子开始呼唤自己配对的号，喂喂喂，哪个人是一号啊！二十三号在哪里，二十三号？靠，什么啊，我居然和个男人跳，不要啊，重来我明明是想拿另一张的。
　　终究是几家欢喜几家忧，一群十六岁的少年们在操场的角落里闹哄哄，几个高高的男孩挠挠头面对自己面前矮半个头的女孩，涨红了双脸都羞涩得不知所措。有的女孩比较胆大，例如唐糖，她瞅见与自己拿着一样号码的男孩，无语。原来是班里很不起眼的人，只得握起他的手想着速速了断，她从抽签到寻找配对号码嘴里都念着赵以坤的名字，就算不是他那苏城也可以，可偏偏是个满脸青春痘的男孩！
　　人群中已有好几对都开始跟着节拍翩翩起舞了，而那头易安站在一旁迷糊得看着顾芸欣，张开了口又合上。手中静躺着一张有折痕的纸，上头潦草得写着大大的数字——三。再望一眼顾芸欣，听到她轻松一笑，眸子在黑夜中明亮。
　　“没想到，我居然中彩了。”
　　苏城傻了眼，几乎泪流满面，站在三人不远处的赵以坤手习惯性得插在裤兜里，俩眼睛朦朦胧胧，心里反复响起一句话：想回家，想睡觉。
　　“要……要不，我和芸欣你交换好了，反正我，也不会。”
　　“啊？”
　　未等顾芸欣说完，易安就将手里的纸条塞到她掌心里，迅速得抽出顾芸欣的纸，喃喃着：去嘛，快点，不不然待会儿就结束了。把她身子往人群里轻轻一推，苏城那小麦色的脸对着易安满是感激，笑得如春日里油菜花那般灿烂，嘴型说着，谢谢女侠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日后必报。
　　赶忙上前站在顾芸欣的身边。
　　“喂，苏城同学，你是几号？”
　　四人抬头，不料见到魁梧的常兴开，他长方形的脸剃了个板刷，甚是好笑。
　　“二……二……二十。怎么了，没见我找到舞伴了嘛！边儿呆着去。”他丫摇晃着身子，一副贱样。
　　接下来常兴开的那句话，真叫人大跌眼镜，“我也是二十号。”随即将纸条打开，双手捏住两头，摆在苏城的面前。
　　“挖特！！！！！！！！！！！！！！！！！！”这声什么，刺破云层。
　　易安尚未反应，赵以坤已笑得直接蹲在地上捧着肚子，不时用手撩眼角绝对是笑到飙泪。
　　“大哥，您就当没拿到二十号成吗？难道你希望咱俩大块头挤一块儿跳舞？老子可喜欢姑娘。”
　　常兴开嫌弃的口吻“可规定二十号配二十号。”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嘛！您瞅这么多人我和你搂一块儿，多滑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谁喜欢谁呢，这绯闻若是流了出去老子还怎么混！怎么做……”
　　苏城吧唧吧唧得唠叨一堆，常兴开索性连推带拽得把他扯着走，只听苏城哇哇大喊，双脚死命得往后跑。
　　“慢走哈。”少年憋住笑，看着苏城满含泪水的眼，同情得挥手道别。那厮的声音还飘荡在耳孔里，兄弟，美人拜托你了！！
　　顾芸欣不作声得笑，停了停，“三号怎么还没出现。”
　　“走吧。”
　　“什么？”
　　“三号……”
　　易安诧异，顾芸欣更诧异。少年侧过脸对着她们淡淡一笑，头发被风吹散，露出干净得额头，带着顾芸欣往人堆里缓缓得走。